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华
深圳市公平贸易促进署 广东深圳 518000
【摘要】中美贸易摩擦对中国经济与就业带来了极大影响。面对日益加剧的贸易保护主义，为应对经济下行风险，中国应及时做好应对措施，规避因贸易摩擦造成失业冲击。
【关键字】中美贸易摩擦；就业；贸易战；贸易冲突
中美贸易摩擦至今已历时一年多，因其涉案贸易额巨大且手段多样化而堪称“贸易战争”。中美贸易摩擦将对中国就业产生重要影响。为应对下行风险，中央提出做好“稳就业、稳金融、稳外贸、稳外资、稳投资、稳预期”等工作，其中，稳就业处于突出地位。为此，学术界展开了较为广泛的探讨，张明（2019）对如何渡过中美贸易摩擦的不确定水域进行全面评估与分析，梅新育（2018）、李长安（2018）、段炳德（2018）、隆国强（2018）等针对就业具体领域展开探讨。
第一节贸易对就业的影响
一、贸易对就业水平的影响
传统贸易理论认为，贸易的依据是国家间的比较优势与资源禀赋，扩大出口意味着增加产品需求，有利于本国就业；扩大进口则意味着竞争部门的产品需求下降，不利于本国就业。然而，近期国际研究有了新发现，即：进口与出口都创造就业。
出口带动就业增加。出口增加，需要扩张生产，从而增加出口行业的就业。研究数据显示，2011年的出口为中国带来的就业岗位为1.2亿个，欧盟为6600万个，美国为1500万个；出口带来的就业岗位在总就业中的占比为10%-28%(WTO，2017)。
进口也带动就业增加。传统观点认为，出口带动就业，进口降低就业机会，但在如今全球价值链生产背景下，资源自由配置，通常一条生产线需要由不同国家经过多次进出口完成，其中一部分进口的目的是为了扩大出口，因此进口也有可能带动就业的增加。例如，我国从日本、德国、美国和韩国等世界各地进口高端螺栓，进口的高端螺栓需要组装和再生产为机械设备，由此带来了就业的增加。
二、贸易对就业结构的影响
贸易不仅影响就业水平，同时也会对就业结构产生影响。经过对欧美国家的实证研究发现，贸易在劳动力部门结构变化方面加速就业向服务业转移(WTO，2017）。同时，贸易还增加对高技能工人、业务熟练工人的需求，并增加了女性就业机会。在制造业的就业中，韩国女性占比由1970年的6%增加至20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初的30%左右；目前韩国女性就业人数已是60年代10倍(WTO，2017）。
三、贸易对工资收入的影响
经研究发现，贸易有利于提高平均收入水平，相似特征的工人在出口贸易企业工作比不从事出口贸易的企业工作获得更高工资(WTO，2017）。根据2003—2008年智利29 个部门开放的影响结果显示，多数开放部门工资提高超过了25%(OECD，2012)。Amiti和Cameron(2012)研究了1991—2000 年印度尼西亚制造业企业数据发现，出口商企业支付的工资比国内普通企业高8%，进口商企业支付的工资比国内普通企业高15%，而同时拥有进出口业务的企业支付的工资比不从事国际贸易的公司高出25%。同时，因为贸易可以让工人们买到相对更便宜的商品，所以相对提高了工人的购买力，在一定程度上间接扩大了其收入(WTO，2017）。
四、贸易对就业的影响是积极的
在中美贸易摩擦中，特朗普将美国制造业的就业机会减少归因于贸易逆差，这是不成立的。相关研究认为，影响美国就业的因素很多，仅就技术与贸易而言，进口竞争的影响因素为20%，技术的影响因素为80%；没有确凿的证据表明，进口导致全国范围内就业岗位流失，总体来说，贸易对就业的影响是积极的(WTO，2017）。
中美经贸合作对双方就业均产生了积极的直接影响，根据美中贸易委员会的数据估算，2015年中国对美国的出口和投资支撑了美国260万个就业岗位，同时，有关研究显示，中国进口商品在美国的产业链下游创造400万个就业岗位，即中美贸易给美国带来了660万个就业岗位。而隆国强（2018）在《人民日报》表示，中国劳动生产率相对美国来说较低，中美贸易给中国带来的就业岗位更多，根据测算，对美商品出口为中国创造1750万个就业岗位。
第二节 中美贸易摩擦对中国就业的影响
