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兴兴1，白静丽2
（长春中医药大学 吉林省长春市 130012；长春中医药大学 吉林省长春市 130012 ）
摘要:《伤寒论》六经提纲证的说法首见于清代医家柯韵伯的《伤寒来苏集》:“仲景作论大法，各立病机一条，提接一经之纲领，必择本经至当之脉证，表而彰之。”少阳病提纲证即《伤寒论》原文第263条“少阳之为病，口苦，咽干，目眩也。”历代医家对少阳病提纲证的解析皆停留在六淫、经络等传统中医理论的层面。笔者通过对伤寒发病的历史背景、临床症状、发生发展规律与现代医学的解剖学、病理生理学、某些感染性疾病进行对比，从而对少阳病提纲证的现代医学原理进行探讨。
关键词:伤寒论 少阳病 提纲证 感染性疾病 现代医学原理
1 《伤寒论》与感染性疾病
《伤寒论》是中国古代辨治急性外感热病的一部理论专著。正如《素问·热论》中言:“今夫热病，皆伤寒之类也。”广义的伤寒是一切外感热病的总称，《难经·五十八难》:“伤寒有五，有伤寒、有中风、有湿温、有热病、有温病。”热病是人类认识疾病的的一个历史阶段，此类疾病的特点是由外感六淫邪气引发，发病后患者有不同程度体温升高的症状，人们把这类疾病命名为热病。仲景《伤寒论》中所指的伤寒是外感热病的一种，而且很有可能是一种急性感染性疾病，理由如下。
1.1症状相符，病程相似 伤寒由外感风寒引发，感而即发，传变迅速。如《素问·阴阳应象大论》:“邪风之至，疾如风雨。”得到合理的治疗干预痊愈迅速，如《素问·生气通天论》中言:“体若燔炭，汗出而散。”《伤寒论》柴胡证误治后，柴胡证仍在，复与柴胡汤后出现“其人必蒸蒸而振，却发热汗出而解。”等立杆见影的效果。这与现代医学的急性的上呼吸道感染、泌尿系统感染、胆道感染等疾病的发生发展规律类似，皆会出现发热恶寒等“表证”的表现，而且经过使用敏感的抗病原微生物药物干预后，症状也能得到迅速缓解，符合急性感染性疾病的特点。
1.2聚集性发病，大规模流行 仲景在《伤寒论》序言中讲述了写作本部著作的时代背景和初衷。序言中写道:“余宗族素多，向余二百，建安纪年以来，犹未十稔，其死亡者，三分有二，伤寒十居其七。”根据古人经验，“大兵之后，必有大疫。”仲景生活的时代恰逢兵祸频繁的东汉末年，他的庞大家族中爆发了伤寒，且发病特点如《素问·刺热论》中所言:“五疫之至，皆相染易，无问大小，病状相似。”所以伤寒不仅是一种感染性疾病，而且是一种烈性传染病。感染后几乎达到了灭亡一个家族的烈性程度。仲景的家族只是当时疫病流行的一个缩影，当时疫病流行情况可见一斑。仲景“感往昔之沦丧，伤夭横之莫救”，结合大量医治伤寒病的临床经验，才“勤求古训，博采众方”完成了不朽的经典著作《伤寒杂病论》。
1.3经方在“疫病”中的疗效 狭义的“经方”专指《伤寒论》和《金匮要略》中的方剂，即张仲景方。《金匮心典》:“唯仲景则独祖经方，而集其大成，唯此两书，真所谓经方之祖。”在新中国成立后，曾有鼠疫、流行性乙型脑炎、甲型肝炎、SRAS、流感、新冠肺炎等多次“疫病”的流行。中医多次参与抗疫，并且取得了喜人的战果。
蒲辅周、沈仲圭、高辉远:《流行性“乙型”脑炎中医辨证施治的一般规律》白虎汤加减治疗流行乙型脑炎取得了满意的临床效果；[6]《论太阳伤寒与“非典”》总结了传染性非典型肺炎的传变规律与不同阶段的经方应用；[7]《新型冠状病毒肺炎中医医案精选》一书中记录了一线中医在抗疫中的选方用药及临床疗效观察，其中柴胡类方、麻黄类方、四逆类方等得到了广泛的应用，并且取得了有目共睹的成效。[8]辨证论治的基础上合理应用经方对抗感染性疾病卓有成效，“伤寒”极有可能是感染性疾病。
