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苑
云南艺术学院 昆明市 650500
摘要:梁楷,人称“梁疯子”,南宋东平人,是南宋时期最伟大的画家之一。他本人放浪形骸、桀骜不驯,在继承 唐、五代传统绘画成就的基础上,通过将当时盛极一时的禅宗思想融入其中,创造出突破传统绘画法则限制、独树一帜的绘画作品,将宋绘画推向一个新高度。梁楷在绘画上如此超凡脱俗绝不是因为他天赋过人,他的作品透露出对前人绘画精髓的深刻体悟,再加上他对禅宗思想特殊的喜好,便情不自禁将其融入其中。本文以梁楷绘画作品中的禅宗美学思想作为研究对象,希望通过解读对其作品有更深刻的理解和感悟。
关键词:绘画作品;禅宗思想;美学思想
一、禅宗发展历程
众所周知,中国佛教源于古印度,距今约已有二千五百多年。古印度的佛教进入我国以后,由于与当时的历史文化背景相适应,与当时社会主流的儒家、道家有着许多契合之处,所以我国便很快接受了这种文化。印度佛教传入中国大致可分为北传佛教、南传佛教、汉传佛教。普遍认为,现在的藏传佛教源于古印度的北传佛教,也是所谓的大乘佛教;我国云南省以及与云南接壤的柬埔寨、老挝则属于南传佛教,为小乘佛教;汉传佛教是中国规模最大、流传最广的,由于所使用的语言主要是汉语,双称“汉语系佛教”。汉传佛教在中国发展十分迅速,很快便成为大乘佛教的代名词,恰逢隋唐盛世,世界佛教中心逐渐转移到中国,而世界佛教则逐渐没落,所以中国翻译的佛教典藏是最完整、最系统的。
禅宗有别于古印度的佛教理论,在经过与中国传统文化不断整合之后,形成了独特的、颇具中国文化特色的禅学理论体系。禅宗相较于古印度佛教或其他宗派,其特点为“直指人心,不立文字”,所谓“人心”,即指心性的修养,乃儒学思想的核心;所谓“文字”,即不拘一格,万法归于“自然”,乃道学思想的核心。印度佛教注重由凡转圣的过程,认为必须经过特殊的仪式和教化才能成为圣人;禅宗则将重心放在心性的修炼上,认为经典教化只是束缚,心性到则功自成,心性修炼才是由凡圣的根本。随着禅宗思想的愈演愈烈,禅画逐渐取代传统的佛教壁画而继续存在。禅画单刀直入,直指内心,久松真一认为“禅画是禅的自己表现。”梁楷的作品大多以禅意题材,可见其受禅宗思想颇深,对禅画情有独钟。
在经历了隋唐盛世之后,禅宗彻底成为一支影响最广泛、最具中国化特色的一个佛教宗派。虽为佛教派系,但与古印度教已有天壤之别,它不读经、不礼佛,甚至诃佛骂祖,“即心即佛,非心非佛”,认为人心即自我本质,喜怒哀乐皆由心生,得失、真妄、堕落、解脱均决于心,自心即本心,佛之本义,讲究众生平等,师傅传法不讲经、不论道,“以心传心”,禅法大义自悟自解,以“真心”为出发点,成就禅宗之真义。正是不拘一格的“真心”,使人性得到了充分释放,也为画家开启了另一扇窗口。禅宗美学中国封建社会的美学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二、梁楷大写意减笔画风格与禅宗思想相近
梁楷绘画风格最大的特点就是“减”,他非常惜墨,绘画绝不多一丝一毫,用最简练的线条勾勒出心中所想,画面简洁,用最简练的线条绘制出一个个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
