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摘要：南昌起义，揭开了中国共产党独立领导武装斗争和创建革命军队的序幕。南昌起义胜利后，根据预定方案，党决定起义军南下广东、进军东江，建立革命根据地，依靠出海口取得外援，重新进行北伐。南昌起义军在转战途中审时度势，改道闽西，并在闽西进行了伟大的革命实践活动，不但推动了闽西革命斗争的深入与发展，而且为我党探索走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的道路，创建赣南、闽西中央苏区提供鲜活而又极其宝贵的经验。
关键词：南昌起义军 进军闽西 历史贡献
南昌起义是土地革命战争的开端，南昌起义军南下广东、进军闽西及其发动土地革命斗争，使闽西成为中国土地革命战争的开始地之一。中共福建党组织在周恩来、朱德等同志的具体指导和闽西人民的有力配合支持下，确定“争取群众、武装暴动、土地革命、建立苏维埃”的斗争方针 ① 。南昌起义军进军闽西，对福建革命斗争产生巨大而又深远的影响，它不仅播下革命火种，鼓舞闽西人民的革命斗志，掀起土地革命为中心的福建农民武装暴动的浪潮，而且为中国工农红军的创建和后来闽西成为中央苏区创造条件。
一、广泛开展革命宣传，唤醒群众觉悟，鼓舞斗志，为闽西苏区的形成奠定群众基础
南昌起义军在闽西的革命实践，不但沉重打击国民党闽西当局和土豪劣绅的嚣张气焰，而且充分展现共产党领导的人民军队的良好风貌，从而推动闽西革命活动的蓬勃发展。
首先，沿途镇压罪大恶极的贪官污吏、土豪劣绅等反革命势力，有力打击国民党反动派的嚣张气焰，赢得广大群众的拥护，促成闽西革命形势的复苏。蒋介石、汪精卫反革命政变席卷全国，白色恐怖笼罩闽西，轰轰烈烈的国民革命运动陷入低潮。当南昌起义打响武装反抗国民党反动派的第一枪，起义军在赣南击溃钱大钧等反动军队的喜讯，特别是起义军进军闽西的消息一传开，盘踞在闽西北的国民党福建省防军第二混成旅郭凤鸣部闻风而逃，敌正规军头目也吓得星夜从漳州逃往厦门，“不敢回来”，福建两个反动中心“福州、厦门皆震动”，被派往防堵起义军的部队逡巡畏缩，“实在是吓破胆了”。② 起义军在汀州召开群众大会，镇压国民党长汀县防务局长段燮文、警察局长丘秀章、商会会长姜济民、劣绅赖朴生等4个罪大恶极的官吏豪绅；在上杭，镇压丘秀光、丘信孚、丁凤州、傅门庆等土豪劣绅。起义军惩治和镇压一批国民党反动军阀和土豪劣绅，福建的反动势力在迅速收缩，而人民群众则大受鼓舞，大刹反革命的嚣张气焰，大长闽西人民的志气。
其次，打着土地革命的旗帜，宣传党的革命纲领，使广大群众进一步认识到中国革命的前途，踊跃参加革命斗争。起义军在南下途中，特别是到江西临川、瑞金和福建长汀、上杭等地，加强群众宣传工作。起义军每到一地，张贴布告，刷写“革命者来”等标语；
召开群众大会，宣传革命道理，鼓励组织农民协会，团结起来抗争。利用毛铭新印刷所印刷和散发“没收大地主土地”“耕者有其田”“打到广东去，建设根据地”“不交租项于田主”③ 等标语、传单。周恩来、郭沫若、恽代英、许苏魄等政工干部在长汀和上杭举行政治报告会上，以通俗的语言，历数蒋介石、汪精卫叛变革命、屠杀工农的滔天罪行；宣传起义军的宗旨和纲领、性质和纪律；明确提出起义军是“廉洁的军队”，是为“拯救万万穷苦无告的同胞”“为最苦人民的奋斗”④。他们精彩的演讲号召民众团结起来和反动势力作坚决斗争，推翻蒋介石的反动统治，使尚处于革命低潮的劳苦大众进一步清醒认识到革命的前途，都踊跃参加革命斗争。
