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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

发表时间：2020/4/7 来源：《中国教师》2020年3月作者：黄子健

[导读]

黄子健江西省吉安市永丰县永丰中学江西吉安 331500
中图分类号：G688.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ISSN1672-2051 （2020）03-032-01

       要调回本市任市委书记的消息不胫而走，在本市行政圈传开了。尽管有人通过各种途径向W本人打听，但W讳莫如深，包括父母也未告晓。
       一天，W父亲猝然病倒，在老婆子的陪同下赶紧去医院检查。尽管结果并无大碍——只是偶感风寒，但医生建议住院观察几天。老爷子向来爱惜自己的身体，怕有个三长两短，于是听从了医生的建议。
       才入院第一天，消息灵通的财政局刁局长就率先莅临看望，还带来了不少名贵补品。同时嘱咐秘书小刘要常安排时间来看望，接着和老爷子亲切地握手后便告辞了。同病房的其他病友从没这么近距离见过活生生的局长大人，对老两口直羡慕得要命。
       刁局长后脚刚出，卫健委的牛书记也大驾光临，两位领导照面后便心照不宣地各自走了。当牛书记在办公室王主任的引导下来到1414号房间门口时，不待进门，便命令式的大吼，“扯淡，给我把院长叫来！1414号4（“4”谐音“死”）床，什么居心！”
       不多时，韩院长来了，看他满脸紧张的样子，估计是王主任在电话里已向他大体说明了缘由。一见牛书记，韩院长马上满脸堆笑说，“牛书记，请原谅。都怪我不识泰山，马上给老人家换个单间，最好的VIP病房。”
       听罢此言，牛书记脸上终于稍稍舒展开来。进得病房见到老爷子后，一边握手一边故作自责地说，“都怪我不好，老爷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没亲自过问，是我疏忽。不过我已责成他们换最好的VIP房。怎么能和其他病人挤在一个房间？万一被传染了那不更糟糕？”
       听到最后一句，老爷子眉头一蹙。
       接下来牛书记又寒暄了一番后，半带命令式地告诫院长，“这事你可办好了！”之后匆匆离开。院长一边忙不迭向老爷子赔不是，一边屁颠屁颠追着牛书记，直到书记大人的座驾消失在视线中。
       “干爹……”，下午时分，一声夸张的叫声把老爷子从似睡非睡中震醒。老爷子平生就只W一个宝贝儿子，也不懂“干爹”是啥含义，听她这么一叫懵圈了。
       见此情景，随行人员立马介绍说：“这是我们市妇联的邵主任，叫干爹是她对尊敬长辈的亲热称呼。”老爷子方才明白。仔细一打量，只见这女子打扮入时，年纪30出头，皮肤保养甚好，身量也苗条。吊梢眉丹凤眼，顾盼神飞，说话时薄薄的两片酥唇上下翻飞。
       邵主任侧身坐在老爷子床沿，主动将果盆中的苹果一个削与老爷子吃。尽管动作笨拙，但老爷子看得出她想努力将苹果削得自然、漂亮的样子。内心倒觉得既尴尬，又好笑。
       “干爹，以后有什么需要直接给我来电，我叫秘书安排。不，还是我亲自安排。”接着，邵主任从她漂亮的包包里拿出一张名片，边递给老爷子边说，“你一定要好好保养身体，趁还能吃，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霎时，老爷子内心一颤。
       之后的一连好几天，邓秘书长、毛所、上官行长等领导先后前来。送的礼品，差不多堆满了整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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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爷子越想越不得劲儿，这是马上要上西天的节奏啊，不然怎么突然间如此多大人物来看老夫？尽管平时有个头痛脑热，教育局小钟（老爷子习惯称钟局长为小钟）也会来看望，但那是因为他和儿子是同学。不过，这次倒怎么没见他来呢？这小子……
       老爷子心里总不踏实。问医生，医生一个劲说没事。问护士，护士更战战兢兢，生怕说错话。老爷子越想越觉得蹊跷，于是拨通了W的电话，“儿子，你务必马上回来，有急事”。说完就挂了电话。
       W很少接到父亲的来电，自然不敢怠慢。忆想上次回家，到现在有大半年了，也该回去一趟了。于是，他把手头工作安排好，当即便驰往老家。
       一到医院，儿子便打听清楚了老爷子的状况。见到W，老爷子就泪流满面，“儿啊，爹时日不多了，你要照顾好你妈……”W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详问才知道事情的原委。微微一笑后，在老爷子耳边低语，“我马上要回本市从政，且是荣升一把手，估计是谁走漏了风声”。
       听完这话，老爷子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风平浪静的日子过了大概30天或许是40天吧。这天，W的母亲不巧也生病了。
       韩院长这次自然不敢大意，特安排上次老爷子住的那个VIP病房，并派人加密查看病情。W当天夜里便心急火燎赶回去。老爷子这次当然也有经验了，上次领导来都没有招呼他们坐，感觉没给儿子长脸，当然也不能全怪自己。一是不知情，而是不够凳子——医院为每个病房最多配了两条，于是他又从护士站借来两条。还特意从家里带来了上好的茶叶、纸烟。W见状，只无奈的苦笑了一下。
       然而接下来的几天，除了与W平时有些交集的哥们、与老婆子一道跳广场舞的大妈来看望过，再无别的头面人物涉足。哦，教育局小钟也来过，不过在老爷子看来，他不能算头面人物。那天，钟局长和W聊了许多家常，两人最后还在医院附近的大排档小酌了几杯。
       或许老婆子也没什么大碍，没人来看倒是个好兆头。老爷子自我安慰道。于是对老婆子的病心不在焉。
       然而，住院第6天，老婆子便挂了，死于心脏病突发。
       对老婆子的死老爷子很是悲伤，觉得是自己大意了。但有一件事始终不明就里，先前自己病情并不严重，那么多人来探看，而老婆子这么严重，居然没有一个像样人物涉足。左思右忖，老爷子终于没忍住问儿子。儿子长叹一声说，“本来本市的市委书记要提拔到省城重要岗位任职，而自己被重要领导点名要提拔到本市接任一把手。但因考察期间，本市一起制毒案影响恶劣，上级决定本市的人事任免暂时搁浅。所以目前自己只能原地不动。虽还未正式宣布，但是十之八九了，大概这次又走漏了风声”。
       老爷子顿时若有所悟，望望老婆子遗体，再望向远处的天空——一群大雁正往南飞。喃喃自语，这意外真是意外！
       作者简介：
黄子健，男，1980年10月生，中共党员。
曾在《中国教师报》《中国青年报》《中国青年作家报》《江西教育》《井冈山报》《吉安晚报》等媒体发表文章数十篇。
他是全国校园媒体先进工作者、全国第十一届“为学杯”创新作文大赛优秀指导老师，全省“2016年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争做龚全珍式向上向善好青年”荣誉获得者、全省首届“红色短信”征集评选一等奖获得者、《中国教师报》读报用报征文比赛全省一等奖获得者、全省“我们的节日”征文比赛二等奖获得者，全市纪念红军长征80周年征文特等奖指导老师、全市优秀共青团干部、全市高中语文优质课竞赛二等奖获得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