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一博
暨南大学文学院\汉语方言研究中心
提 要：本文探讨方言对戏曲所产生的影响，以河南怀庆府的怀梆为切入点，探讨方言对当地戏曲的影响，可以更加多维的了解晋语区方言的特点，进一步说明方言对地区文化的重要影响，也有利于我们更好地了解方言所承载的文化内涵。
关键词：方言；戏曲；影响；怀梆
一、前言
从广义上讲，戏剧的起源大多都局限于一定的地域，且都会采用当地的方言，改造当地的歌舞。方言是戏剧的灵魂，地方的戏剧本身就是大众的娱乐，戏曲是大众性全民性的一种娱乐方式。我们来区分这些地方戏，最主要是通过方言来进行区分，而不是声腔，因为有的地方戏就存在好几种声腔，例如，川剧包含了高、昆、黄、梆四种声腔，还有其本地的民间小调。声腔可以跟随着方言发生改变，但是方言却很少随着声腔去发生改变。甚至可以说，地方戏曲的生存和发展离不开使用方言。
自古以来，民间戏曲的流传方式主要是以口头方式传播的，其为民间文学的一种表现形式。河南以及北方大部分地区的戏种为梆子，在山西和陕西交界地区为山陕梆子，山西北部到河北为河北梆子，河南则为河南梆子。由于河南话（官话、晋语）本身就缺少书面语的记录形式，因此大多河南戏剧，不论多少人的演唱，其形式和方式相对较多，但从来都没有一个相对规定的形式。
二、方言文化区的形成以及其对怀梆的影响
在《中国语言地图集》中把旧怀庆府所辖地区大部分划分到晋语区的邯新片获济小片。位于河南省北部的晋语区，由于其特殊的地理位置，位于官话区和晋语区的过渡地带，其语言既有晋语区的特点，也有中原官话的特点，加之为古怀庆府的旧地，与“怀”文化相得益彰。沁阳即是特殊的方言区，也是地方的文化区，所以称它为方言文化区，而方言文化区独具特色的文化积淀，对地方形成一系列的群体特色起着重要作用。
怀梆流行在古怀府本地以及山西中路梆子的特色，流行的区域以古怀府八县为主，和周边地区。怀梆在演唱的时候，用枣木梆子敲打乐器，加强节奏，与豫剧则不大一样。怀梆的文场乐器有板胡、尖胡、京胡、二胡、大胡、唢呐、笛子、萧、管、大号、月琴。怀梆的武场乐器有马锣、大小锣、叫狗，大小钹。怀梆是河南地方戏中一较古老的剧种，据当地的老人介绍，早在明末崇祯帝时，怀庆府就有怀梆戏了。我们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进行论证。
（一）语言特色。怀梆的语言朴实，多用当地的方言土语进行演出，声音粗犷，朗朗上口，对白和唱词等都运用方言，地方特色较为浓郁，风格独特。运用的方言成分很多是方音，那些土语中所包含的方言特征字、词等部分也会呈现较为文的表达，因为戏曲本身就是一种文学创作。怀梆的剧目内容中大多来自于民间的神话传说、当地的民风民俗、历史故事、家庭生活、宫廷斗争、反奸除霸等内容。演出不仅能抒发感情，还能增加生活情趣。怀梆起源于群众劳作闲暇之时，大家私下组织起来，自编自导自演。农村逢年过节、办红白喜事时，增加热闹气氛；天旱了，祈求风雨，祭祀河神。早期怀梆形式较为简单，大家围桌而坐，说唱取乐，消磨时光。
（二）怀梆属于板腔体唱腔，男女都使用大本腔，因为唱腔的语气较硬，所以唱腔较为激昂、高亢、流畅、明快、豪放、板式也较多，其中不少唱腔和豫剧相同，如慢板、二八板，这些都是常用板式。在行当唱腔上，除“净角”在二八板、慢板、流水板三个板类中与生、旦、末、丑各行是同板不同腔之外，其余的都是同板同腔，这也可能跟历史同源。