二、宣传土地革命政策，放手发动群众，开展打土豪、筹军饷、分田地斗争，促进土地革命运动的蓬勃发展
南昌起义后，革命委员会明确宣布：“中国的国民革命，第一使命就是要实行土地革命”。革命委员会和前敌委员会逐渐认识到解决农民土地问题的重要性。他们以高度负责的态度，根据沿途土地革命斗争遇到具体情况的调查，不断研究探讨土地革命纲领，总结经验教训，先后在江西临川、瑞金和福建长汀、上杭等地召开会议，确立和调整重大政策，在长汀、上杭决定和实行“打土豪、筹军饷、分田地”这一具有重大而深远意义的政策，使之逐步走向更符合我国土地革命斗争实际，为党制定土地革命方针、政策起到良好开端的作用。
闽西土地肥沃、物产丰盛，可以给部队提供充足的给养。起义军在长汀仍按照旧的提款、派款、借款政策筹款受挫，还闹得满城风雨。因此革命委员会召开紧急会议，决定采用新的筹款政策，派周肃清、李立三在进步青年张赤男、段奋夫、王仰颜、罗化成、黄亚光等积极支持下，摸清汀州城军阀、官僚、土豪、劣绅的详细情况；召开群众大会，公审、镇压部分土豪劣绅、贪官污吏，实行没收与罚款政策，并发还许多贫苦工农已出的派款。新政策很快就平息了民怨，群众积极拥护，仅2天时间，就又筹得4万余元，加上之前筹得2万余元，5天共计筹得6万余元，有效缓解部队南下广东的给养问题。
为促进闽西土地革命运动的发展，起义军想尽一切办法，让闽西人民了解党的土地革命主张、开展武装斗争。起义军长途行军，天气炎热、医疗条件差，在江西壬田、会昌激战中有许多官兵负伤，起义军带着300多名亟待救治的伤病员进入长汀。同情革命的汀州福音医院院长傅连暲得悉后，联合汀州城所有医务人员以福音医院为中心，成立“合组医院”，动员学校师生前来义务工作，夜以继日地抢救和医治包括起义军第三师政治部主任徐特立和营长陈庚在内的伤病员，充分体现人民群众对起义军的关怀和支持。徐特立、陈赓、周恩来等革命前辈的引导和追求真理的精神，成为傅连暲日后坚定革命信念，走上革命道路的关键。傅连暲后来说：“不是我这个医生医治了他们的伤病员，是他们治愈了我的心，一个真正中国人的心。”⑤ 周恩来、朱德等起义军领导人在上杭接见闽西地方党组织负责人罗明、张鼎丞等人时强调指出：“第一使命就是实行土地革命，解决农民问题”，并布置了土地革命的任务。周恩来指示地方党组织看准时机，组织群众、武装群众，把土地革命搞起来，“还发了几十条枪，留给上杭地方党组织。”朱德在率部重返闽西途经平和时，指示平和县委抓紧建立军事武装，尽快开展土地革命。“南昌起义对各地都有影响，教育了很多人，就是说要搞武装斗争。” ⑥起义军到达永定洪山、峰市时，人民群众耳闻目睹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人民武装（当时群众称叶、贺军）纪律严明、秋毫无犯，大大激励了他们的革命斗争热情。从此，“闽西的广大群众在大革命时期，受过减租减息和抗捐抗税的宣传教育，加上南昌起义的影响，斗争情绪日益高涨。”⑦
三、帮助建立地方党组织，积极指导闽西地方党组织的革命斗争，有力促进闽西各地农民武装暴动。
