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指节

发表时间:2020/8/4   来源:《教学与研究》2020年54卷第10期   作者:娄佳慧
[导读]
        正想偷懒,母亲的青色指节却又浮现,重重撞在我的心口。
        幼小的我永远在后,紧紧平视母亲手中重物,随母前行。那重物时而是方方正正的服装盒们,时而是透着缤纷零食的塑料袋们,时而是露出半截青菜的小篮。四股提绳四面八方终汇于母亲带茧的指节,于是青色被勒出。它,是重物们的伴生。
        母亲总不舍得让我提它们。你太小,会伤身,这是她推托的借口。于是,小小的我便盯着那抹青色,疑惑母亲为何不会疼。随即却似懂非懂,原来长大的人力气如此大。幻想着长大后如母亲一样强壮,不痛而又轻而易举地拎起它们。
        日月如梭。遮天蔽日大树浓郁的阴下,长大的我突然发觉自己已可平视母亲干枯的发了。不经意间,我已成为梦想中强壮的,不怕痛的模样了。我赶上母亲,欲接过她手中的袋,却只得连声拒绝。我忽然瞥到母亲松弛脸颊上的黄斑,成熟却不及我宽阔的肩膀,眼睛不由得湿润了。母亲棕黑微浊的眸,盛满关切与慈爱,仿若那绿中泛黄的叶,于我心间不轻不重地划过,微痛且涩。我知她心疼我,但我也心疼她啊!强硬夺过她手中的袋,胳膊却猛地一沉,指节疼痛——切身体会,方才惊觉,母亲并不是因强壮而感不到痛,而是因瘦小,才更需忍痛啊!
        自诩经锻炼后钢筋铁骨的身子,也差点被一袋瓜果击倒。

难以想象,母亲寒风中瑟缩的瘦小身子如何扛得起这般重量!母亲悄悄地,把依然泛青的手一点点舒张,又一点点收拢——定是万分疼痛的。我又举起握袋的手,看着指节的青逐渐变色,由青至白;而痛也随之蔓延——由身至心。
        树上落下一片似青非青的叶,同母亲指节一般的颜色,在空中打着旋儿,一个,又一个,迟迟不落。母亲的手终又恢复灰黄本色,沧桑宽厚一如她炽烈的爱子之心。我悄悄用挂袋的青色指节拭去泪,袋却沙拉着撞到胸口,微痛。
        痛着母亲这许多年的辛劳,恨不得代而受之。于是,懈怠时,那抹青色指节又浮现眼前,使我忆起母亲,忆起她的辛劳,继而规律自我。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母亲啊母亲,何时我才能让您酸痛的手,不再泛青呢?
                                                                       411024     娄佳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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