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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手投足皆是戏

发表时间：2020/7/6 来源：《新纪实》2019年第12期作者：张顺

[导读] 莆仙戏《千里送》（即《千里送京娘》）是一出久负盛名的传统折子戏，曾经作为莆仙戏传统艺术的代表，多次参加国内外各级艺术部门举办的各种戏剧舞台表演艺术研讨、学术交流、艺术展示等演出，声名远播。

        仙游县鲤声艺术传承保护中心福建莆田 351200

        莆仙戏《千里送》（即《千里送京娘》）是一出久负盛名的传统折子戏，曾经作为莆仙戏传统艺术的代表，多次参加国内外各级艺术部门举办的各种戏剧舞台表演艺术研讨、学术交流、艺术展示等演出，声名远播。
        该折子戏是莆仙戏中源于南戏的八十五个剧目之一，出自莆仙戏旧时的大棚戏《赵匡胤》剧目，是《赵匡胤》剧目中一小折。《千里送》折子戏剧情讲的是：民女赵京娘同父进香东岳庙，途遇山盗广儿、胡正赶散，京娘被二强盗所掳。二强盗见京娘美貌，都想独占她为妻，由于争妻不决，二强盗将京娘暂禁清龙寺禅房里，命老和尚寺主（系赵匡胤之叔）看守，又去抢掳女子。赵匡胤路经此地，到寺探望其叔，忽闻禅房内有女子啼哭之声,疑叔不守清规，怒将门打开救出京娘而去。一路上京娘由于担惊受怕，步履艰难，匡胤让与坐骑。途中京娘钦佩赵匡胤的英雄气概，嘉其志行，几番暗示以身相许以报大德，匡胤皆恪守君子之约不为所动，正色拒之，皆以兄妹之礼待之护送京娘至家。
        中国传统戏曲的舞台表演非常重视戏剧人物的形式化、舞蹈化，虽有点繁复，但极其优美，有很强的观赏性，往往在细腻的舞台表演中刻画人物性格特征，具有鲜明的舞台形象。在莆仙戏传统折子戏《千里送》中，赵京娘这个人物的性格特征和对赵匡胤的情感变化，即是通过唱腔来刻画和繁复的表演形式化、舞蹈化表演展现出来的。
        莆仙戏传统折子戏《千里送》剧目在这段舞台表演中是这样处理的：幕后赵京娘每唱一句，赵匡胤便在台上配以相应的各种程式动作，这种表演处理方式主要为了突出表现赵匡胤嫉恶如仇的形象。当赵匡胤破门而进，赵京娘以为是二贼欲行不轨，当她明白此红脸大汉是来救的时候，此时的赵京娘是既惊喜又怀疑，但更多是担忧。她唱“细思量起，那强盗。如虎似狼，凶狠负隅谁敢挡。咳，恐长官孤掌不能鸣，贼子猖狂，望长官谨慎自提防。只怕株累汝，奴一死也何妨，可惜汝金躯，为奴空断送。”这段【望歌儿】唱词，充分说明她是一个性格善良的女子，因为二贼的心狠手辣她是领教过的，她能够身处危境而关心别人——担心救命恩人不是二贼的对手，拖累赵匡胤赔上性命。当她听赵匡胤说“小娘子不必惊惶，吾一棒在手，可敌万人，何惧之有。”赵京娘既感激又犹豫，毕竟她与赵匡胤素昧平生，作为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生怕逃离虎穴又进狼窝，对陌生男人肯定有所提防，因此她试探说：“只是三生有幸，得遇贵人相救，亏奴蒲柳弱姿，将何以报答呀。”当她听赵匡胤（唱）“我与汝同姓，就做兄妹行仪，速速逃避，切勿延迟。”虽然这种承诺不一定有效，但对此时赵京娘来说，无疑是吃了颗定心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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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二贼追来，赵匡胤轻而易举将二山贼结果掉，足以证明赵匡胤威武神勇和勇于担当的英雄本色；并且一路上目不斜视，以兄妹之礼相待、扶护，足见赵匡胤高尚的品行。赵匡胤这些言行举止使赵京娘对他的情感产生巨大变化，赵京娘从单纯感激和最初的兄妹情谊，渐渐由敬生爱。她对赵匡胤开始日久暗生情愫，于是在“千里送”的途中就有这段颇有情趣的对白表演——赵匡胤：“贤妹呀，马给汝骑。”京娘：“马给奴骑，那兄你呢？”赵匡胤：“贤妹汝是三寸金莲，这马自然给汝骑，愚大步行就是！”京娘：“好呀！兄呀，贤妹被马惊，掉落马下，烦兄帮奴扶上马。”赵京娘在这段表演中明显是故意跌倒，为的是希望赵匡胤通过扶她进一步肢体接触，传递其内心的倾慕之情，我认为这是个人真实的情感变化过程。赵京娘正值春心萌动的年龄，面对赵匡胤这样有恩于她的盖世英雄怎会不春心荡漾？但碍于女性的矜持，和男女授受不亲这类封建旧道德束缚，赵京娘不可能有勇气向倾慕对象直接表白，只有通过这些暧昧的肢体暗示来表达内心的想法，希望能够得到赵匡胤领会。眼见赵匡胤“不解风情”用棒将她扶起，她内心有点失落也有所不甘，继而有点撒娇问赵如何上马——京娘：“兄呀，是不是这只脚上马？”赵匡胤：“不是”，京娘：“那就是这脚了”，赵匡胤：“正是”。在上马后，京娘又故意将绣花鞋跌落地上，希望赵匡胤能帮她捡起穿上，可惜，赵匡胤还是一如既往用棒将绣鞋挑给京娘。他这样的举动，使赵京娘热情坠落到冰点，由于爱的暗示得不到对方回应，心里就产生一直哀怨的情绪，所以赵京娘最后就有这样的一句道白:“怎么这么脏？啐”，其实这是一句一语双关的话，在借嫌弃绣花鞋的“脏”来表达对赵匡胤不解风情的不满，将剧情推向高潮。
        这段表演舞台角色之间的对白不多，却妙趣横生，充满生活的情趣，是《千里送》整个折子戏的重要看点之一。表演中，赵匡胤表情严肃木讷，赵京娘风情万种，柔媚可人，形成鲜明的艺术对比。通过舞台上演员形式化的表演，赵京娘那种青春少女纯情可爱的性格鲜活地出现在舞台上，其细腻的内心活动、情感变化过程得到淋漓尽致的体现，让观众在欣赏舞台表演时得到美的享受。
        与全国其他剧种的《千里送京娘》剧目相比较，莆仙戏的文本没什么出彩之处，但在表演形式和人物性格的处理方面，莆仙戏《千里送》绝对是独树一帜的。莆仙戏科介那种细腻动人，表演形式古老丰富，在该折子戏里可见一斑。纵观《千里送》整剧，赵京娘这个角色，人物性格丰满，情感发展变化真实细腻，在舞台表演的过程中可谓“举手投足皆是戏”，这也是该折子戏的魅力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