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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望蜕变记

发表时间：2020/7/13 来源：《新纪实》2020年第3期作者：刘旸

[导读] 青春，是与七个自己相遇。一个明媚，一个忧伤，一个华丽，一个冒险，一个倔强，一个柔软，最后那个在成长。

        河南省商城高级高级中学河南信阳 465350

        青春，是与七个自己相遇。一个明媚，一个忧伤，一个华丽，一个冒险，一个倔强，一个柔软，最后那个在成长。
        莘莘学子怀揣着对未来美好的憧憬，向着最后那个成长的自己奔跑着，为的是破茧成蝶的那一华丽而唯美的瞬间。
        （该记是根据真人真事纪实整理，为保护学生隐私特用化名：陈华勇）
        一、化蛹之痛
        09年12月14日
        年级负责人昨天打电话，让我收一个外县来的学生，今早上到了，住205室，叫陈华勇，家长想请吃饭，谢绝了。让学生写出学习、思想、生活等方面的成败得失及其注意事项，他的内容（反思1）：
        我小学、初中的时候成绩很棒，可是高考却一败涂地，不是发挥失误，而是真实水平，于是我反思，为什么到高中了成绩却一落千丈，由尖子生变成了差生，我找出的原因就是自控能力差，太贪玩了。作为一个学生，永远要把学习放在第一位，玩，可以，但是一定要适度，其实，做（错为“作“）任何事情都要有个度，而我却因自控能力差，没有把握住这个度，从而导致了最终的失利。现在我背井离乡来到商城高中复习，是为了救赎，一定要把以前的恶习改掉，强迫自己控制住自己。
        现在离10年高考已不到半年光阴我才来到这里复读。因此我也落下很多的课程，现在我要做的就是把落下去的补回来，同时亦要跟上老师们的复习节奏，上课认真听讲，下课后认真做题经常总结反省，搞好与同学们的关系，抛下一切杂念，全心全意地去备战10年高考，明年的目标就是上海大学!我相信我一定能成功!
        09年12月18日
        今天早上四点醒了，约五点起床，到学生寝楼遇捡破烂者已经在忙（打着手电），有两学生由北往南进餐厅；新男生寝楼坡坎遇一个学生；到寝楼前听到音乐播放，发现是值班室的闹钟直响到5：40；上楼梯时遇我班的邹某某；上二楼听得水池子洗漱声，发现是胡某某（5：22）；寝楼前走一圈后停在楼梯道，听得鞋子拖地声，是王某赤膊小解；琼林楼音乐响二分钟，学生还无动静；亮灯后才发现206室的人早已经走空，203室只有三个床铺有人；陈华勇（205室）也空着（昨天问，他说5点起床，到餐厅吃饭学习，应该是真实情况）。分别提醒学生不能早起，休息好才能持久学习。
        10年12月21日
        让反思英语为什么那么差，他的内容（反思2）：
        我常常在思考，为什么别人的英语那么好而我的英语却那么差呢，同样是人为什么差距这么大呢？其实我认为是我的功夫不如别人，只要功夫深，铁杵也能磨成针，只要功夫深，英语成绩直线升。
        英语，就在于多记多背多练，没有太多的小窍门，更与人的智力关系微小。英语是一门需要积累的学科，应当利用零碎时间记忆力单词、语法，坚持不懈，上课认真听老师讲解，关于错题更是要搞懂搞透，并把随错题牵连出来的知识弄明白、弄清晰；语法也应当全部熟练掌握。平常更要多做题多背课文及优秀作文，增强语感及经验。我认为只要英语单词搞定、语法搞定、语感强烈，英语成绩很高是理所当然的事，英语不是问题，问题是下不下功夫学英语。
        我的英语高考目标就是115分，我相信只要我下功夫学英语达到这个目标不是问题！
        他再一次给自己鼓励。
        1月2日
        13：35陈华勇进教室关门声很重，被惊醒的同学很反感，他径直到坐位，推醒了正在休息的岳某，随后他自己又睡了。
        暴露的问题——没有注意到对别人的影响。
        1月5日星期二
        刚才与陈华勇谈话，说到早上还趴在桌子上睡了一会儿（渴睡），我问：这几天并没有早起，怎么会困？他自己也不清楚。
        1月12日
        知道他上课时间看闲书（既没有放在教室也没有放在寝室，在哪？），今天中午12：45才到教室，说去取钱去了，让他写出近段与刚进班对比。
        1月15日他交来的内容（反思3）：
        来到这里一月有余，前半月与后半月状态对比，我发现：
        ①早晨没有早起了，因为有事早起后，早自习会有些瞌睡，但也只是偶然现象。