中美贸易对双方就业岗位的影响显著，激烈的中美贸易摩擦与争端将给双方带来就业市场的冲击，尤其是对中国就业的影响较大。据调研，深圳某检测中心公司，2018年在美国的市场份额减少了2000万美元，因业务下滑而裁员40多人，赔偿金达800多万人民币。根据2017年6月中国全球价值链课题组发布的《2010-2016年中美贸易增加值核算报告》，2013～2016年期间，中国向美国每百万美元出口带来的国内就业人次分别为 45.6、36.8、37.8、37.7，平均值为39.475。根据海关数据，2018年中国对美国出口为4784.2亿美元，根据2017年发布的贸易就业系数测算，按每百万美元出口增加39.475人次的就业岗位计算，2018年出口额对应的是中国1888.6万就业人次。有调研数据显示，25%关税将对中国出口企业造成巨大的损失，在25%关税压力下，中国大部分供应商几乎无法保留利润空间。因此，在已公布实施的涉及2500亿美元加征关税的中美贸易摩擦中，将影响中国986.9万人次的就业。
2018年5月5日，美国声明将对中国进口的高科技产品及与中国制造2025相关的500亿美元产品征收25%关税，按每百万美元出口增加39.475人次的工作岗位来计算，实际可能影响的就业人次约为197.4万工作岗位。在这次被征收25%报复性关税的500亿美元、1102种商品中，平均每种受限商品受限出口额为4537万美元，分摊到每个涉案企业中的份额较小，因此，大部分涉案企业可以自我消化。2019年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据显示，2018全年城镇新增就业人数为1361万人，比2017年增加10万人；城镇失业人员再就业551万人，就业困难人员实现再就业181万人。由此可知，此次贸易摩擦对2018年中国就业的影响不是很大，但也不排除滞后性因素或其他因素。中美贸易摩擦对中国经济有影响，但总体可控。截止2019年3月，我国31个城市的调查失业率为5.1%，而城镇调查失业率为5.2%，均处于较高水平。中美贸易摩擦虽没有对中国就业产生巨大冲击，但目前全球经济面临下行风险，未来我国就业形势依然严峻。
然而，2019年5月9日，美国政府宣布，自2019年5月10日起，对2000亿美元的中国进口清单商品加征25%关税。在已正式执行的2500亿美元商品中，占据中国2018年向美国出口总额的52.3%，这份清单涉及6031项产品，不仅涵盖了各种高端制造业产品，也包含了多种低端商品与日常消费品。据《环球时报》消息，特朗普将关税上调至25%，再加上已加征的关税及报复，美国人将减少93.4万个就业岗位，普通的美国四口之家将多开支767美元，美国GDP放缓0.3%。而中国将为此可能影响789.4万人就业岗位，加上之前的500亿美元25%关税所可能产生就业影响，中国将可能有接近一千万就业岗位受到影响。该数据与美国2015年商务部所统计的中国对美货物出口创造约1750万人就业岗位相符合，即按照1750人就业机会的52.3%计算，受影响的就业岗位为915.25人。幸运的是，6月29日的中美元首会晤中，特朗普同意中美双方重启经贸磋商，美国表示不再对中国出口商品加征新的税收，至此，中美贸易摩擦暂时得到了一定的缓冲，但中美贸易谈判与和解仍是长路漫漫。
第三节 对策与建议
中美贸易摩擦对双方经济与就业均造成较大冲击，产生极大不良影响，甚至可能给世界经济带来更多不确定性。为使中国继续保持良好的经济发展形势，我国必须积极采取合理的政策和措施，避免中国经济受到较大影响。
一、扩大开放，继续推动全球贸易自由化
贸易保护主义虽然可能在短期内对于国内经济的发展与恢复具有一定的局限性刺激作用，但从长期来看，却是极大不利于一国经济的健康与发展。Lyon（2018）认为，提升进口关税不会带来任何福利提升。Barattieri(2018）认为贸易保护主义政策使国内市场份额更多偏向低效率的国内生产商，从而降低了整体生成率。
虽然现阶段一些经济体的贸易保护主义滥觞，但是全球化趋势不会改变。顺应全球化发展潮流，坚决抵制贸易保护主义，合理维护现有多边国际经贸体系，进一步深化改革开放，继续推动国际贸易自由化，促进世界经济总体福利的提升。
二、加强沟通与对话，以谈判促合作
受美国贸易保护政策影响，2008年以来，美国对中国提出的贸易救济措施调查与诉讼案件数目与日俱增，而调查以实质性贸易救济措施为结果的比例也大幅提高。据世界银行统计，2007年，美国对华的贸易救济调查仅3项；2008年则超过10项；2009年为20项；2015年为14 项，2016年为44项，2017年美国对中国企业贸易争端立案总数为51项，达到历史最新高峰值。而在深圳市公平贸易促进署所处理的案件中，2017年美国案件为30项，占总数75%；2018年美国案件为16项，占总数80%。
