(南京艺术学院,江苏 南京 210013)
摘要:自电影诞生以来,这个艺术形式在不断自我升级的过程当中也涌现出了大批优秀的电影制作者作为推动它前进的动力之一,其中加拿大籍导演哈维尔∙多兰便是其中非常具有代表性的一个,他打破了众人对于电影中边缘人物塑造的一贯思维,为我们展现了更多的可能性。笔者从电影中“恋母情结”这一情感元素入手,展开讨论在面对特殊情感议题时,人物的塑造将会有怎样的惊喜。
关键词:恋母情结;哈维尔多兰;电影母子形象;俄狄浦斯
电影创作者从未停止将人类多变的情感当成创作灵魂,现如今,大多数电影中所刻画的两者间关系都是建立在世俗常规定义的情感之下,但近年来电影也愈来愈关注特殊情感人群——一种是由特殊人群、特殊身份所带来的特殊情感——例如在电影《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中由于个体的特殊性向而产生爱情的两位男性,并以此为代表的LGBTQ人群(L:女同性恋者、G:男同性恋者、B:双性恋者、T:跨性别者、Q:酷儿/疑性恋者);另一种是在正常关系中演化产生特殊情感——例如电影《戏梦巴黎》中亲密无间的姐弟,并以此为代表的血亲之间超乎亲情的特殊情感。
回望中国电影史,则会发现相较于国外来说,大多数电影对于情感描绘还是停留在单一、单薄的表现,大部分的国内电影创作者似乎缺乏对人物情感多元重组的能力,研究特殊情感下的人物形象对于我国电影的人物塑造是非常具有意义的。
在艺术领域中,首次将恋母情结引入作品的是根据有关俄狄浦斯的希腊神话所改编的戏剧《俄狄浦斯王》,它是由公元前429年的索福克勒斯所编著,而这部戏剧的现代作品版本也于19世纪在巴黎和维也纳上演,并在19世纪80和90年代大获成功,为人一时所议论。同时段,弗洛伊德在他的著作《梦的解析》中提出,恋母情结的欲望是带有通用性的,是一种天生的(系统的)对人类的心理现象,同时在这种心理作用下可能会产生无意识的内疚感,恋母情结这种情绪一直通过人类从猿类进化至今延续继承了数百万年,于是从那时起,不断有文学、影视作品将这个概念带入。
从酷儿母子身份出发,多兰与母亲是处于对立的。在他的青春期几乎充斥着与母亲的争吵和冲突,在母子关系层面,他爱他的母亲,但在他酷儿身份的层面,他又是恨他母亲的。这种自身对母亲的复杂情感交织,也致使他电影中的母子关系丰富、立体。所以多兰作品中的恋母并不同于“普通”恋母情结那样,只是单纯对母亲的依恋以及对于女性的幻想,相反是带有强烈的矛盾。多兰作品中的恋母情结包含以下两种大类型:
(1)隐藏式。主角的恋母情结是隐藏的,是在矛盾和冲突中渐渐显现的。例如在电影《我杀了我妈妈》和《妈咪》中,主人公与母亲一直是处于一个较为紧张的状态之中,但是在这种紧绷的关系里,又不自觉的透露出了儿子对于母亲那种别样的迷恋。
(2)直抒式。主角的恋母情结是直接表露的。例如在电影《汤姆在农场》和《双面劳伦斯》中,主人公对于母亲这一角色是毫不保留的表达依赖,在承受个人心理打击时,第一时间是躲在母亲的羽翼下,寻求母亲的温暖,而且母亲这一角色对于他们来说是真正的心理支柱。
隐藏式——电影《我杀了我妈妈》
《我杀了我妈妈》是多兰制作的第一部电影,是一部记录同性恋少年与母亲之间冲突的半自传弗洛伊德式处女座,这直言不讳的电影名既是对弗洛伊德概念的扭曲,也是对其母亲的复杂评价。于贝尔与母亲相依为命,却随着青春期与对自身的认识,渐渐无法掩饰对母亲的反感,两人间的争吵次数也日渐增多,甚至于贝尔向老师谎称他没有母亲。
可是与母亲之间的深深羁绊让他开始理解母亲,他深知自己是深爱着母亲的,可是在对自己的性取向日益明确的时候,与母亲的关系再度僵化,母亲将他送入寄宿学校让两人之间的关系又跌到了冰点。