        ②吃饭慢的毛病依然未改。
        ③之前中午只要不洗衣服吃完饭就来教室，现在吃完饭到超市书店看一会杂志才到教室。
        ④与周围同学的交流多了，废话闲话也就多了。
        ⑤小毛病很多。
        ⑥效率不高。
        古人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恳请老师同学发现毛病能告之。
        总之，积极性下降，但雄心壮志依然未变！
        他对自己有较清醒的认识，再一次给自己鼓励。
        3月23日
        中午去查了陈华勇的租屋处：劲酒一瓶置于床头上；电话号码11个；《电脑爱好者》一本，《意林》一本，食品袋二个；水果二样，电工用具二件；查晚自习做的作业没拿出来。
        暴露的问题——喝酒，看闲书，吃零食，不学习，自控能力差，单独一人住，缺乏监督是危险的。
        ……
        3月27日
        下午又见到陈华勇打球于操场上；谈了他今天早上、中午和晚上都进教室晚，……他说不能以今天（上次说我去其租房子住的那一天）做判断；让每天自我判断和反思，并交给我看，答应了；想想后说这不是日记吗？我说写日记也是一个好习惯，但别人是不能看的；他又说这样做假的很；我让做实在的，他不吭声，让放假前想好再和我谈。
        3月31日
        陈华勇，3月28日考试前上山有半小时，中午见不着，一点多在教室睡觉，4点半考毕又在打球，5点（我因找一个学生）路过再返回操场时，他由打球转至观看，问为何不回，说打一会儿球；掏出手机，让和家长通电话，他拿起衣服向外走；“上哪？”“回家”；“怎么不拿东西？”“东西在外面”，让抓紧时间回以免赶不上车，又打电话给其家长，确认还有车，让学生到家后说一声。七点多打电话说学生没回，又找了寝室、租屋，联系经常在一起的同学何某，可电话总是无人接听，找到何某租屋，何某的妈说手机就是学生拿着，再打还是无人接听，只得发了信息，何某回复说一会儿就回，并没有与陈华勇在一起；这时陈华勇的父亲已包车向这边赶，无论怎么打何某就是不接听。陈华勇父亲到学校，我们同到寝室找，陈华勇来电话给他父亲仍然坚持说次日早上回，我拿过电话，劝他赶紧回。随后拨通学生胡某某家的电话，知道学生胡某某出去了，且刚回来。他父亲气愤地说回去要把学生做掉，我劝说他平静下来，好好与孩子谈，不能打骂，否者只能把事情弄僵……
        暴露的问题——与问题学生一起，“互相帮助”，这是我最担忧的，家长急躁，处理问题粗暴也是问题。
        4月2日
        今早7：55，有三人（陈某、陈华勇、曾某）睡觉。
        4月8日
        陈华勇，经常吃口香糖；前天给他看《你为自己的未来而读书》，今天又给了杨维（08～09年复习的学生，复习时390分再高考583分进重点）的来信，希望他自省、自律。
        4月28日
        今天上午第四节课前，赵某某、陈华勇、雷某、刘某在一起打闹。
        4月29日
        今天早上我回家吃饭的路上，陈华勇他妈拦住我，问学生的情况，说陈华勇去查病，认为是我让站了二天是诱因，并且说学生同意站是迫于不站就不让进教室，还说站一天时曾想打电话给我，但后来没打——家长对此似乎觉得不应该这样，并且纵恿学生不讲理（想到陈华勇某些性格源于他的家庭）。以后得当心，并且得注意到法制观念和法律保护意识。
        暴露的问题——家长的溺爱和偏袒是教育的大忌，还得防家长告班主任“违法”。
        5月6日
        今天早上邹某某（学习委员）、赵某似乎又找陈华勇谈话，陈华勇今天中午真在教室且未休息；虽然中午有一次跳起来手触电棒，似乎也意识到不妥。
        看到学生们都在努力做工作，我一直在心里说：我们绝不放弃，我们也绝对不能放弃！
        今天中午陈华勇一直未休息。
        晚自习第三节陈华勇看杂志，见我匆忙收起；承认自己买的杂志，又给他了；在座位上批改了他的化学笔记，鼓励他把笔记本和作业本交老师批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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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到寝楼，发现黄某某在厕所看杂志，拿过来后似曾相识，一问才知道是陈华勇考试前看的那本。
