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王维山水田园诗中的禅意

发表时间:2020/11/18   来源:《中国教师》2020年17卷第21期   作者:梁茂华
[导读] 唐朝时,佛教在中国的发展正处于鼎盛时期,

        梁茂华
        濮阳县实验小学    18739380528
        摘要:唐朝时,佛教在中国的发展正处于鼎盛时期,由慧能创立的禅宗吸纳了印度佛教的精髓,并且汲取了道家“物我两忘”“自在无为”的思想,成为中国哲学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对中国文学产生了极其重要的影响。王维作为中国山水田园诗派的巨匠,他的文学风格和美学思想在其影响下,追求自在闲远的意境,山水田园诗作风格清雅淡然,意境超尘脱俗,闻名古今。本文将从诗人王维的性格、生平以及他的美学精神、在中国古代诗歌史上的地位和影响等方面探讨其山水田园诗中的禅宗思想。
        关键词:禅宗  自然  诗画   意境  风格
        王维生活的盛唐时代,儒释道思想相互交融,注重摆脱束缚,追求本心的禅宗盛行。禅宗在士大夫那里留下了自然宁静、闲远清空的审美情趣和寻求解脱、领悟本心的处世哲学。王维的美学思想和创作风格在时代影响和人生经历中不断发展,他从日常生活和山水自然中感悟体会,其山水田园诗达到了其独有的超然悠远的艺术境界,呈现出空灵淡然之美。
一、时代、个性和生平与王维的禅宗思想
(一)时代与王维的禅宗思想    
        “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独坐幽篁,弹琴长啸,竹林深深,明月皎皎。不见禅语,却闻禅音。盛唐之际,中国思想的发展,历经先秦诸子,孔孟之道和汉代经学,受传统道家思想和外来的佛教思想影响,思想信仰和社会风尚空前自由,各种思想互通交融,形成了儒释道并存的局面,六朝以后,许多诗人和文学家创作的美学思想都是儒释道兼而有之。
        “心在四教,语称四德;目视六籍,口诵九歌。”王维曾在《京兆尹张公德政碑》中这样赞扬张公。王维身为唐朝著名的“诗佛”,他的山水田园诗虽因空灵悠远的境界,清新淡雅的风格闻名,但身为一位官宦居士,他是以儒者的准则来生活和评价他人的,传统的儒家哲学和为人处世的标准在他的思想中处于重要地位。“执政方持法,明君无此心。”在《被出济州》中,王维曾在被贬时为封建执政者开脱,君臣思想可见一斑。《喜族三至留宿》中也曾以“高车何处归”的叩问表达不甘于现状的远大志向。“明珠归合浦,应逐使臣星。” 经世济民,是儒家哲学的第一要义。王维追求积极入仕的功名思想,并明君贤相为理想,有着为官爱民,普济世人的儒者情怀。
        许多诗歌研究者,尤其是中国古代诗歌的研究者往往以诗人的个人情感和思想倾向为中心,而显得局限和苍白。一个朝代的思想和意识主流与社会现实和政治发展牵一发而动全身,对诗歌的研究起点应该基于最根本的现实,而不空谈情与感。王维在《从军行》与《陇头吟》中对人的评价以功名为主题思想。《送赵都督赴代州得青字》以征战沙场,为国效力为价值追求,可见王维自始至终都有为国之心,而其作品中的玄风道味和佛心禅韵则表现出他别样的生活方式和智慧。
        “无念为宗,无相为体,无往为本” 是禅宗的修行原则。无念、无相、无往即觉悟本体可以念而无念,超越而又显现出一切相,接纳万物而不作任何的分辨与留恋。在中国历史上,佛与道在本质上不同,但是它们在一些方面也是相通的,虽然修行原则和方式不同,佛教讲求因果报应,修身成佛,道教讲求自然规律,并且追求天人合一。礼佛之人,往往以慈悲为怀,追求普渡众生,悟道之人,则是修身养性,追求身心超脱。佛教与道教在面临死亡与解脱的问题上的思想根源是并不相同的,但在中国历史发展和朝代更替的过程中,相互影响,交汇互通,对社会思想与风尚产生了新的影响,尤其是文学家或是诗人的创作,生活在盛唐的王维就是其中之一。王维在以儒家思想独善其身时,同时受着道家与佛家思想的影响,这在他的作品《送王尊师归蜀中拜扫》中的一句“自法调狂象,玄言问老龙。”中可以清晰地感受到王维在与道士修身悟道时,也以佛法明心养性,佛道兼采。从王维的许多作品和他本身,就可以看出佛家的“空”与道家的“真”,所以王维不仅仅是有着浓厚的儒者情怀,他的身上还有着佛心与禅韵。