（三）怀梆通俗易懂，演唱较为自由，但它不同于怀越调（小蛮戏），怀梆不属于小戏。以前，逢年过节、红白喜事等大型活动，特别是求神祭祀的演出，只有怀梆和黄戏（京剧）才能登台演出，这叫做“唱大戏”。怀梆的剧目较多，主要是袍带戏，也称大戏，演出起来热烈、浓重、庄重。因为以前，祭祀活动都要选戏，对戏的剧目选择也非常重视，不好的是不会点的。从某种程度上说，怀梆也属于高雅艺术。所以，无论是官宦之家，还是有钱人家办事写戏，都只请黄戏班与怀梆班，很少有请其他戏班的。怀梆和黄戏一样，也是一种国粹。
（四）从演唱的形式来讲，从唐诗、宋词、元曲之后，就开始逐渐形成戏曲，在古怀府逐步融合当地的海神戏、社火、围鼓圈戏等进而形成古怀梆。山西梆子的东路分支流传到今焦作沁阳（古怀庆府）一带。山西梆子也是起源于中国的元代杂剧。怀梆在一开始的时候只是简单的演出，到了后来才开始出现戏班。戏班通常以村庄或者掌班名艺人的名字来命名，如：同乐会、大麻社、义俗社等等。
通过以上的描述，我们可以对怀梆有一个大致的了解。根据有关史料的记载，在清末民初，怀梆的发展势不可挡，有“五府皆怀梆”的说法，即是卫辉府（汲县市）、彰德府（安阳市）、大名府、怀庆府（沁阳市）、顺德府（邢台），有的也把广平府包括在内。怀梆传播范围很广，北至保定、阳泉、石家庄、长治，西达渑池、新安、垣曲县，东进长垣、封丘、延津县，南跨许昌、禹州市的大部地区。
到目前为止，洛阳的新安县、石家庄的赞皇县等地区仍然有怀梆在演唱。怀梆在清朝的时候发展很快，清末明初有过一段辉煌的历史，各地戏班、戏楼都十分兴旺，自日本侵略中国后，收到很大影响，到解放的时候，很多的戏班都已经解散了。解放前的古怀庆府除怀梆外，其他剧中很少到沁阳演出。而怀梆的剧团则多是半农半艺的民间团体。在解放以前，艺人的地位十分卑微，怀梆戏也多是为达官贵人服务。演出都是清一色的男演员，女角也是由男演员来扮演。
建国初期，就连山西省的陵川附近的桑园、徐河等村也有怀梆戏班。当时有人把沁阳三个剧团：沁阳京剧团比喻成缺粮户（节奏慢，听起来比较急），豫剧团比喻够吃户（部分人能够接受），怀梆剧团比喻成余粮户（在当地深深扎根）。怀梆则是风靡八县，波及山西、河北、陕西等地区。1954年沁阳正式登记了怀梆业余剧团。1956年，沁阳的怀梆剧团代表新乡专区代表队参加河南省首届戏曲会演大会。参赛剧目《对花枪》斩获多项大奖。当时怀梆在当地演出约有400个剧本。当地百姓有民谣：“当了房，卖了地，也要看看怀梆戏”、“担蒜买姜，一定要看老怀梆”。
到了现代，随着改革开放的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建立，国富民强，人民文化生活日益丰富多彩。尤其近三十年电影、电脑、互联网、智能手机、vcd的发展和普及，一些传统的文化艺术受到市场的冲击。看戏的人数在减少。怀梆这个古老的稀有剧中也遭到冷淡，现发展到了一个瓶颈期。
三、方言中的口语与地方戏曲中语言的关系
在地方的戏曲演唱中，虽然是使用当地的方言土语，但是和当地方言的口语还存在着一定的差距。我们简要从以下几个方面进行讨论：