        暴露的问题——学生自己也觉得做的事不妥，但总控制不了。
        5月16日
        今天中午他12：40多从厕所山墙外走出来，随后上寝室，有张某、余某，直睡到2点多，他躺在床上说话；进教室后手拿二瓶饮料，随后又出去，进来后又出外开后门，似乎一直无所事事。
        暴露的问题——烦躁不安，急，无所适从，主要是考试成绩太差，有失望，有无可奈何，也是心有不甘。
        5月23日
        今天中午陈华勇在205室睡觉，但在2点时大声问几点了？余某某、熊某某均未答；因为还有张某未醒，可他在床上动静大，下床后嗑碰着拿一把梳子开门而出，门吱呀声很大；到卫生间用手洗脸后又返回寝室照镜子梳头，这时张某也起床了；我喊住陈华勇，指出了他存在的问题，提醒他注意免得别人怨恨。
        暴露的问题——内心很空虚，也很着急，无所适从。
        5月24日
        昨晚他未上自习，打电话问说是在家复习。第二节家长又打电话问在学校是否犯事了吗？我说没有；家长说学生在家只发火；我说那就别多说话，学生现在紧张焦虑，易动怒也是正常的。今早到教室后随即出外，近七点进来且面有怒色，问家长先是未接电话，后来说估计吃饭去了。可8点多又与姜某从寝楼下来，问他干什么去了，明显带有抵触情绪，细问才知道学生李某传话说我看不起他。我找李某等一块儿对质才让陈某消除误会。
        暴露的问题——被人看不起最容易激起学生的反感和对立，是班主任工作的突出问题。
        5月29日
        他不时吼一声，在我示意下才静下来。有学生反映后面非常吵闹，他课间甚至是上课总是有意无意地大声言语和肢体动作。他与其他人共九人爱在楼道上说笑打闹，总觉得他们难收心和静心。
        暴露的问题——觉得成绩不可收拾，有破罐子破摔的势头，而且与有些问题学生聚集在一起，只是想找到心理安慰。
        5月31日
        他昨天和今天都去为班级扛水，很感动，以为真变了；昨晚再一次与他谈回归课本搏击一次，争取成功。打印了物理、数学、化学的部分识记内容并让阅读过的代表点评，希望能够促进他。
        暴露的问题——内心仍然想好，只是找不到出路在哪。
        6月2日
        今天陈华勇基本上算是在教室坐住了（午休期间）。
        在上第三节夜自习时说身体不舒服，想请假回；我问这几天精神差，是否过度打球了，没有吭声。
        6月3日
        今天陈华勇十分急躁：一早到教室就打哈欠，不久趴桌子上睡。我每次进教室就发现他东张西望，总是坐不住，嘴里不停地嚼着东西，以目示意他也只是勉强坐一会。有学生回寝室，反映教室后边吵闹……我进教室后发现陈华勇、赵某某很烦躁，瞪了他们两眼。一会儿发现陈华勇竟然故意大声读书（可整个班级在安静自习），喊他到教师休息室，他居然没跟着走，又回来喊他，他说“有事吗？”，“有事”才勉强跟着，我说：要专心学习；他首先说自己没有影响到其他人，不久承认“厌烦学习”，知道他现在觉得考学无望，我只得转换话题：“今后十年做什么？”“做生意！”；“注意哪些问题？”“好好干！”；“还有呢？”“没学校这样简单，忍气吞声、黑白两道都得交往、不干违法的事……”；再问“学习比做生意更难以忍受吗？”“不！”，我说：从养成好习惯、忍所不能忍、持之以恒是做任何事必备的素质。并以乔丹为例，乔丹做生意同打球一样让世界为之叹服，而打球与做生意相通相辅的是素质……要求他写好复习的得与失，养成反思的习惯，终生受益……可到教室坐一会儿又坐到教室外，直至与邻班说笑，不久又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让一学生到山上找，也没见到。12点半发信息问家长，说是在家休息，回想起昨晚第二节夜自习，看到他从综合楼南边上山，似乎在打电话，不久上到坝埂又向下返回，见我又上山……
        下午上课时间来，提醒他自我控制，给《智慧经典美文精选》，高兴地接受了。
        今天下午我不在教室时，陈华勇又到里边与赵某某说笑，然后又去打球。
        暴露的问题——内心极度矛盾，如果说今年考大学无望，该怎么办，是他不得不面对现实的问题。
        6月5日夜，学生刘某与陈华勇又一块到寝室，放音乐、说笑，熄灯了，我提醒后才离开。年级负责人才把这个学生的名与其人对上，气愤地说：学生怎么这样？！还没有高考，嚷嚷着要退押金……
        暴露的问题——完全不想自己是一个将要参加高考的学生，放任自流，而且对别人的影响与干扰无所顾忌了。