比如这幅《李白行吟图》,画面上没有任何背景,只是寥寥数笔,却将李白超然洒脱、与众不同的物质惟妙惟肖地展露出来,不同于屈原的行吟式忧愤,也不同于杜甫行吟式的深沉,去掉细枝末节,描摹诗人瞬间的动作,从而迸发出强烈的思想情感,似乎将一个活的李白展现在世人面前。这幅《太白行吟图》绘制了李白的人物形象,更是作者情感的一种释放,像李白一样嗜酒自乐,不落俗套。再如《泼墨仙人图》,其中描摹了一个宽衣大肚步履蹒跚的老人,样子有些邋遢、猥亵,但却不失仙人的气息。在五官的描写上,采取了夸张的对比手法,大笔横扫而过,面部十分紧凑,额头宽大无比,几乎占了整个面部的三分之二。若进一步观察梁楷的“减”,虽是大笔横扫、寥寥数笔,但形少而意不减,笔墨的减少并没有失去其所表达的意味,反而有了更宽的想象空间。梁楷正是用这种精简的“笔情墨趣”的主观情感,代替注重写实的笔墨形式,使画面不再局限于具体形象的束缚,而更多表达画家自身的心情意趣,进一步使画者的心意得到抒发。凡是看到这幅《太白行吟图》,都坚定地认为这就是李白本人,简直太像了。但本人一直认为,《太白行吟图》更多的是影射了作者本人,实际上是梁楷对自我的一种展示,准确地说,大写意画的实质就是画者的内心。这与禅宗的思想实际上不谋而合,禅宗也注重“心”的表达,所在从某种程度上讲,他的画作自然有了“禅”味。
三、梁楷大写意减笔绘画风格的形成蕴含禅宗精神
在中国传统绘画中,人物画的历史非常悠久,最早可追溯到周朝,已经出现了一些特殊题材的人物壁画。到了战国时期大量人物画出现,其中《人物龙凤帛画》被认为是我们当前所知道最早的人物画作品。后经过魏晋南北朝、隋唐到两宋时,人物画达到巅峰,但人物画都是样式较为一致的工笔画。直到吴道子、北宋李公麟等画家的出现,白描人物画才进入人们的视野,于是中国人物画有了新的发展方向——写意画,梁楷的大写意减笔人物画将其推入新的境界,堪称人物画历史的奇迹。由此可见,大写意画风并不是作者一时意气风发创作而成的,更不是不拘一格的“减”思想,而是经过了一千多年的历史积淀,在工笔人物画的基础上形成的,虽然画风大不相同,但不经历如此绚烂、繁复的绘画时期,哪能成就这绝美精妙的大写意画风。从梁楷生平也可看出一些端倪,他早期供职于皇家学院,为宫廷最高级的画师,受赐皇帝金带,但他将金带挂入院中,飘然而去。这个时候已经显现出不拘一格、不受羁绊的“疯子”性情。他的《黄庭经神像图》纵26厘米,横74厘米,分为三卷,表现三组道教故事。整幅画卷构图繁复,人物衣纹线条细密,画法精工,虽然如此,但与吴道子的《送子天王图》、李公麟的《西岳降灵图》等相比,其用笔更为简洁。因此,与其说梁楷的减笔人物画的用笔是其放纵笔墨而为之的结果,不如说是其细笔白描的夸大较为合适。在这一点上,刚好与禅宗的“人心”、“自然”的思想不谋而合,这也是在继承之基础上的创新结果。
总之,梁楷作为当时举足轻重的画家,获得了宫廷画师最高的荣誉,但他却心不在此,于是将金带悬壁,飘然而去。正是摆脱羁绊,才得以与禅林高僧来往,终于彻底打破桎梏,随“心”而画,形成了别具风格的大写意人物画。无论绘画形式,还是绘画内容,都与禅宗思想密不可分,成为其大写意人物画不可或缺的一个部分。梁楷绘画对中国画发展有着深远的影响,我们研究他,就是虔诚地向他学习,不拘于世俗的羁绊,不落俗套,全心全意追求艺术巅峰,找寻适合自己的艺术发展方向。
参考文献:[1]冯朝辉.若得不别 不在丹青笔上——小议画中禅[J].艺术工作,2018(04):109-112.
[2]李静. 南宋禅宗绘画研究[D].山东大学,2017.
[3]罗小川.文人情怀与禅宗精神之宋画初探[J].中国民族博览,2017(03):160-161.
赵苑(1995.3),女,汉族,籍贯:山东省黄县,云南艺术学院美术学院,18级在读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