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孝钗
(广东省中山市第一中学,广东 中山 528400)
摘要:在小说教学中,教师常常以三要素理论或情节理论来解读小说。其实,尝试从另一角度“错位之美”来解读小说往往更精彩,更能品味小说的艺术魅力,也更有利于培养学生的高阶思维。
关键词:情感错位;能力错位;性格错位;性别错位;高阶思维
小说教学,我们常常是按照三要素理论“环境、情节、人物”来分析小说。这样的分析,故事完整,条理清晰,学生容易理解与掌握。但有个弊端:如初中教材选的一些小说,便没法按照这种套路去分析,从思维角度说,学生只停留在浅层次的识记、表层的理解上,缺乏更深入的感悟、分析等高阶思维的培养,对情节的生动之处和人物的精彩之因缺乏认识。因此,解读小说,可以试着用赏析精彩“错位”的方式来解读。
一、情感错位型
《孔乙己》的故事是由孔乙己的几个生活片段组成的,没法按照起因、发展、高潮、结局来分析,但孔乙己这个人物形象却深入人心。其原因在于孔乙己思想与现实产生矛盾、情感与生活产生错位产生的。情感与现实的错位,给读者以顿挫感。
小说开篇介绍了孔乙己生活的环境:咸亨酒店的两种顾客——长衫帮与短衫帮——所形成的两种社会群体,即士阶层和普通百姓,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知识分子和农民工。他们的身份或经济状况,决定了他们的地位。因此来到酒店喝酒的方式、所点的菜式、受尊敬的形式都不相同。孔乙己既攀爬不上士阶层更不像能吃苦的农民工。他衣着是长衫帮,表现出读书人的清高,骨子里头不能接受或没法融入短衫帮。思想上想靠近上层社会,生活上却只能和底层民众为伍。结果只能导致其没“资本”融入上流社会,情感上却和底层民众格格不入。大概这种情感上的“错位”,才是造成孔乙己悲剧结局的内在原因。
二、能力错位型
《阿长与<山海经>》也是一篇不能按照一般情节发展来分析的小说。小说采用先抑后扬的写法,大体上可以分为前后两部分。前半部分极力铺写阿长的普通甚至庸俗,后半部分突出阿长的超强能力和极大爱心,从而前后形成了“错位”,给作者以震撼感,长妈妈的形象也给读者留下了深刻印象。
阿长是个地位低下、一个大字不识一个的粗俗女人,“我”对她的情感是不喜欢甚至是憎恶的,唯有她给“我”讲“超能”故事时才能给“我”留下些好印象。小说不厌其烦的用了不少篇幅来介绍阿长的粗鄙的一面,也不惜笔墨动用了冷漠的叔公来进行烘托,目的都是为了迎接一个“超人”的出现。果不其然,在阿长冷不丁把“我”思慕已久的《山海经》摆在“我”面前时“我”的内心是震撼的,就在那一瞬间,阿长的形象在”我“心目中是高大的:大字不识一个连书名都叫错的乡下庸俗女人,居然能办成了别人办不成的事情!这种错位使“我”错愕,更使“我”感动。也正是这种错位,才使人物形象更加丰满。
三、性格错位型
《儒林外史》选入初中教材的章节《范进中举》,是极具讽刺的代表作。当中的人物极富喜剧色彩,这种带有悲剧色彩的喜剧,来源于人物前后的性格矛盾,使人读后觉得荒唐、可笑。
胡屠户是其中一个代表性人物。刚开始,他在一贫如洗的女婿范进面前,表现出的是居高临下的优越感:随意辱骂、践踏,“烂忠厚没用的”的“现世宝”,想考取功名就是“癞虾蟆想吃起天鹅肉”,“尖嘴猴腮”的也该“撒抛尿自己照照”。此时的胡屠户完全是一个骑在范进脖子上作威作福的人。等到范进中了举,胡屠户却一反常态,表现出的是另一副嘴脸:“我女婿,如今却做了老爷,就是天上的星宿”,为了让范进醒来,打了他一巴掌后,瑟瑟发抖,懊恼“天上‘文曲星'是打不得的”,跟在“才学又高,品貌又好”的“贤婿”后面,“一路低着头替范进扯了几十回 ”皱巴巴的衣裳。胡屠户之前傲然睥睨的性格突然间变得卑躬屈膝,这种性格上的错位,给作品带来了喜剧效果,也使作品的讽刺效果更加突出。如果说范进中举前在岳父面前的唯唯诺诺是“物质上的贫穷导致他精神上的自卑” [2]的话,此时胡屠户在中举后的范进面前的性格突变,则是胡屠户文化上的苍白导致其心灵上的矮小。
四、性别错位型
《西游记》是一部家喻户晓的小说,唐僧师徒四人经历九九八十一难,终取得真经,功德圆满。但要论故事情节,几乎每个故事的经过都大同小异,无非就是:起因——师徒四人去西天取经,发展——妖怪阻碍取经,高潮——妖怪要吃唐僧肉,结局——外援收走或打死了妖怪,师徒继续前行取经。正是这种模式化的情节,读者一看开头便知结尾,所以对于读者来说,《西游记》里众多妖怪,能留下深刻印象的并没有多少。但也有印象深刻的,比如《三打白骨精》,相信读过的一定会对白骨精过目不忘。
白骨精之所以给读者留下深刻印象,一方面是白骨精变化多端,引人入胜;另一方面则是而人物的性别“错位”引起的矛盾冲突推动了情节的发展,人物形象活灵活现。这一回的矛盾冲突的关键节点在于人妖之分。当白骨精以一个月貌花容的女子出现时,师徒四人的反应是完全不同的。猪八戒 “动了凡心”、“满心欢喜”的,这符合猪八戒的性格,本来就是因为调戏嫦娥被贬下凡。从另一个角度看,也只有猪八戒把眼前的白骨精当女孩看,只有猪八戒才能欣赏白骨精的“月貌花容”。唐僧这个一心向佛的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觉得女人家应该待在家里,出来送饭是抛头露面,是“不遵妇道”。在唐僧的心里,只有清规戒律,唐僧最多只把白骨精当俗人看罢了,所以后面连出几宗人命后才忍无可忍把孙悟空赶走了。孙悟空是石头蹦出来的,根本就没有男女性别意识,所以见到白骨精变的村姑,便一棍子打死。在他眼中,没有男女之别,只有人妖之分。最有意思的是沙僧,整一回几乎不露脸,似乎是作者安排他去后台看管行李了。可他明明就在现场,读者可以想象到,沙僧当时就像雕塑一样的存在。也难怪,沙僧这个因为在天庭里一个不小心,差点丢了性命的人,好不容易等来了观音点化过的西天取经之人,一心只想完成本职工作,明哲保身也正常。所以对女人既无视也无感,以至于孙悟空打死了俊俏的村姑都无动于衷。对于白骨精,猪八戒是注视,唐僧是轻视,孙悟空是无视,沙僧则是无感。这种性别“错位”, 造成了师徒之间对同一问题产生不同看法,因此也滋生了矛盾,从而推动了情节的发展。这种错位,也使师徒四人的不同性格在此章节中展现得淋漓尽致,使小说更具有艺术感染力。
不管是哪种“错位”,都能给人以突兀感,或使情节更曲折生动,或使人物更加有个性,或使主题更加深刻,这些都能够给读者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在指导学生进行阅读时,一定要留意小说的这种错位美,引导学生深入体会小说的深层次美感。
参考文献
[1] 孙绍振.美的结构[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8:294.
[2] 孙绍振.经典小说解读[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18: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