面对美国咄咄逼人的攻势，中国应冷静应对，切勿冲动和贸然。贸易战没有赢家，一损俱损，尤其是对就业市场影响较大。因此，通过谈判协商是解决贸易摩擦的最优策略，也是保护中国就业市场的必要手段。在经济全球化的今天，中国经济已与世界经济深度融合，利益相关者众多。在如此严峻的形势下，做到“攻守自如”，加强沟通与对话，以谈判促合作，但我们并不惧怕挑战，更不会屈从贸易霸凌。
三、实施积极政策，加快劳动力市场调整
第一，建立应对贸易摩擦的就业应急机制。美国频繁发动贸易摩擦的最根本目标是为了遏制作为第二大经济体的中国崛起，这可能势必成为一种常态。而我国出口企业中，主要是以劳动密集型企业为主，贸易摩擦对我国的就业影响较大。因此，有必要尽快建立相关的就业应急机制，避免因贸易摩擦产生大规模失业下岗现象。同时，在涉美出口贸易的企业内部，也必须建立起相应的用工应急机制，随时准备应对贸易摩擦所带来的巨大冲击。
第二，促进促进产业升级，改变劳动密集型出口贸易的结构。顺应就业结构变化，进一步提高制造业劳动生产率，推进两化融合与智能制造的升级，同时实现制造业就业升级与服务业就业扩大相结合，促进中国经济产业转型升级，改变劳动密集型出口贸易的结构。
第三，注重我国劳动力素质培养，加大人力资本投入。新时代，新要求，我国劳动力也面临着从低技能、中低技能向更高技能水平的迁移，同时，随着智能化的发展，对信息与知识的需求不断增加，需要更高教育水平和更高专业技能的劳动力资源。
第四，扩大贸易渠道，减少对少数国际的外贸依存度。进一步扩大实施“一带一路”，促进我国对外贸易的多元化，增加对外贸易渠道，减少中美贸易对中国就业市场的冲击，这也是增加就业岗位的重要途径。
第四节在应对中美贸易摩擦中积极转型对外开放模式
面对中美贸易摩擦对就业及经济的深远影响，我们不得不进一步思考中国未来对外开放的战略转型。
根据李嘉图传统理论，贸易的基础是比较优势，而这种比较优势是建立在“有差别”的基础上，即，因为“差别”产生交换需求，进而发展为贸易。因此，中国作为发展中国家，与其他发展中国家的差别并不大，所以在过去的改革开放实践中，中国对外开放的重点是美欧等发达国家，开放的模式主要是出口导向型，即在国际贸易中，以追求出口和贸易顺差为主要目标,尤其是中美之间的贸易与投资，更是充分体现了中美之间的比较优势框架。中国是个人口大国，大量的人口不仅为生产提供了成本低廉的劳动力，同时也孕育了巨大的市场潜力。美国最大的比较优势是先进的技术与世界货币的主导地位。因此，中美之间自然而然形成紧密的经贸合作关系，实现了共赢。
经过改革开放四十年的高速发展，中国的GDP水平已跃居世界第二。因此，美国在焦虑和警惕中将中国从合作伙伴关系定位为潜在的竞争对手，并为此不惜发动了中美贸易摩擦“战争”。中美贸易摩擦，不仅仅是贸易“摩擦”，而是以贸易为“大棒”，威慑中国放弃行之有效的技术发展模式。中美贸易摩擦的结果，不排除未来美日欧形成新的联盟共同对中国进行技术封锁的可能。因此，我们急需寻找一条更有效的对外开放替代路径，积极转变对外开放之路的战略。
经过四十年的引进、合作开发、自主研发，中国的技术水平显著提高。随着中国技术的进步与发展，中国不再是一个粗放型的劳动力输出国。虽然目前中国与美国在技术水平与能力上仍然存在较大差距，但中美之间的差距正逐渐缩小，比较优势已不再明显。因此，中国对外开放的重点不再是美日欧等发达国家，而是其他更具有比较优势的国家与地区，例如“一带一路”。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中，中国应将目标集中于存在大量剩余劳动力的较落后国家，充分发挥比较优势，形成新的互补、共赢局面。“一带一路”将是新时代下中国寻找对外开放路径的一种路径与尝试，体现了新常态下中国对外开放的基本思路。
随着对外贸易路径的转变，对外贸易战略也需要随之相应调整。中国的劳动力优势已不再明显，出口与贸易顺差主要是输出本国资源和物化劳动为他国服务，如果继续追求出口和贸易顺差，不仅不利于经济增长，可能还会损害本国居民福利，因此，我们要放弃继续追求出口和贸易顺差，积极转变对外贸易模式，以人民币国际化与走出去战略支撑贸易转型，在对外投资上，不仅需要高水平“引进来”，更要大规模“走出去”。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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