（一）地方戏曲中的方言会掺杂一些流传地区的方言成分。处于晋语和中原官话交接区的怀庆府，也会承载着两种不同方言所融入的特色，比如中原官话中的分尖音和团音，在怀梆中是有具体的体现的，在唱腔中也保留了较多的入声字的读音，这也是晋语的具体体现，也包括了很多北方方言的特征字、特征词或是北方方言中的语法现象。当地方戏曲刚开始在一个地区形成，经过发展和成熟后，会传播到附近的一些地区，而附近地区的演唱者和听众会将当地的方言融入进去，因为戏曲与戏曲之间也会相互借鉴，自然也会融入一些其他地区的方言土语。尤其当今社会多媒体相对发达，中老年演唱者在数字媒体的影响下，方言也会受到影响，那些较为土的方言词汇和语句也会受到冲击，因为要适应现代的文化潮流，或是要教给下一代演唱者，年轻的演唱者则受普通话影响对方言字、词或是语句不太熟悉，加之自己常用普通话交流，就自然而然的运用普通话的字、词汇等。所以，在戏曲中的方言也往往会受到影响。
（二）地方戏曲的语言大多都会接近书面语。因为戏曲本身就是一种文学形式，所以戏曲的语言相较于口语则更加接近书面语，在演唱过程中的大多唱词和对白都只是用当地方言中逐字的读音演唱出来的书面语，尤其体现在戏曲中使用的词汇以及语法方面会接近书面语，在语言中，语音最为稳定，词汇和语法变化都会受到该地区权威或者强势方言的影响，所以大多地方戏剧都不是当地地地道道的口语，只能说保留了地方的方音。在地方的戏曲中，大量吸收书面语的成分，因为在方言中，有很多难以记录记录的方言字和俗字，且汉语方言各个分支自古以来都差异较大，而相对于汉字来说，则较为一致，只是出现书体的变化和方法，字型则基本一致维持一致。而我们有时去了解一个方言往往是通过地方戏曲，比如黄梅戏、京剧等等，那些耳熟能详的戏曲的兴盛与发展对汉语内部的一致性起到一定作用。
（三）方言对地方戏曲的影响。方言是对地方文化传承的重要工具，而地方戏曲就是一个地方文化的具体体现，就算在地方戏曲在演唱过程中不能完全运用土语，方言也对地方戏曲产生了巨大的影响。比如一个南方戏曲，运用北方的方言去演唱，或是北方的戏曲用南方的方言来演唱，会感觉其中的押韵、唱腔等等都会感觉不是很合适。所以一个地方的方言对该地区的地方戏曲乃至地方文化都用着十分重要的作用。
四、结语
随着时代的发展，人们对戏曲的热爱正逐渐衰减，受众多为中老年人，而年轻一代的则很少去欣赏、传承。目前，怀梆在河南北部的传播与发展很不乐观，我们要更好的让地方戏曲得到发展和传承，在改进传统的表演方式基础上，还应多结合新媒体途径进行传播，顺应时代发展的大趋势，才能改变当前的局面。
参考文献
[1]陈小明. 新世纪以来东北戏剧对民间资源的利用[D].辽宁师范大学,2017.
[2]段纳.豫剧中方言特征的传承与变异[J].中国戏剧,2016,(02):68-70.
[3]段亚广.河南话与中原文化[M]. 北京：中国广播出版社.2014.
[4]韩佳蔚.李芳桂戏剧《香莲佩》关中方言词语释读[J].成都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4(06):111-113.
[5]刘凯.方言文化与藏戏剧种系统的划分[J].中央民族学院学报,1990(01):59-64.
[6]钱乃荣.上海的方言戏剧与海派文化[J].上海戏剧,2010(04):8-9+19.
[7]邢福义.方言与文化[M].湖北：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08.
[8]王永炳.古典戏剧中的方言口语词汇[J].方言,1998(01):75-80.
[9]张振兴.方言研究与社会应用[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