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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树与蝉

发表时间：2020/8/4 来源：《教育学文摘》2020年3月第9期作者：娄佳慧

[导读] 又是它，总是它，伴着声声蝉鸣，满载着童年的回忆，从蒙着薄雾的记忆广原缓步而来。

        又是它，总是它，伴着声声蝉鸣，满载着童年的回忆，从蒙着薄雾的记忆广原缓步而来。
        它是一棵佝偻的无花果树。它身上从未沐浴过花儿的甜香，连果实与叶都布满刺毛。但就是它，从未停止与时间的搏斗，无论暴雨或严寒，皆傲然而立，承载着无数生灵的小家，自有生命的逍遥与执著。
幼时我曾天真以为，这儿永远是盎然乐土。但我错了，生命自有那残酷不可逆的轮回。
        我曾在它身下见证过一场残酷的葬礼。那是一只有动听歌喉的蝉，身色油光黑亮，曾如一名小骑兵般立于树梢欢唱。我为它取名“黑将军”，甚至曾傻乎乎地模仿它唱歌。可现在，它却僵直地躺在冰冷的地上。墨黑的身躯，棕污的泥土，枯黄的落叶交织成一幅令幼年的我触目惊心的残图。“黑将军”灰蒙蒙的，只是一对儿黑豆似的小眼牢牢盯着头顶微黄的无花树叶。我仿佛听到老树的叹息，它原本壮硕的身子而今却显得脆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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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过，树叶轻拂的沙沙声既像老树无力地哀鸣，又像悲伤地为蝉儿奏的葬曲。
        父说它是寿命将至才脱力跌落枝丫，怨不得。小小的我却惶惑难言。美丽的蝉，骄傲的蝉，勤劳的蝉，也会化作一抔随风飘荡的黄土吗？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死亡的迫近与威胁。立于老树如父般伟岸的枝桠下，我茫然四顾，忆起父曾言蝉需在泥土中蛰伏数年，才能傲立枝桠高声歌唱，响遏行云；乃至耳边又传来它蝉鸣胜似“黑将军”的嘹亮歌声，才蓦然顿悟。“黑将军”受得累，吃得苦，不就是为有朝一日沐这辉光，咏这生命么？此梦既已了，死亡，亦不过尔尔。
        又如这老树，纵然苍老，不美，可它仍顽强地活着，快乐的活着，璀璨地活着。它的身躯，有日月更替洒下的辉光，有生机勃勃成长的小蝉，有日积月累珍藏的记忆，纵使生命流逝，何惧？
        又是它，总是它，带来声声蝉鸣，告诫我要如它与蝉，活得努力，活得光彩，活在当下，何惧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