        8号中午我跟车从职高返回，到学校门口时接到他妈妈的电话，说学生与人打架了，随即挂断；我再打过去，问明学生在家；我安置好学生后去到学生的租屋处，看到学生胳膊破了两块皮，说是他晃腿，前排的不愿意，对方先动手（拿板凳砸他）被他挡住（胳膊伤就是这样来的），挥拳打伤对方鼻子（流血了），那个学生招架不住，吓跑了，他追了一程没有找到，随后联系了几个哥们，还要找那个学生“问问”……我说这事宜放下，高考期间打架斗殴的话处罚比其它任何时候严重的多；他说“公安局又不是没有进过？!有啥怕的!”我说：这样下去你的父母、学校能放心吗？武力争高低有何意义？!校长打电话要求做好工作……我谈话后，学生答应对方不找，他也保证这事就算过去……我回家随便吃点饭到寝室守到一点四十，然后找校长说明情况，校长说学生本人打电话给他了，他也劝说了学生，并问我这个学生是谁收的？我说是年级负责人交给我的；他责问道：成绩这么差为什么没有向他反映（似乎是准备好的，翻查了他平时成绩均倒数），说不可能是本三分，不然的话不会这样差，随即打电话问年级负责人……
        暴露的问题——他实际上是认为考大学无望上考场的，人在没有任何希望的情形下往往会做出不理智的行为，而且不计后果，事后也还是后悔的……
        高考之后的事：
        陈华勇他妈妈二次打电话要求拿交的押金；到学校规定能退时，我打电话通知了。我有一次到学校大门口等人，从公交车上走出他的妈妈跟我打招呼，说已经拿到了押金。一会儿她打电话给我，说退钱时没有数，现在发现多了，要把钱给我帮转交，我说还是她自己交给W主任；后来W主任说：当时有人打招呼，没有按规定收押金；可退费时想都没有想按规定的给的（多1000元）。
        二、蝶变之美
        高考成绩公布，陈华勇的成绩出来了，501分（超本二线1分），高考成绩是501分（超本二线1分），语文101，数学103，外语118，综合179，总分501，最终被录取到河南工程学院。
        他圆了大学梦，后来我让他写一写复习一年的思想经历，他说不能误人，不能随便写。当问及他与亲人关系怎样时，说现在好多了，自己也知道好好奋斗了。
        12年春节他父子俩包车专程来看望（我2011年教师节突发脑溢血，经学生的全力抢救，正在康复中）我，他父亲说他们那里没有我这样有爱心的老师。
        15年底联系，他现在一家四人在广州，他已经投资办厂，信心十足的走上创业之路，一家人在一起其乐融融。
        “实实在在做人，踏踏实实做事”，这是2016年3月14日他在朋友圈写出的内容，这是我最终想看到这一天来到啦。
        三、蜕变之思
        这个案例体现了问题学生的思想历程，也说明了只有成功才能有助于树立信心走向更大的成功。纵观全过程，华勇还是一心想好的，只是恶习一时难以改掉，喜好与问题学生聚集在一起也在所难免的（任何一个人都希望被理解、被尊重，有情感渲泄的愿望），作为直管老师，对待每一个学子都需要时间和等待，而且要有耐心守望。
        总结该学生的成长历程，我把它简单地划分为以下几个阶段：
        第一阶段：09年12月14日－10年2月初。这个时候他自己努力奋斗，基本上不用操心的，积极反思。
        第二阶段：10年2月23日－10年3月30日。（市第三次大考）开始动摇，毛病再现，但仍然想好。这个时期欢迎和接受向其指出问题并努力改正错误。
        第三阶段：10年4月直至高考期间。经历信阳市第三次大考后，完全失去信心，但又害怕重复以前的故事，总是控制不了自己，想破罐子破摔又心有不甘，努力挣扎着——对老师的每一次谈话都放在心上，但坚持不了多久，也正是他举步维艰的时候，成败有时候几乎谁也无法预料……
        第四阶段：高考成绩出来后，拿到大学本科录取通知书，才真正让他回心转意，重拾信心，开始新的征程……
        刚入班，能够反思自己的问题，但毛病多、问题多，时时刻刻影响到他。平时的成绩他看不到希望，每一次的考试成绩对他都是沉重打击，他由充满信心，到失望，再到近乎绝望的疯狂举动，体现了问题学生的思想历程，高考后能够被一所二本院校录取，他才真正步入正轨，走上良性循环，只有成功才能引导他走向更大程度上的成功，失败乃成功之母只有在吸取教训后才能是对的。
        望着他收获了成长的喜悦，我也满心欣慰。蝶变的过程很微妙，也很唯美。美的是未来。
        我以为每个人的蜕变是他终究要经历的过程，而我只是负责守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