在组织和发动南昌起的同时，党中央为南昌起义不断向各地发出指示。1927年8月，闽南特委（即闽南临委）获悉南昌起义军正向赣南进军，特委当即进行讨论，估计起义军可能进入闽西，即派罗明同志赶往上杭，争取与起义军建立联系。同时，采用“革命委员会”名义，在所属各地发布通告，“预备响应”。
⑧并派人到龙岩，布置当地支部“准备暴动，以响应叶、贺的军事行动”⑨还决定在闽南、闽西进行“联络民军”（指各县民间武装）工作，以减小起义军遇到之阻力。⑩起义军来到长汀，给长汀进步青年和共产党员巨大鼓舞。共产党员张赤男、段奋夫、王仰颜等主动与起义军联系，协助起义军宣传发动群众、筹集款项、安置伤病员等工作。吴玉章、张曙时、李立三、彭泽民等起义军领导人还分别接见长汀共产党员和革命分子，向他们了解情况并指导他们开展工作。革命委员会秘书长吴玉章特地会见北伐时的部下、后奉命潜回长汀，以“毛铭新印刷所”为掩护继续从事革命工作的毛钟鸣，请其出任秘书厅总务科长，协助筹款和赶印文件、宣传单等后勤供应工作。起义军离汀后，毛钟鸣等执行吴玉章特别嘱咐“印刷所对革命很重要……要想方设法把印刷所办下去，以应将来革命需要”。吴老的这种热情关怀和远见卓识，不仅鼓舞毛家兄弟历经磨难、苦心维系毛铭新印刷所的信心，使其成为党领导的中央苏区四大印刷所（即中央政府印刷厂、中革军委印刷所、财政部（国家银行）印刷厂、毛铭新印刷所）之一，同时，为党组织以“毛铭新印刷所”为纽带的地下党活动和长汀印刷工人同志参加革命斗争打下牢固基础。
起义军在闽西各地指导和帮助建立党组织。共产党的影响日益扩大。长汀早在1926年有一批到北京、上海、武汉、广州、福州等地求学的青年学生，接受新文化和马列主义思想，回到长汀。其中张赤男、吴炳若、胡轶寰、李国玉等进步青年在外地加入共产党组织，段奋夫、王仰颜也是共产党员，具备成立共产党组织的条件。于是，起义军前委委派周肃清召开会议，吸收罗化成、黄亚光、毛钟鸣等人加入中国共产党，帮助长汀组建党的组织。周肃清在王仰颜“万兴昌”盐铺召开大会，成立中共长汀支部。周恩来指示支部要看准时机、组织群众、武装群众。在起义军的影响下，许多青年纷纷投奔革命，党的组织迅速发展壮大。1928年1月，根据中共福建省委扩大会议决定：中共长汀支部改称“中国共产党长汀特别支部”。从此，长汀人民有了自己的领导核心，在党组织的领导下，开始走向蓬勃发展的新阶段。参加中共“六大”的罗明受福建省委的委派，先后前往闽西特委和“长汀特支”传达会议精神，进一步明确斗争方向和任务，统一认识，增强信心。长汀地方党组织研究决定，把工作重点由城市转向农村，将长汀划分为汀南、汀东、汀西和城区4个工作区，各工作区负责人分头深入农村发动群众，开展革命斗争，为“长汀特支”后来被中共福建省委批准升格为“中共长汀临时县委”打下坚实基础。起义军在长汀时留给新桥农会20多支步枪，也为后来举行震惊闽赣国民党当局，连南京国民党反动统治高级人物也为之哀叹：“民变蜂起，势将蔓延，不好收拾”的古城暴动起到了重要作用。上杭地方党组织为及时配合起义军的行动，“曾经派过人外出探听消息，一节一节探。”⑾当起义军到达上杭后，也拨给五六十支枪，帮助建立工农革命武装。闽南特委和上杭党组织又积极协助起义军做好交通运输、粮食供给、收集情报、收留伤病员等工作。闽西地方党组织还深入群众，宣传起义军的政策和主张，支援起义军抬送伤病员、运输武器弹药等大批辎重，派出人员侦查敌情，提供情报，使起义军准确掌握敌情，解除了许多后顾之忧，为顺利地越过闽粤边界提供了有力条件。