(二)性格和生平与王维的禅宗思想   
    说起王维的性格与生平,王维是一个工诗善画,懂音律,并且长于书法的艺术家与唤高力士脱靴,命杨贵妃研磨的李白和在烟花巷陌,为妓填词的柳永不同,王维的性格颇显得文静,既不张扬,也不另类。我认为,这首先源于王维的出身,他出身贵族且血统纯正,身出名门,所受的教育与成长环境自然也是十分优秀的,《新唐书》中就记载王维在九岁的时候就学会写文章了。他的母亲崔氏虔心奉佛三十余年,无忧又平静的成长环境使得王维虽自幼才资过人,却也并不狂妄,对他的创作的整体风格也影响深远,诗作多清新雅丽,不落窠臼。“中岁颇好道,晚家南山陲。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如。”《终南别业》作为王维著名的诗作,他写到自己中年以后,隐居终南山陲,随性自游,悠然自得,“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两句颇有仙风道骨的意味。然而青年时期的王维,未必是如此淡然飘逸的性情。自十五岁离家到长安,他就凭着才学书法与画艺“环谒于权贵”,并且得到了岐王的赏识。从《从岐王过杨氏别业应教》等诸多与岐王相关的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到青年时期的王维对这样的生活还是比较满意的。王维也曾经成为唐室亲王的门客,但他在年轻时是个敢于规劝的人,曾以一首《息夫人》将宁王比作荒淫无道的楚王,可见与《红楼梦》贾政身边门客的趋炎谄媚不同,年轻时的他也意气风发,敢于直言,并且性格善良,同情女性命运。除此之外,《西施咏》、《班婕妤》也以咏史的形式关心女性,他的咏史诗还涉及信陵君、秦始皇、陶渊明等,在感叹历史人物的命运时,王维对生命有了更深刻的思考和认识。
        21岁时,王维状元及第,做了太乐丞。但不久之后,因一段黄狮子舞被贬济州,一个刚入仕途,对未来无限憧憬的热血青年一朝被贬,其中的郁闷是可以想象的,“前路白云外,孤帆安可论。” 这可以说是王维生命的第一个转折点,在济州的四年里,他郁郁不得志,但那时他也已有“极浦映苍山” 的佳句,禅佛之意在他的作品里尚未崭露头角。在后来献诗张九龄的《献史兴公》中更是以“鄙哉匹夫节”把隐居的人称为鄙陋之人,这样的诗很难想象出自于“诗佛”王维之手。中年时的王维还是渴望做官的,有着积极入仕的功名思想,后果然被奉为右拾遗,曾以节度判官的身份出使凉州,那首情调激昂向上的《出塞》所表达的渴望在边塞建功的豪情壮志,是王维在即将中年时所发出的呐喊。但张九龄不久后便与李林甫的争斗中败北失势,大唐盛世开始回落,王维深感失落,虽仍在朝为官,但多为闲职,这时的他虽没真正归隐,但从他在《寄荆州张丞相》的叹息中,我们可以看到他已经失去往日的激昂。后来,王维经历了他生命的第二个转折点,安史之乱时,他曾受安禄山的挟持做了伪官,被拘菩提寺时,他曾写下“百官何日再朝天” 的痛苦。后大唐收复洛阳,王维本应判罪,却得到唐肃宗的原谅,还做了官。后世的文人对王维做伪官的这一经历颇有微辞,认为他没有气骨。但现实是王维在有了这段不光彩的经历之后,官反而越做越大,心却不复青年时。“晚年唯好静,万事不关心。自古无长策,空知返山林。” 历经了平静的少年,奋发的青年与坎坷的中年时光,晚年的王维心越来越冷,仿佛更懂得参悟禅理。《旧唐书》中说他晚年封佛吃斋,与数十个僧人玄谈诵禅。王维自号摩诘就是从《维摩诘经》中所取。晚年两鬓如霜的他,或许就是他在《辛夷坞》里笔下的辛夷花,在寂静无人的水边,任日出月圆,我自花开花落。
二、王维诗歌中禅宗思想的审美意蕴
        王维是一片迷离的云雾。“荒城临古渡,落日满秋山。”荒废的城墙,古时的渡口,他曾追逐落日的余晖。“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温润的山岚,青翠的树木,他曾穿梭在深山绿林之中。王维本身就是一个美的存在,所以我们在走进王维内心时,必须超越他诗歌本身的文字层面,而远瞻在此之外的自在的审美境界。  
(一)王维诗歌的自然情怀
