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哲涵
山东财经大学 计算机科学与技术学院
时光沉长在心上,黎明光泽诞生爱。若岁月容我弹一曲乐章,那乐声定是清脆欢响。我的过去、现在以及未来,皆是五线谱上的音符,被光阴的故事所缠绕。各自争先恐后的,跳跃着悲欢离合的音律;彼此之间嬉笑怒骂的,纠缠成“三角恋”的经典剧情。
我的过去正在离我远去,又正在向我走近。新的过去总是不自量力的妄想掩埋旧的过去,可笑的是在那些相似的场景刺激下,陈年旧事会自行爬上来。每当回想到过去,我的心里总会涌现一股可耻的欢愉。它在我的血液里鲜活的滚动着,却又深受我那可怜的自尊心摧残。那些被放养的岁月,因我自身对自身的苛求,如今一一爬上来,沿我的人生轨迹错综盘绕着。
生于偏远地区,我与大山血液相融。孩提时代,我行走在杂草丛生的山路里,直到白昼拉下帷幕,我才又随着起起伏伏的山林起起伏伏着。周遭的夜色幻化成巫婆的脸,阴阳不散。直到到达家门,我才知晓巫婆是我内心的恐慌。稍大些,我,及同龄们,在田野间穿梭,帮父辈们收稻,身上常常划起青痕,那道道青痕,让疼痛在叫嚣,却并未让我联想到苦难。因这是乡村生活的原貌,这里在延续着无知无罪的生活方式。但我隐隐约约觉得,我的内心深处恐慌在扭曲生长着,和我一起生长着。也许我得伴着这样的恐慌度过许多个年头。
我的过去正在向我走近,又正在离我远去。如同我的故乡在梦里向我走近,在现实里离我远去。中学时光在我生命里画上了最为浓墨重彩的一笔,将故乡与学校分隔在楚汉两端。
初中是途径我生命里的一片火红的枫林,在宣纸上洒几滴血泪,变成了如火焰般燃烧的枫叶。我不顾大山的抗议,走进了临江小镇的学校里。与我的家乡相比,它可算得上一位妆容精致的小姐,只是时时刻刻想着要吸引城市大哥的注意力。受她思想的熏染,我对远方开始有了不可言说的憧憬。那憧憬的点点星火,得知识源源不断的以蜡供养。我成了爱学习的娃,参加各种各样的比赛,捧回了一张张笑靥如花的奖状。那种只从成绩这道门缝里看人的标准,给我带来了无上的优越感。后来呵!升入高中,故乡成了不能说的秘密,我无法在一群矜持的朋友面前坦然自若的说起玩泥巴的历史。为了我那可耻的欢愉,哪怕偶尔涉及到父母有多爱我的话题,我也可能在下一秒保持沉默且怨恨我的出身,羞愧姗姗来迟,席卷我身。只有高考的权威,才可以压制我内里的躁动,它一手阻断着过去,一手掌控着未来,让我在井底窥天。指针的滴答声想要和笔亲吻纸发出的沙沙声红尘作伴,我在那样的音乐里埋入圣贤书中,两耳不问窗外事。
等到年轻的战场吹响号角,我用知识全副武装,奔赴沙场。当高考分数落地的那一刻,我多年的长跑终于到了终点,疲惫过后是盛大的喜悦。
此去经年,天南地北,与从前后会无期。它劳我筋骨时嵌入的关于恐慌的沙粒,被我刻意忽略,随着我逃离故乡的那一刻,它们也脱了缰,各自逃窜。登入客机时,离愁并未侵袭,我只是一遍又一遍提醒自己:终有一日,我固荣归故里。
现时光是现世光,是过去的未来,是未来的过去。它们相傍相成,不可相依相存。从现在回溯到过去,将经历留于过去慰藉;从现在描摹着未来,将经验送于未来上妆。
行走在现在的浓雾里,双手摸索到血与肉的人生。我怕真正的,血与肉的人生。初到大学,我不会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我不懂电脑那颗七窍玲珑心。城与乡隔了万丈深渊,我在这头,它在那头。农村的娃只知书中自有黄金屋,而城市的孩子多是智体美样样流光溢彩;人与人之间的交往精缝细织成特定的样本。这符现实,也很可悲,为我的卑怯打可恨的掩护。曾经恐慌的沙粒在沉寂中显出真身。因为知晓,除了成绩,我手无寸铁。我不敢面对别人的仰望,他们眼里仰望的我,是不是真正的我。
旧时光哪怕没有刻在人心上,它记录的经历也镌刻在路上。一旦触碰到相似的人事,过去便昭然若揭,或荣或辱就摆在那里 。所以,过去会充当人心攀比的标尺。我的过去,并不是我想要的过去。这“不想要”,是我站在过去的未来的台阶上,看过去对我现在造成的影响加以评价的。但它不代表过去的价值观,所以人总一面遗憾已有行为未曾实现效用最优化,一面又力求当前行为达到价值最大化。恰比高科技,它是时代潮流的引领者,亦是时代潮流的落伍者,一旦被更新,就难逃遗弃。优却淘汰的耻痕,得承受比平庸更令人慷慨激昂的论调。只有不断重塑自我,适应现在,才能不辜负过去的忧与爱,才有资格替未来出谋划策。
愿风裁尘,与自我的对抗中对抗自我。我走进,真正的血与肉的人生。在凌晨六点起来练习普通话,强迫自己提升各项技能,靠兼职赚取生活费…我的恐慌,在社会的手术台上被蛮横解剖、揉碎。最终懂得,春风不与我解意,只怪我不够忠于自己。我曾活在别人的世界里,照着别人对我的幻想,活成他们的模样。只有去感受自我内心的匮乏,才知道要有深刻的信仰,不受周遭赞或讽而背叛初心。
时光沉长在心上,黎明光泽诞生爱。总要迂回行进,才能在光阴的故事中品尝出清欢的滋味:于热地思冷,则一世不受凄凉;于淡处求浓,则终生不受枯稿。亲爱的孩子,请永远纯粹,善待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