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时期东阳木雕艺术特色探究

发表时间:2020/6/23   来源:《教学与研究》2020年7期   作者:李莉莉
[导读] 中国木雕自原始社会到明清以来,有着8000多年的悠久历史,大致可分为四个时期
        中国木雕自原始社会到明清以来,有着8000多年的悠久历史,大致可分为四个时期,“刳木伊始”:原始社会,是木雕的萌芽期;“攻木为业”:商周至汉魏,木雕行业成形,迎来第一个发展高峰;“浑雕细琢”:唐代到元代,浑雕细琢,木雕艺术深入社会生活各个方面;“登峰造极”:明清时期,木雕不管在技艺还是影响上都达到登峰造极,木雕进入全盛的发展。东阳木雕也在明清时期进入鼎盛,绵长的历史长河中,独树一帜的东阳木雕在明清时期的艺术特色逐渐饱满,艺术风格突兀鲜明,我主要通过对明清时期东阳木雕的地域文化和艺术风格、雕刻材料和工具、雕刻题材和构思,等多方面多角度深入研究:
一、明清时期东阳地域文化是形成东阳木雕艺术风格的基础。
东阳地处浙中,位于江南丘陵地带,境内多山,有“七山一水两分田”之称。农耕时代东阳人为了过上更好的生活,要不读书,要不拜师学艺,“一把斧头一把锯(gou),蛮块赚钿蛮块去(kou)”,从而造就了东阳“教育之乡”、“建筑之乡”、“工艺美术之乡”的美称。这正是“三乡”文化的历史渊源。明清时期的东阳人综合运用木结构建造技艺和东阳木雕装饰技术,在长期发展过程中,形成了一个以建筑业为主的行帮“东阳帮”,成为东阳工匠的代称,也是东阳民居建筑体系的缔造者。匠人们沿钱塘江水系流布到浙江省大部和江西、安徽、江苏等地,其中晥南古民居,即所谓的徽派古建筑,都是东阳匠人精湛技艺的重要体现。目前,东阳市境内还保存着各类明清民居建筑1000多处,其中卢宅、马上桥花厅等3处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李宅、蔡宅、紫薇山民居等14处被列为浙江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古时候建房屋分大木作和细木作,东阳木雕就是从细木作中发展而来。随着社会安定繁荣发展、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人们开始注重生活装饰,在建筑、家具上精雕细刻,追求逼真、精致、细腻、典雅的艺术气质,“无雕不成屋,有刻斯为贵”东阳木雕技术应运而生、迅速发展。史料记载,清乾隆至嘉庆年间,数百名东阳木雕翘楚应征到京城从事皇宫雕饰,如雕制龙椅、龙床、宫灯、案几等,直至清末,宫中龙庭、家具雕饰多出自东阳艺人之手。造办处出品的木器活计,大多精雕细镂,而且必须按“内廷恭造式样”,一丝不苟,由皇帝亲自指定样式并审阅,修改图样及样品,直到符合皇家喜好,否则便要受到责罚或免职。但是,这些御用木匠同时也是深得器重,雍正皇帝曾降旨“料给值,工给价”,木匠不仅享有丰厚的工银,如果活计优秀,还可获得商银或赏物,常常会高于知县俸禄,巧匠们因此可以全心钻研手艺,展现最佳技艺。
二、明清时期东阳木雕艺术风格发展演变的几个阶段和特征。
东阳木雕与时俱进,一直在由粗到精、由意象到具象的演变升华之中,大体上可以分为以下几个历史阶段,形成各自风格特征明显的艺术体例。
1、“古老体”。明代以前,由“小木”制作。古老体从简单的花卉纹饰图案起步,逐步转向吉祥寓意类题材。图像简洁稚拙,板块式组合构图,层次单一。工具简陋,最初以阴刻线条为主,逐步向浅浮雕、深浮雕方向发展。
2、“雕花体”。明代,“小木”细分为“细木”和“雕花”两个匠作,雕花成为专门的匠作以后,技艺进步发展迅猛,形成了传统的雕花体,清嘉庆、道光年间达到艺术高峰。在构图方式上,有了前后大层次的划分,注重疏密对比。雕刻题材丰富。