        王维与自然真诚相对。“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这首《使至塞上》恰如《红楼梦》里香菱所说的那样,烟如何是直的?落日自然是圆的。一切那么恰当又自然,王维的笔下潺潺流出的不是精雕细琢,局促拘束的应景之作,而是浅写意深,自在清新的畅意之作。在与自然相交流和体会的过程中,王维真心地去了解自然,在自然中寻找自我和本真。
        王维同自然共呼吸。他的生命与山水和天地相遇时,松、月、竹、林、日都似乎有了生命,王维在自然里所表现出的超然和淡默之中包含着对生命真实和深刻的感悟,他所追求的空远的意境和片刻的永恒只有在与自然的呼吸中得到汲取。在青年时期,王维就曾说自己“心与广川闲”,这种真诚的自然情怀正是他的山水诗看似平淡却意深于众原因之一。
(二)王维诗歌的“诗中有画”
        王维的诗向来诗中有画,画中有音。他的诗色彩清丽。“水上桃花红欲燃”,澄净的水中,桃花似火,点点欲燃。这诗就似用画笔而作,王维带着自己作画的思绪走进诗意的自然,以灵动淡雅的笔触,精巧自在的语言为我们留下了一幅幅或悠然或美妙或空远的写意之作。这画中的景色浓淡相宜,情调温润。他的诗画面丰富。“白水明田外,碧峰出山后” ,王维的山水诗一直都有适宜的画面感,清水,农田,远山,似电影镜头一般,远近转换自然,毫无生硬之态,远景与近景相映托,下笔简单却意境悠远。他的诗动静相兼。“万壑树参天,千山响杜鹃” ,万壑之间,古树参天而立,千山深处,杜鹃轻啼。王维笔下的画静中有动,音律清脆动听。
        一个诗人的作品之所以艺高于众,并不是因为简单的一种风格,而是他的诗是他的品格秉性与思想追求的综合体现,这不是只讲求格律和手法,最重要的是人格内涵和人生颖悟。与日月山石合而化一的王维正是用自己内在的生命感悟与敏感的审美能力将山林河田,冷色暖色,近景远景画在一起,在一俯一仰之间,诗美、画美、音美自然相融,一切尽收眼底。


(三)王维诗歌的生活情思                                                 王维向来笔触温厚,对于春风不度的玉门关,他只是温情地写下那句“西出阳关无故人” 。他的山水田园诗里,更是充满浓厚的农家闲趣与恬淡气息。最美的应是那句“渡头余落日,墟里上孤烟” 。整首诗起笔闲雅,寒山添苍翠,秋水伴蝉音。落日西沉,渡头人影已无,在静默的秋色里,王维倚仗柴门之外,气定神闲,生活情景与自然风光相流转,淡然的笔下有着宏远的景象和细腻的情致。他还总是立意于日常情景与生活细节,表达他的感受与思索。表达情意时,不似“不及汪伦送我情”那样直接,往往处处只写景,景中自有深情。就如那首《临高台送黎拾遗》,写得含蓄却令人回味不已。而在他直笔言情时,又写得自然且精致,那枚凝尽古今相思之情的红豆就已是千古经典。
三、王维山水田园诗中的佛心与禅韵
    今人多从这一角度剖析和讨论王维的作品。他的诗总是看似平淡无奇,未经雕琢,但读起来却像与一位独居的老者对话,字句间皆有智慧与顿悟。诗人的生命遇合山水,而进入了超然的境界。我们在研究王维这一诗意的存在时,通过原有的认识和理性的评定来理解并不是最主要的途径,理解王维的世界更需要一种对话式的生命体验,带着对人性的思考拉近和王维的距离,最大可能地进入他的内心世界。
        我们先来谈谈禅宗。禅产生于中国,佛教进入中国以后,历经时代更替和岁月变迁,出现了慧能创立的南宗,后来不断发展和丰富,形成了具有特色的中国佛学禅宗。禅宗的中心思想认为概念、语言和逻辑等等现实事物和思想都是束缚,只有超越和打破一切限制和区别,才能真正领会到真实的绝对本体,即“悟道”。
        我认为,禅是神秘的,是不可言说的。它不是普遍的,是属于个体的,“悟道”不是知识的获取,它是个体生命对人生和生死的感应和参悟,它需要的是个体对万物的体验,不依靠外力,也无法通过外力获取。不需要普遍规律和知识的引导,也不需要正常的思考逻辑,禅宗的“悟道”是一种特别又深刻的个体感受。禅宗并不要求在某个特定的安静环境或者日常规范下去修炼,任何时间,任何情景,都是可以“悟道”的,不执着于外在事物,不思索如何达到或是超越某种境界,才是最终的超越和了悟。
