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最普通的一天,放晚学后几位学生在打扫教室,我在整理着书架。
门外连续几声“傻B,傻B,傻B......”响了起来,我闻声出去。看到了我们班的小蓉和另一名女生,我连忙叫住小蓉,她告诉我不是她说的脏话,另一个女生见状马上承认是她说的脏话。
我让另一名女生先走,对小容说:“满嘴脏话的人就不适合做朋友,交朋友也要有所选择。”小容马上争辩道:“这有什么啦,又有没打没抢,6年的同学,人的一生有多少个6年呐。”她越说声音越大,边哭边喊:“我有什么错啦,为什么要留下我,我又没打没抢。”我愣住了,完全没有想到表现一直好好的小容,怎么一下子成了这样。
正巧这个时候小容的妈妈在校门口等她,我就请她进来劝劝小容。我把刚才发生的事儿一遍,我解释到:“我没有批评她,也没有批评她的小学同学,我只想告诉她满嘴脏话的同学不适合做朋友,她就发作了。”
没有想到,我刚说完,妈妈的话匣子就打开了,只见她满脸嫌弃、委屈、愤怒地骂:“她在家常这样,就像一个炸弹一样随时爆发,我都不敢跟她怎么讲话,没法交流。”
接下来我就卷到纷繁复杂的家务事中,听着母女二人在我面前对峙,似乎她们让我做证,又似乎我压根不存在。
“你们离婚说好瞒着我,结果爸爸马上就告诉了我,为什么要告诉我?”“我就是一个多余的,你只有你的儿子.....”
“谈男朋友的时候就征询过你的意见。”
“为什么问我同不同意,又不是我要和他结婚,生孩子问过我了吗? 我同意了吗?”
妈妈转过头对我说:“一直很顾虑他的感受,叔叔对她也很好。”
“对我好?其实是他对你好,为了你来讨好我,我不喜欢他,还有那也不是我的弟弟,我讨厌他们,你们都走,我和好婆一起生活么好了呀。”
妈妈说:在家也要和好婆吵架,外婆说她拿了外婆的钱,她说外婆拿了她的钱,家里吵得鸡犬不宁,还打电话告诉了她爸爸和奶奶”。
“好婆有了外甥不要我外甥女了,还叫我滚。我到栏杆桥我爸爸那里去好了。
”
“如果你爸爸结了婚了怎么办?”
“他跟我说的,他不会结婚的,永远不会结婚的。”
……
在他们的争吵中,我听明白了,孩子判给了父亲,但又一直由妈妈和外婆在抚养,妈妈结婚了,和现在的叔叔生了8个月大的弟弟。父母觉得离婚的事儿亏欠她,就事事让着她,结果惯坏了她。她现在只觉得:爸爸妈妈欠她一个完整的家,做得再好也是错的,她做得再错也是对的。
一方面我觉得小容过于情绪化,另一方面我也明白了她为什么会对朋友那么维护,因为稳定的关系对于她太重要了。
“小容,对不起!”我用认错的态度中段了母女二人无休止的争论。小容诧异的看着我,“今天我过于武断了,我不应该那样评价你的朋友。说脏话不对,但她身上一定还有很多老师没有看到的优点,对吗?”
小容的情绪安静了下来,我例举着她的优点:“小容在运动会入场式上的朗诵铿锵有力,特别棒。学校朗诵比赛才排练了几次,一次比一次好,手势配的很自然,真厉害。还主动教同学怎么朗诵要领和注意点。语文早读领读组织管理得很好。”
听到我说小容的好,小容妈妈脸上也渐渐平静。我问小容:“最近数学模拟考试进步明显,明天考试能考120分以上吗?”小容坚定地说“我觉得能考125以上。”我摸了摸她的头,对她说:“姑娘呀姑娘,你学习从来不让老师操心,性格脾气也要学好一点啊,我们都希望你生活得快乐一点。”小容不好意思的笑了。
这次的故事,若是我没有看到小容的经历,就不会明白小容对友情的珍惜是超出一切的,也不能发现自己在一开始处理问题时的简单化,我们做老师的只能顺势而为,先接纳,再引导。我的率先认错,会成为良好的示范,谁都会做错,错了就改错,老师也是一样的。
若是我没有看到小容有那么多的优点,并在我最生气的时候,当着小容妈妈的面夸奖小容,大家都会被情绪控制。这样做,小容会明白,老师批评的是错误的行为而不是人,小容更会明白,及时在她最不可爱的时候,老师仍然相信她是个好孩子。时间长了,小容就容易接受老师的批评,会更努力。
经过了这次,我愈发明白了教育的复杂性。每个孩子来到学校,都带着原生家庭的痕迹,都是他早年受教育的结果。孩子突然的情绪爆发,也许只是想告诉老师: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请看到我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