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萍
湖北省宜昌市远安县栖凤小学 444200
摘要:从教三十余年,家访年年不断。在乡村时,跋山涉水,沟沟坎坎;进县城后,穿街入巷,深深浅浅。
关键词:家访;记录;分析
(一)走访流失生
二十多年前,我任教于一所乡镇中学。那时,学生上学需交费用。
那年报名结束了,我担任的初三一班还有几名学生没入学。依惯例,如不立即家访,他们就成流失生了。一名叫张桂英的女生,家在长岭,路途太遥远,又考虑我是一名年轻的女教师,学校特意安排管教学的温校长同行。
大清早,我们沿着沮水畔前行。清风徐徐,河水潺潺。不久之后,烈日当空。炽热的阳光下,空气也燥热起来,风带来了一股股热浪。我们早已汗流滚滚,一手摸去,头发竟亦湿漉漉的了。来到叫洞沟的峡谷口时,一股凉风扑面而来,全身一颤,热汗一下就扫走了。哎,奇怪,脸上怎么感觉干巴巴,皱皱的?一手摩去,手上竟满是亮晶晶的的盐粒儿。
走一路问一路,到时11点多了。
走进去,和张桂英一家寒暄过后,我开门见山:
“开学一个星期了,张桂英还没到校,今天我们特来接她返校的。温校长在这,家长说说,孩子上学有哪些困难,需要学校通融通融的,都提出来。张桂英同学学习态度端正,成绩也好,是个讨人喜爱的孩子。如果就此辍学,太可惜了。”
“徐老师,不是不让孩子上学,就是……”孩子的父亲欲言又止。
“差学费?”我望着他。
“是。”
“这个,学校已作出决定:差的学费可以缓交。先把孩子送上学,初三了,功课耽误不得呀。”
“可……”孩子的母亲还是面露为难之色。
“还有什么尽管提出来。”
“徐老师,您们看,我们住在山坡上,全是旱田,今年又一颗谷子都没置换回来,孩子住校要交的米怎么办呀?”
做不了主的我把目光转向温校长:“您说粮食的问题怎么解决呢?”
温校长略一沉思,抬头道:“你们不是种高粱吗?交高粱米吧。”
“那好!那好!”孩子的母亲满脸喜悦。
星期一下午上完第一节课,张桂英满头大汗地跑进办公室,“徐老师,我来了。”
“来了,好!爸妈呢?”
“他们在楼下。”
下楼带他们办好入学手续后送出校门,看着远去的背影,我沉思起来:
孩子勉强读完初中,高中又怎么办?对农村的孩子,特别像张桂英同学这样山上人家的孩子,学费可是个难题。这每年的流失生可不容小觑呀。
而且,越来越多的父母出门打工了,陪伴孩子的是爷爷奶奶,甚至还有单独在家的,新现象带来的一系列问题,又该如何妥善地解决呢?
(二)走访留守生
一夜春风,遍地花开。2006年,全国实现城乡义务免费教育,对家境困难的学生还给予生活补助,学生上学再也不用担心学费了。但是,随着大量的农民进城打工,留守生现象普遍了。学校对留守生专门登记造册,配备导师给予细致关照,帮助他们解决生活、学习上的困难,进行心灵上的疏导,使他们能够健康、快乐地成长。
为了更深入地了解学生,更好地关照学生,走访便成了老师的家常便饭。
深秋的雨淅淅沥沥,晚风不时地吹来,身上泛起阵阵寒意。穿过大街,插入小巷,我高一脚低一脚地前行着。
边走边找,来到一栋三层楼前,细瞧,一楼连开两个大门,旁侧还有一扇小门,应该是这了。爬过三楼,来到了低矮的顶层。
推开门,里面除了孩子,还坐着一位老人。
“徐老师,那是我的奶奶。”迎上来的彭甘霖说完扭头对着老人,“奶奶,我们徐老师家访来了。”
“彭甘霖奶奶,您好!我是彭甘霖同学的语文老师。”
“欢迎!欢迎!徐老师请坐!”老人爽爽利利的。
“彭甘霖,家里就奶奶呀,爸、妈呢?”
“爸、妈在深圳打工。这里就奶奶照顾我。”彭甘霖声音小得似蚊子嗡。
“奶奶辛苦了!一个人照顾上学的孙女不容易呀。”我笑着看向老人。
“还好,徐老师。彭甘霖听话,不讨力。”奶奶满脸笑容。
“是的,彭甘霖很乖巧懂事。奶奶不知道吧,她还是我的语文课代表呢!”我也连连夸赞。
“难怪,开学了她回来兴高采烈地地说新教语文的徐老师让她当了什么代表,我还叮嘱她要好好听老师的话,不能辜负徐老师。”
“彭甘霖,徐老师发现这十来天你情绪很低落,奶奶也在这,跟我们说说,怎么了?”
我抛出此次家访的用意。
彭甘霖手指在腿上划来划去,低头不语。
“彭甘霖,有什么心事,跟奶奶和徐老师说说,千万别闷在心里呀。你看这几天,你学习劲头不大,整天闷沉沉的,你可是语文课代表,徐老师我的得力助手呀,徐老师可指望着你呀!说说看,有什么为难之处,看徐老师能不能帮上忙?”
“没有什么事,就是想爸爸、妈妈了。”彭甘霖的声音仍然低低的。
我心一颤,孩子一年到头只有春节才能与父母待几天,怎么不想念呢?
“不跟爸妈通电话吗?”
“爸妈说他们经常加班,晚上打电话太晚了影响我休息,白天只有1:30后有点时间,可我又要上学了。”
“这样呀——”我沉思起来,学生一点半在学校午读,抽几分钟视频应该是没有问题。“彭甘霖你看这样好不好,我跟你爸妈发个短信,约定午读时间抽空跟他们视频见面,好不好?”
“午读在学校没有手机呀,我怎么和爸妈聊天呢?”
“没关系,徐老师不是有吗?用徐老师的。一星期聊几次呢?你决定!”
“一个星期聊几次,徐老师可以吗?”
“可以,天天聊就可以。不过时间不能太长,聊一个午读可不行。决定哪几天?”
“星期二和星期四的中午。”她破涕为笑。
“一言为定。我这就跟你爸、妈发短信。”
“麻烦徐老师了。”彭甘霖奶奶连连道谢,“她爷爷一人在乡下,我照顾孩子不够周到,还是徐老师细心”
“乡下哪里?”我一楞。
“徐老师,我们老家在晓坪山上。”
又是一个留守生。晓坪?远安东北角。我的脑海里毫无由头地闪现远安西北角群山里的一个叫长岭的村庄,二十年前那次翻山越岭的走访。
只是我不知道那个叫张桂英的孩子读了高中没有?现在又过得怎样呢?她初中毕业后我便不知音讯了。
“老家在晓坪呀。”我抬头望望低矮的房间,“那这房子——”
“这房子是租的,徐老师。”
难怪住在改造的阁楼里。
“彭甘霖,虽然爸妈出门打工了,但身边还有爷爷奶奶,还有老师和同学们。以后有什么心事,直接找徐老师,好不好?”临走时,我抱着孩子,再一次叮嘱。
愿农村的留守生越来越少,在不久的将来,它将绝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