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国民
贵州省榕江县第一中学教师
黄质夫先生一生致力于乡村教育,他在长期的乡村教育实践中积累、孕育从而形成了其卓然不群的教育思想,而他的劳动教育思想无疑是他整个教育思想体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
中国几千年来的传统教育只重视知识的传授,只重视对劳心者的培养。这种书斋式的教育培养出来的人只会“坐而论道”,不能“起而行之”。正如先生所指出的那样:“中国几千年教育的失败,就在于士大夫阶层不从事生产劳动,读书人只会吃,不会做。”作为乡村教育的先驱者,黄质夫针对当时“普通之中学与师范,鲜有注重于劳作之训练者”,“或偏于用脑而忽视劳作;或偏于理论而忽视实行”的现状,明确提出他所创办的乡村师范学校“将注重劳作之训练,生产之技能,社会之改进”,使“教育生产化,生产教育化”。
黄质夫先生不仅在理论上反拨传统,而且身体力行地把自己的教育思想贯彻于教育实践之中,贯彻于生产劳动训练之中。他所创办的乡村师范学校就专门增设生产劳动训练课。为了便于学生的生产劳动训练,学校特别设有农场、工场和林场等。学生在农场犁田耕地,栽种果蔬,放牧牛羊,饲养猪兔;在工场学习木工、金工、藤工、竹工、泥水工、制衣工、制鞋工等。将理论知识运用于劳动实践,又以劳动实践应证理论知识,既增加感性认知,又巩固了理性知识,此所谓:“从耒耜间谈农学则真,从绳墨间谈工学则明,从买卖间谈商学则切。”
在黄质夫先生看来,“劳动训练,并不是狭义的一种劳作生产学科的学习,而是整个教育的内涵,所以应该融合于全部教学课程里。”也就是说劳动训练有更深广的内涵,它不单单为了“获得生活上必需物质营养”,更在于对学生进行全面素质的培养。换言之,劳动生产训练的目的不单单为着“救穷”、“化愚”和“新村”,更在于“树德”、“树人”。在《中等学校劳动生产训练》一文中,黄质夫先生从道德、智力、艺术、身体四个方面,阐释了生产劳动训练对学生全面发展的重要性。
他认为生产劳动训练在道德方面,“可以养成学生勤劳、热心、至诚、努力、判断、克已、自制、持久,及对团体社会有正确的态度和积极前进的精神”;在智力方面,生产劳动训练作为一种肌肉运动,“对于青少年的脑部发育,有密切的关系”,“可以使学生的认识,更为深刻,更为正确”;在艺术方面,“可以使学生有尽量发展创造本能及艺术冲动的机会,以建筑其乐观的美的人生观”;在身体方面,“凡是劳动生产工作,都是具有强健身体的价值”。要言之,劳动可以树德、可以增智、可以育美、可以强身。用今天的语言来表述,即是生产劳动训练可以使受教育者在德、智、体、美各方面得到全面发展。
“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一直是我党一贯倡导和坚持的教育方针。早在1958年的《关于教育工作的指示》就提出:“党的教育方针是教育为无产阶级政治服务,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1981年的《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就把“脑力劳动与体力劳动相结合”列为教育目的之一。1990年代又将教育方针表述为:“教育必须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服务,必须与生产劳动相结合,培养德、智、体、美等方面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事业的建设者和接班人。”到了21世纪,更是把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当作素质教育的重要途径。《中央关于推进素质教育的决定》指出:“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是培养全面发展人才的重要途径。各级各类学校要从实际出发,加强和改造学生的生产劳动和教育实践,使其接触自然,了解社会,培养热爱劳动的习惯和艰苦奋斗的精神。”可见我党的教育方针是与黄质夫教育思想一脉相承的,是对黄质夫教育思想的肯定、继承与发扬。
教育就是教书育人,教书与育人两者不可偏废。反观时下的教育现状,我们悲哀地发现,应试教育仍然一家独大、“唯我独尊”,劳动教育已经边缘化,劳动课也被打入冷宫。更令人痛心的是连一些老师也鄙视生产劳动,把劳动当作惩罚学生的手段,比如对违纪学生罚其扫厕所、倒垃圾等。这是教育的倒退。由于未经必要的劳动教育和训练,而今的学生普遍缺乏吃苦耐劳的精神、缺乏坚忍不拔的毅力、缺乏强健的体魄、缺乏审美创造的能力、缺乏承受挫折的心理能量 。这样的学生一旦走出社会,自身生存尚不可保,又遑论立足于社会?有鉴于此,日前,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布的《关于全面加强新时代大中小学劳动教育的意见》进一步强调,劳动教育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教育制度的重要内容,要把劳动教育纳入人才培养全过程,促进学生形成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这表明了党中央对青少年劳动教育的高度重视。作为黄质夫先生创办的国立贵州师范学校的前身,榕江一中特别重视对学生的劳动教育,经常利用假期或课余时间组织师生参加各种非生产性劳动,如公益事业劳动和志愿者活动,得到社会广泛的认可。我们将一如既往的尊崇先生“教学与生产劳动相结合”的办学理念,为当地培养更多全面发展的人才,以助力脱贫攻坚战,助力新农村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