起义军在闽西的活动虽然时间很短，但帮助建立地方党组织，锻炼了一支精干队伍。闽西地方党组织负责人罗明、张鼎丞、卢肇西、傅柏翠、罗化成、段奋夫等人直接受到起义部队领导人的教育和指示。起义军离开闽西后，他们分头到各地开展工作，发动群众、组织武装，积极做好武装暴动前的各项准备工作。从此，闽西各县党组织相继贯彻“八·七”会议精神，领导农民暴动，点燃武装反抗国民党反动统治的烈火。各地农民武装斗争此起彼伏，从1928年3月初至6月底先后爆发龙岩后田、平和、上杭蛟洋、永定暴动，由此引发更多的诸如南阳暴动、涂坊暴动、古城暴动、四都暴动等一系列暴动，形成闽西土地革命时期农民运动的第一个浪潮。这些暴动的目的虽然仅限于减租、抗租、反抗烟苗捐和反抗国民党军队抓丁拉夫等层面，尚未推进到工农武装割据阶段，但从实行武装斗争这一层面上说，这些斗争成果在闽西革命历史上是开创性的。闽西各地党组织领导的武装暴动，都是中国共产党在大革命失败后，根据“八·七”会议精神，在南昌起义军进军闽西的直接推动和秋收起义、广州起义和红四军历次入闽的强大革命洪流影响下爆发的。它是党领导闽西人民进行武装斗争、建立工农民主政权和进行土地革命的初次磨炼。闽西各地党组织通过不断的斗争实践，一方面迅速恢复和壮大自身力量，锻炼了党和一大批革命群众；另一方面通过发展农会组织，建立了农民武装，宣传党的土地革命主张，逐步唤醒民众提高对土地革命和武装斗争的认识和坚定进一步投身革命的热忱，从而为后来创建赣南、闽西革命根据地，开展工农武装割据的斗争奠定了广泛的群众基础。
综上所述，南昌起义军南下广东进军闽西的伟大革命实践活动，沿途开展革命纲领的宣传，扩大党的影响，唤醒民众，鼓舞斗志，促进闽西革命形势的蓬勃发展；宣传党的土地革命政策，具体指导革命的斗争方法，促进闽西土地革命武装斗争的进程，闽西革命运动进入一个崭新的发展阶段；帮助建立地方党组织，积极发挥党组织的战斗堡垒作用，锻炼队伍和革命群众，为我党探索走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的道路，创建赣南、闽西中央苏区提供鲜活而又极其宝贵的经验。
（作者系福建省长汀县杨成武将军纪念馆馆员）
【注释】：
①⑦.张鼎丞：《中共共产党创建闽西革命根据地》
②.《顺天报》，1927年
③.刘伯承：《南昌暴动始末记》，1927年
④.南昌八一起义纪念馆编：《南昌起义》，中共党史资料出版社，1987年版
⑤.傅连暲：《南昌起义的伤员》，载《星火燎原》第一集
⑥⑾.罗明：《上杭欢迎起义军》，1976年12月4日
⑧⑨⑩.吴国安、钟健英：南昌起义军进军闽西论略
【参考资料】：
1.《闽西人民革命史》（1919-1949），中共龙岩市委党史研究室著，中央文献出版社2001年6月出版。
2.《长汀人民革命史》，中共长汀县委党史工作委员会编，厦门大学出版社1990年10月出版。
3.《周肃清传》，周太和等著，中共党史出版社2014年7月出版。
4.《历史的探索》，李文生著，鹭江出版社1993年3月出版。
5.苏俊才：南昌起义军在闽西
6.吴国安、钟健英：南昌起义军进军闽西论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