        对于一个诗人来说,诗就是他们的人生历程。一生坎坷的王维在成为“诗佛”的过程中,诗的创作就如同他脚下的路,每首诗都是一个脚印。从王维的人生经历,时代特征、禅宗核心等诸多方面来综合分析和理解王维笔下的诗歌,可能更加真实。    
(一)王维诗歌的佛心
        少年时期的佛教渲染,中年时期的以佛修身,老年时期的以佛养性,佛学的影响和滋养,使得王维的许多诗歌中都有着佛禅的影子。古代文人的评论中多认为王维诗禅,明代的李梦阳提出王维的诗里高者如禅,低者如僧,是因为其常年奉佛。清代的王士祯也曾强调“王右丞如祖师语也”。王维的许多诗虽然并无一字涉禅,但其中的意味和境界却比某些禅诗更得禅意,佛学文化的内涵使王维的生活思想方式和文学风格深受影响,他用诗歌的形式向我们展现了他的时间意识,生存智慧和永恒感悟。
(二)王维诗歌的禅韵
        禅宗固然是神秘的,但禅宗并不主张人们远离日常生活,相反,它主张走进大自然,从平凡生活的点滴中思考领会,顿悟得道,也就是所谓的“平常心是道”。王维正是以平常心体会大自然,在竹林深处,他摆脱了世间的繁杂纷扰,只有山水的安静,在他的作品里,我们常可以了解他独坐山林,静处沉思,一切归于自然,无喜无忧。《竹里馆》的简单二十个字,描写了这种情景。竹林深处,王维摒弃了世间的烦恼,只有独在大自然才能不被打扰,这是他寻求心灵归属的天地,在这里他作为一个生命个体与自然相融合,达到了忘却一切的无我境界。
        禅宗认为,人想要从现实生活中寻求解脱,要做到“无念”“无相”“无往”,即摆脱现实中的一切限制和束缚。“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山居秋暝》作为张谦宜口中的“写真境之神品”,是禅宗这一核心的形象写照。起笔就写山是空山,这空,不是荒凉,是静谧,这空也是诗人的心境。颔联用“松”“月”“泉”“石”造景,这景就如禅宗的空寂。全诗安然情景,诗人闲适悠然,超尘脱俗,万物皆空。禅宗的神秘感受不是追求在痛苦的罪恶感和急剧的情感波动中获得领会和解脱,如果我们剥去那些宗教的外衣和神秘感,这种在自然中中追求的永恒与心境是一种愉快的审美感受,就如佛祖拈花一笑,它要的是平静,尤其是在与大自然的交流中获得,从而达到最高境界的愉悦,即“我即佛”,一切为空。
四、禅宗影响下王维和孟浩然的诗歌比较    
        山水田园诗源于晋朝的谢灵运和陶渊明,王维和孟浩然同为盛唐时期的山水诗人的代表,他们的诗用平淡朴素的语言创造了唯美的艺术境界。王维的诗多清秀高雅,孟浩然的诗多清旷淳朴,两人的诗有相同,亦有不同。
        王维与孟浩然是多年的好友,两人作为盛唐山水田园诗派的巨匠,即为诗人,也为隐者,两人多乐于以农村景物、田园风光为素材,运用平静纯粹的语言,写景传神,都写出了山水田园的清新优美,宁静闲淡,悠远空旷,表现了怡情养性的隐居生活的闲情雅致,诗风都有盛唐诗歌的共同特征,明丽,平淡,自然。但由于社会因素,个人经历等诸多因素的影响,二人虽都一生受佛禅思想的影响,但艺术风格,主题思想和表现手法也有所差别。
(一)艺术风格
        王维虽然仕途坎坷,但是也曾在朝为官,有所作为,人生阅历丰富,禅宗自始至终影响着他,并且他乐于参禅,从禅宗中获得雅趣和超然,最终到达自己独有的境界。而孟浩然虽做出几番努力,却一生未踏入仕途,禅宗对他的影响在其创作中总有寻求安慰,从痛苦中解脱的意味。所以,王维的诗多悠然,孟浩然多清冷。“渡头灯火起,处处采菱归”,王诗多表现欣快自由的情绪。“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孟诗给我们呈现的是清冷宁静的诗境,与王诗相比,孟浩然所体现的艺术风格是不同的,有时常表现出不得已的意味,情调冷淡忧郁。
(二)主题思想
        从主题方面来说,两人的人生履历以及个人性格的不同,禅宗思想在他们的作品中各有不同的表现和变化。王维作品中的禅宗思想是经过现世生活的各种周折之后,不断地演变,最终形成的,所以在这个过程中,他的诗除了为我们表现大自然的美感之外,更多的是他对自身、人生以及思想追求的思索,许多诗作虽然表面十分平淡,但并不单薄,其中所包含的佛教哲理和禅学思想十分充实,主题往往是表现超然恬淡的精神追求。孟浩然一腔抱负得不到施展,所以他的禅思有时并非发自肺腑,反而带着些抑郁的心情。他时常感觉内心孤寂,山水诗的主题与王维相比,就多了层冷漠的色彩,少了一种自由和洒脱。