浅浮雕、深浮雕、镂空雕、半圆雕、透空雕、贴片雕等技法全面应用到建筑雕饰上。雕花体图像刻画重视神韵而不太讲究结构比例的准确性,人物采用1:5到1:6的头和身体比例,头大体肥而腿短,形象饱满厚实,用刀圆润流畅,擅长“以线立骨”,五官和衣折裙摆多用简练准确的斜切线条刻画,肢体语言夸张动感,是神韵皆备的“意象”木雕。
3、“画工体”。也称绘画体。清末,雕花体的精雕细刻之路遇到发展瓶颈,受吴友如画宝等的影响,艺人们试图从中国书画中找到突破方向,出现了清末到民国时期的所谓“画工体”。画工体以画谱为范本,将中国书画的构图经营、透视关系处理乃至落款等技法糅合应用到东阳木雕之中,通过前后叠压、高远透视和逐层保留平面等技巧的层次分割,使得纵深更加通透旷远。人物雕刻由雕花体的稚拙意象向写实“具象”进化。如人物头和身高比例,明代人物大约1:4,清中期为1:5到1:6左右,清晚期逐渐拉伸到1:6、1:7,到了民国时期,刻意模仿《吴友如画宝》人物的瘦长高挑,拉伸到1:8甚至1:9.但“画工体”过分模仿画谱,刻意追求国画笔意神韵,要求艺人有较高的绘画功底,不是平民化的东阳木雕的发展方向。画工体兴衰时间只有半个多世纪,而且与雕花体共存,但对东阳木雕的转型意义重大。
三、明清时期东阳木雕的雕刻材料和工具。
明清时期交通不便,大量外地木材不能快速进入东阳,匠人们就地取材雕刻制作,香樟木、香榧木、银杏木、枫木、枣木、等本地木材是雕刻的常用材料。雕刻前要做好材料处理和保存,选择合适的时间砍伐木材、将木材堆放在空气流通的地方自然风干,木头经历多个一年四季温差高低的变化,自然收缩,白皮自然脱落露出木材,逐渐变得更加稳定,再加以雕刻并采用拼接技巧防止木材开裂变形翘曲。东阳木雕刀具由东阳木雕艺人与铁匠共同切磋研制并不断改进而来,不但能满足东阳木雕技艺的发展需要,而且对东阳木雕向精雕细刻方向发展具有促进和推动作用。如明末清初铜丝锯的发明和应用,透空雕技法也应运而生,让木雕作品的通透性大大提升,清晚期三角凿的改进和应用,对东阳木雕线条雕刻变化起来重要作用。东阳木雕雕刻工具繁复众多自古就有,雕刻匠人们少则需要四五十把,多则需要100多把,它们各具功能,各派用场,要根据雕刻工艺所需选择刀具。木雕刀具按形状分类,主要有平凿、圆凿、翘头凿、蝴蝶凿、三角凿、雕刀等六种,各类刀口的宽度最宽的可达6厘米,最小的不足1毫米。
四、 明清时期东阳木雕的雕刻题材和构思。
东阳木雕是一种土生土长的“布衣文化”。与广东的金漆木雕和宁波朱金漆木雕不同,他彰显清淡素雅、不上漆的淡雅格调,保留木质本身的纹理技艺,这种风格特色源于东阳质朴的民风民俗,东阳自唐宋以来耕读文化,勤俭持家深入民心,农家百姓的家具和房屋装饰不可能像皇宫贵族一般金碧辉煌,只能营造一种朴素淡雅、简约温婉、内敛低调的艺术之美。在东阳木雕的建筑装饰上一般不上油漆,保留原有“白木雕”的素雅之风,这和东阳文人志士清高脱俗的书生之气十分契合,得到社会大众的充分认可和推崇,这种“白木雕”艺术特色得以延续和保留至今。
东阳木雕出自“草根”艺术家,用于平民百姓厅堂宅院,是一种平民百姓喜闻乐见的、通俗的、直白的、具象的、平民化的艺术。常用的题材包括:神话图腾、宗教佛像、人物故事、吉祥动物、寄情山水、花鸟鱼虫、民俗风情、名家书法等。
  东阳木雕枝繁叶茂。东阳木雕萌芽于东阳,扎根于东阳,成长于东阳。但它的枝叶早已越出东阳本土,伸向全省、全国乃至世界,在遥远的他乡结出硕果。正如《明清民居木雕精粹》所说:“东阳木雕,以其高超的雕技,多样的形式,朴茂清新,俗中见雅,素享盛名,历久不衰,从而早已越出了地域的范围,而成为中国民间木雕艺术的经典之作,堪称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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