母子之间的自相矛盾是俄狄浦斯情结的本质——一种不可避免的命运。电影中于贝尔一次又一次地对母亲喊道:“我讨厌你!”母亲成为了他的负担,甚至是一种限制,限制他自由。从一开始他们就无法选择两人之间的关系,但当他跑回家,扔石头,又告诉母亲他多么爱她时,这种带有强烈冲动的忏悔使他们的关系不像母亲和儿子,而是恋人。
电影中有一段着重刻画了母亲香塔尔吃饭的戏,在于贝尔的主观视角表现下,她的进食方式让于贝尔非常不满意,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它也暗示了于贝尔的恋母情结。即使他的母亲用他如此厌恶的方式吃饭,可是他的目光却无法从她身上挪开,这也正表现了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他们无法忍受彼此,却无法过没有彼此的生活。
这个电影中香塔尔并不是唯一的母亲形象,还有另外两个“母亲”。一个是于贝尔男朋友的母亲,海莲娜。她心胸开阔,狂野,她是能够“吸引”于贝尔的母亲形象。但另一位母亲形象对于贝尔来说更为重要,他的老师克劳蒂尔。在电影中,于贝尔因母亲的误解而带来的空虚被克劳蒂尔的理解所填满。于贝尔信任她,并且在无处可去时依赖她。对他来说,克劳蒂尔是一个了解他并庇护他的理想母亲,更重要的是,当他心爱的母亲离开他的生活时,克劳蒂尔取代了她。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十分微妙,当于贝尔半裸着和这位“理想母亲”坐在沙发上时,这一幕不禁让人联想到电影《毕业生》,当然,此电影中的关系更加单纯,但这种复杂性也类似于于贝尔和生母香塔尔之间的关系,多兰用香塔尔这位生母和克劳蒂尔这位“理想母亲”完成对俄狄浦斯情结的解释。
直抒式——电影《双面劳伦斯》
劳伦斯和母亲并没有像《我杀了我妈妈》、《妈咪》这些电影中母子之间那样拥有亲密无间的纽带,相较而言是疏远的,交流没有那么频繁的,可是这完全不影响劳伦斯对于母亲的眷恋。也正因为得不到满足,劳伦斯将他对母亲的依恋转移到了恋人关系身上。劳伦斯与弗瑞德(影片中的恋人)是类母子关系的两性关系,弗瑞德对于劳伦斯无下限的庇护已经几乎可以等同于母亲对于儿子的无限包容。在劳伦斯决定以女性身份生活后,弗瑞德甚至教他打扮、化妆,在常人看来这种无底线的付出其实在恋人关系是病态的,他将对母亲的期待和渴望都放置在了恋人的身上,母性十足的弗瑞德让劳伦斯得到了满足。
在影片进行到一个小时的时候,劳伦斯第一次遭受到了他变装之后的打击,因为在之前的变装生活中,不论是身边的爱人、朋友还是亲人都报以理解支持的态度,可是他忘记了这个世界并不是只有亲近他的人。他在酒吧门外被殴打,满脸是血的走在大街上找电话亭,可是并没有任何一个人同情他,直到他碰到了真正理解他的群体——变装爱好者。当他有机会拨通电话的时候,他立马打给了母亲,一如既往的希望从母亲那里获得安慰,可是母亲却表示无能为力,这时的劳伦斯说出了一句话:“你不再爱我了对不对?”这也让人联想到在母亲出场的那个场景对话中,劳伦斯也同样问出了这个问题:“你还爱我吗?”他不断的通过发问确定母亲对他的爱,就像是一个处在热恋期没有安全感的情侣间那样。
参考文献
[1]安东尼•斯托尔[英]《弗洛伊德与精神分析》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 2008.1
[2]John Semley <Mama’s boy:brazenly bratty,25-year-old filmmaker Xavier Dolan is Canada’s next great auteur> Toronto LIFE 2015.1.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