(三)艺术手法
        孟浩然不得已而隐居的生活经历使得他在沉醉于自然山水中的同时,郁郁不得欢。这在《岁暮归南山》的那句“永怀愁不寐”中表现得极其明显。同时使得他的山水诗的创作手法也受到影响,与王维的丰富手法相比,少了些层次和趣味。王维一旦从官场走向禅宗时,那种向往是纯粹的,是享受的,所以王维的诗常常动静相兼,虚实相生,讲究布局和取景角度,也注意冷暖色调的搭配和近景远景的转换,加以自我的禅宗感悟,达到物我两忘的境界。孟浩然却更喜欢直接描写,更偏向于对自然景色更加直接的呈现,以我观物,如《洞庭湖赠张丞相》中那句“八月湖太平,涵虚混太清”,还有《过故人庄》等无不以自己的角度直接描写。所以就如苏轼所说,王维的诗多画意,并且富有层次,手法独特,而孟浩然则像闻一多先生在《唐诗杂论》里所说的,冲淡到看不见诗,才是真正的孟浩然的诗。
        总体来说,王维和孟浩然虽都属于山水田园诗派,但他们的整体风格不尽相同。王维总在不断追求禅宗的超然境界,他笔下的景色空寂,却给人一种悠然自得的审美乐趣。孟诗多用“清”字,下笔冷峻,情韵多显寒淡。在中国古代诗歌史上,两人为我们呈现了两种不同的审美境界,他们用精妙绝伦的语言展现了自然和生命的优美情调。
五、“诗佛”王维对中国古代诗歌的影响及其地位
    李泽厚曾说:“许多禅诗实际上比不上具有禅味的诗更真正接近于禅。”王维的笔下多是清新自在的日常生活作品,它们虽然没有一个字涉禅,仿佛并不神秘,显得普通且平凡,但是绝对不是没有内涵不深刻。以《辋川集》为例,其中的五言绝句多是非禅而禅的极美作品。王维以禅意入诗,在禅与诗的结合中,营造了空前的艺术情境,形成了自己独一无二的艺术风格。这些诗,或是清幽自在,或是含蓄不露,或是色相俱无,禅意无穷,或是诗中有画,美不胜收。所有的诗都归于空灵的整体禅宗意蕴之中。 王维的诗最艺高于众的一点,是从他的诗中可以看到瞬间与永恒之谜。这一点与陈子昂的怆然涕下所包含的深意有异曲同工之妙。这其中的禅宗美感是无法用具体语言总结和描述的,就仿佛已经超越了时间的因果与时空的奥秘,获得了从一切世事和所有束缚中解放出来的自由感,从而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和欢愉。
        王维的山水诗不仅独树一帜,标榜着自己不同于众的个性,还对中国山水田园诗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王维在其山水田园诗中集中地向我们展现了禅宗思想与艺术美感相交融的个人特色,显示出了对山水田园诗在原有基础之上的创造性的贡献,无论是创作风格,艺术手法还是意蕴内涵都有所创新。王维在艺术上的天赋和兼容的襟怀和浓厚的禅宗理念,使其在前人诗文创作的审视中,追求语言干净淡雅,不作华饰,意境静谧悠远,动静相兼,形成了他自己独有的空灵高雅的禅宗美学精神。那首《辛夷坞》就完美地展现了王维的禅宗美学思想和精神追求,“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这样空寂的情境下,有着生命的跃动。这是王维眼中的世界,花开花落的瞬间就是永恒。
        
        
        
参考文献:
[1]陈贻焮.王维的山水诗[J].评论,1960年第5期.
[2]袁行霈.王维诗歌的禅意和画意[J].社会科学战线,1980(2):276-283.
[3]陈允吉.论王维山水诗中的禅宗思想[J].文艺丛论(第10辑),1980.
[4]史双元.论王维的佛教思想及其禅意诗[J].四川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1986(6):26-32.
[5]孙昌武.王维的佛教信仰与诗歌创作[J].文学遗产1981(02):44-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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