2少阳病提纲证古今医理探讨
结合《伤寒论》原文第263条:“少阳之为病，口苦、咽干、目眩也。”和原文第264条:“少阳中风，两耳无所闻，目赤，胸中满而烦者，不可吐下，吐下则悸而惊。”《医宗金鉴·伤寒心法要诀》给出来少阳病辨病歌诀:“往来寒热胸胁满，脉弦目眩而耳聋，口苦默默不欲食，心烦喜呕少阳经。”那么少阳提纲证可以概括为口苦、咽干、目赤、耳聋、目眩五官七窍的病症。历来对“目眩”理解是有争议的。尤在泾的解释是:“眩者，目眩转而乍见玄黑。”刘渡舟则认为是头晕目眩的感觉。
2.1中医病机 《医宗金鉴》对少阳病提纲证病机是从经络循行、六淫邪气致病特点、气血津液角度进行解释:“少阳者，胆经也。其脉起于目锐眦，从而后入耳中…邪伤其经，故口苦、咽干、目眩。口苦者，热蒸胆汁上溢；咽干者，热耗津液也；目眩者，热熏烟发黑也。”[9]179柯韵伯则认为:“口、咽、目，三者能开能阖，恰合少阳枢机之象；苦、干、眩者，皆相火上走空窍而为病也。”“口苦、咽干、目眩”三证是少阳胆腑郁热的表现，少阳之气主升发疏泄，其性喜调达，恶抑郁。一有邪干则腑气抑郁而化火，郁火上冲孔窍，少阳病提纲证中诸症生焉。
2.2现代医学机理 这一系列的症候群在现代医学理论中有什么内在联系呢。笔者认为少阳病提纲证是上呼吸道感染后的引发的一系列并发症。咽部对吸入的空气有加湿作用，来往的气流可以带走咽表面的水分，感染后咽部充血肿胀，机体代谢率增加，呼吸频率增快，进一步剥夺咽表面的水分，出现咽干、咽部不适的症状。口苦可能是扁桃体隐窝厌氧菌的感染、腐败物残留导致的口中味觉异常。咽鼓管连接鼓室和鼻咽部，长约36mm。它的一端由前壁进入鼓室，另一端则进入鼻咽部，是沟通鼓室与鼻咽部的通道。这个通道将咽与中耳、内耳联系在一起。咽鼓管具有保持中耳内外压力平衡、引流、防声、防止逆行感染等功能。在病理状态下，咽部的感染可以延着咽鼓管扩散至中耳，引发中耳炎。咽鼓管的管腔狭窄，感染后管腔内黏膜肿胀，造成了鼓室相对真空的环境；中耳感染后，炎症渗出或中耳积液（胶耳），患者的液体环境取代了正常中耳的气体环境，破坏了听小骨的运动，出现了传导性耳聋。咽鼓管的阻塞促进了粘液的分泌和中耳渗出物的形成，这为细菌繁殖提供了一个理想的环境。眩晕是机体对空间定位障碍而产生的一种运动性或位置性的错觉。人体平衡的维持需要来自前庭系统、本体感觉系统和视觉系统的信息输入，以及外周与中枢神经系统之间复杂的联系和整合作用而前庭在维持躯体平衡中起主导作用。中耳负压的环境以及感染的扩散，导致内耳淋巴引流不畅，内耳膜迷路积水使患者产生眩晕的感觉。
3结语
少阳病提纲证是五官七窍方面的症候群，口苦、咽干、目眩、耳聋。传统中医朴素唯物主义辩证观认为这些症候的病机是邪干少阳，胆腑郁热，相火循经上冲孔窍所致。笔者认为这些病症由口咽部的感染诱发，感染通过连接口腔和中耳通道咽鼓管蔓延至中耳，进而影响到了前庭系统出现眩晕伴听力障碍的症候。通过中医经典理论与现代医学理论的沟通探讨，从另一种视角去解读经典条文，期望有更多此类的研究，推动中医药的发展。
参考文献
[1]高希言，朱平生，田力.中医大辞典[M].山西科学技术出版社，2017，766.
[2]蒲辅周，沈仲圭，高辉远.流行性乙型脑炎中医辨证施治的一般规律[J].中医杂志，1957，464-468.
[3]张喜奎，李灿东.论太阳伤寒与“非典”[J].国医论坛，2005，1-4.
[4]Suan Standing.格氏解剖学[M].山东科学技术出版社，2015，633-6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