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裕梓
西安美术学院中国画学院书法系 陕西西安 710065
摘要：中国古代的书法艺术家不少，但往往还是有些“可怜”的艺术家，因为各种原因被忽视了他们的艺术成就，徐渭就是这样一个“可怜”的人物。关于徐渭，在中国美术史的记述中并不是最被提及的，但可能是最离经叛道的艺术家之一。而关于徐渭的艺术成就，往往更多的关注在他的绘画和人生轶事。而他的书法则较少被提及，但是，这么一个极具性格的艺术家，在书法上也具有独到的、超越时代的艺术成就。
关键词：徐渭；艺术精神；书法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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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渭
1.人物简介
徐渭，初字文清，改字文长，号天池山人、青藤居士，或署田水月，山阴（今浙江省绍兴）人。天资聪颖，二十岁考取山阴秀才，然而后来连应八次乡试都名落孙山，终身不得志于功名，“不得志与有司”。青年时还充满积极用世的进取精神，“自负才略，好奇计，谈兵多中”，孜孜于治国平天下的理想追求之中，并一度被兵部右侍郎兼佥都御史胡宗宪看中，于嘉靖37年（1558年）招至任浙、闽总督幕僚军师，徐渭对当时军事、政治和经济事务多有筹划，并参预过东南沿海的抗倭斗争。 他在诗文中热情地歌颂了抗倭爱国的英雄，曾为胡宗宪草《献白鹿表》，得到明世宗的极大赏识。
本以为能施展抱负，但后来 胡宗宪被弹劾为严嵩同党，被逮自杀，徐渭深受刺激，一度发狂，精神失常。以至于后来根据记载他出现了精神分裂的症状：他多次自杀，先后九次自杀并且自杀方式听之令人毛骨悚然，用利斧击破头颅，“血流被面，头骨皆折，揉之有声”，又曾“以利锥锥入两耳，深入寸许，竟不得死”。对于自我的怀疑后来发展为迁怒于家人，他怀疑妻子张氏不贞，居然杀死张氏，这就是著名的“徐渭杀妻案”。他因之下狱，度过七年牢狱生活。 后来他的好友张元忭营救出狱。出狱后已53岁，这时他才真正抛开仕途，四处游历，开始著书立说，写诗作画。晚年更是潦倒不堪，穷困交加。 常“忍饥月下独徘徊”，杜门谢客，几乎闭门不出。
我们可以看看从现有的史料中，徐渭的晚年生活：居住在几间破败的房子里，身边没有人陪伴，在张元汴去世后，也没有朋友再联系了（其诗云：几间东倒西歪屋，一个南腔北调人）。身边唯有一狗与之相伴，床上连一铺席子都没有，凄凄惨惨。
2.超越时代的艺术成就
也不知道是不是命运的困蹇更激发了他的抑郁之气，加上天生不羁的艺术秉性，“放浪曲蘖，恣情山水”，一泄自己内心的情感，悲剧的一生造就了艺术的奇人。晚年徐渭的写意花卉惊世骇俗，用笔狂放，笔墨淋漓，不拘形似，自成一家，创水墨写意画新风，与陈道复并称“青藤、白阳”，对后世的影响很大，历来被世人称道。当然他的才气还表现在戏曲的创作之中。他的杂剧《四声猿》曾得到汤显祖等人的称赞，在戏曲史上也占有一席之地。他的诗文书画处处弥漫着一股郁勃的不平之气和苍茫之感。
而本文着重讲的徐渭书法，徐渭的书法与沉闷的明代前期书坛对比显得格外突出。徐渭处于祝允明之后，他和祝允明一样学书的路子毫无例外是属于二王一脉，他倾慕王羲之的人品书艺，作为同乡人，他对王羲之的法帖心摹手追，但给他的影响最大的是宋人，其中取法最多的米芾。他在《书米南宫墨迹》一跋中激动地说：“阅米南宫书多矣，潇散爽逸，无过此帖，辟之朔漠万马，骅骝独见。”没有广泛的研习，是不会作出“潇散爽逸”的恰切评述，可见他对米芾的深悟透解。徐渭最擅长气势磅礴的狂草，但很难为常人能接受，笔墨恣肆，满纸狼藉，他对自己的书法极为自负，他自己认为“吾书第一，诗二，文三，画四”。又曾在《题自书一枝堂帖》中说：“高书不入俗眼，入俗眼者非高书。然此言亦可与知者道，难与俗人言也。”这也难怪，“知者”又有几许？
3.极具当代性的艺术家性格
徐渭在性格上狂放而不对当权者谄媚。史料记载：当官的来求画，连一个字也难以得到。在当世凡前来求画者，须值徐渭经济匮乏时，这时若有上门求画者投以金帛，顷刻即能得之。若赶在他囊中未缺钱，那么你 就是给的再多，也难得一画。实在是一位性情中人。而这一点在中国书画史上并不多见，寥寥数人不过梁楷、唐伯虎、八大山人等人。而这各类型的艺术家无一例外都具有一种超越时代的、极具当代艺术崇尚自由挣脱束缚的特点。这也注定了他们在艺术上哪怕过了这么多年仍然能够给予我们启迪。
徐渭就如同每一位特立独行的艺术家一样，生前潦草的去世了。二十年后，文人山水画家袁宏道偶于友人陶望龄家翻到一本徐渭的诗文稿，“恶楮毛书，烟煤败黑，微有字形”。但在灯下读了几篇，不禁拍案叫绝，惊问此人是今人？还是古人？竟拉起陶望龄一起彻夜阅之，“读复叫，叫复读”，以致把童仆惊醒。而后袁宏道不遗余力地搜罗徐渭的文稿，研究徐渭，大力宣扬徐渭，认为徐渭诗文“一扫近代芜秽之气”，认为徐渭书法“笔意奔放如其诗，苍劲中姿媚跃出，在王雅宜、文征明之上”；又云“不论书法论书神，诚八法之散圣，字林之侠客也”。袁宏道还写下中国古代文学史上著名的人物小传——《徐文长传》。
他是徐渭第一个知音者，而后来追随者不计其数，其中有八大山人朱耷、甘当“青藤门下牛马走”的郑板桥等，近代艺术大师齐白石在提到徐渭时曾说：“恨不生三百年前，为青藤磨墨理纸。”知道现在，有人称其为中国梵高，更有人把他推为中华帝国晚期最后一位真正的艺术家。
但是，这些徐渭都看不到了，生前，他是寂寞的，就如徐渭在他自己的一副画作上的题诗《题墨葡萄诗》写的那样：
半生落魄已成翁，
独立书斋啸晚风。
笔底明珠无处卖，
闲抛闲掷野藤中。
参考文献：
[1]叶朗 中国美学通史（明代卷）[M].江苏人民出版社 2014.
[2]徐复观.中国艺术精神[M].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 2001.
[3]南京博物馆.《青藤白阳——陈淳、徐渭书画艺术》[M].译林出版社 2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