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庆龄
襄阳东风中学
翻开气势磅礴的《将进酒》读上一遍,那位满身酒气似乎还捧着酒杯划着拳的李白呼之欲出。“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这充分体现了这位酒中仙的价值观,没有比喝酒更重要的事。“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如果不是醉了,这一定是李白大彻大悟之后的深沉感慨!
李白喝了酒就有了诗意。“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两人对酌山花开,一杯一杯复一杯。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他斗酒诗百篇 ,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巨是酒中仙,李白的人和他的诗,表现出他的洒脱豪放的个性,无羁无绊的处事态度,无疑有酒的催化。郭沫若认为:“李白真可以说是生于酒而死于酒。” “酩酊捉月”的传说,让李白生的荣光,死的亦洒脱……
余光中在《忆李白》中写道:“酒入豪肠,七分化作月光,剩下的三分,啸成了剑气,绣口一吐,就是半个盛唐。”可见,李白的笔下,有多少美酒的色香味。李白是中国文学史上的谪仙人,他与酒纠缠的一生,造就了他在文学史上的传奇
翻开一部中国文学史,就是一部酒香四溢的厚重典籍。既散发着浓浓的墨香,又散发着醇醇的酒香。
酒从何而起?文人和酒又是何时走到了一起?历史已经悠长遥远的记不起始末了。诗经中《豳风?七月》写道:“八月剥枣,十月获稻,为此春酒,以介眉寿。”自此,我们浩浩长河的中国历史中随处可见酒的身影。文人与酒碰撞在一起的佳话更是数不胜数了。
三国时有名的文人孔融,竟然说什么“尧不千钟,无以建太平;孔非百觚,无以堪上圣”,“高祖非醉无以斩白蛇”,对酒的偏爱如此可爱,他曾经说过一句非常经典的话,被后来的人们经常传颂:座上客恒满,樽中酒不空,吾无忧矣!他是一个非常喜欢用酒来交朋友的人,他的家里面经常是客人满座。他自己认为,人生在世呢,只要有朋友,有酒可以喝,也就没有别的要求了。
如果李说白爱喝酒,是为了释放与生俱来的本能;那么“竹林七贤”爱喝酒,是为了消解积蓄在胸的郁闷。晋代的“竹林七贤”,个个放旷不羁,常于竹林下,酣歌纵酒。其中最为著名的酒徒是刘伶。刘伶自谓: "天生刘伶,以酒为名,一饮一斛,五斗解酲" ;《酒谱》讲述刘伶与酒不能须臾相离,乘鹿车,携酒浆,叫家人荷锸相随,并说:死便埋我!阮籍饮酒更是不顾廉耻,他每次与宗人共饮,总是以大盆盛酒,不用酒杯,也不用勺酒具,大家围坐在酒盆四周用手捧酒喝。另据史料记载,魏文帝司马昭欲为其子求婚于阮籍之女,阮籍借醉60天,使司马昭没有机会开口,逐作罢。
唐代的草圣张旭也是这样,他“嗜酒,每大醉,呼叫狂走,乃下笔,或以头濡墨而书,既醒自视,以为神,不可复得也,世呼张癫。”世人将他与书法家怀素并称颠张醉素。据说《兰亭序》就是王羲之酒醉之后写成的,这一写便成就了天下第一行书。,说来也怪,等王羲之酒醒之后再来把这个草稿正式誊抄时,发现写出来的效果怎么也比不过这幅草稿。据说王羲之当时想再写出一幅草稿的感觉来,也是喝了点酒,但就是写不成了。酒与书法家的碰撞如此微妙!
在一个冬天的傍晚,天气阴沉,很快就要下雪了。白居易打开家中新酿的酒,酒花直泛,醇香扑鼻,想起了好友刘十九,便转身回书房,写下了这首《问刘十九》(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邀请他来小饮夜谈。作为一位钟情于酒的“诗魔”,他将情义缀于酒中,在浓情酒意中与相知之人酣然畅饮,不禁使人身心俱醉,兴意悠然。正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唯当美酒引陶然。” 白居易去野外游玩时,车上常备琴一张,酒两坛,抱琴引酌,兴尽而返。正如他的《醉吟先生传》中所说:性嗜酒,耽琴淫诗。据《泊宅编》记载:“白乐天多乐诗,二千八百首中,饮酒者八百首。”在他的诗中,有关于酒的诗就有八百首之多,有“诗魔”之誉,美酒功不可没。
美酒点燃了苏轼文学创作的火花,激发了他横溢的文艺才华。他既能跨马长啸,有着“酒酣胸胆尚开张”和“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的干云豪气;又能闲云野鹤,得“几进归去,作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的旷达情怀;更有细腻之心、豪放之情,谱一阙“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的千古名篇。他爱酒、饮酒、品酒、造酒、赞酒,在被贬至惠州时,他为当地的酒取过很多名字:家酿酒叫“万户春”,糯米酒叫“罗浮春”,龙眼酒叫“桂酒”,荔枝酒叫“紫罗衣酒”等,也曾以蜜酿酒,以桂、松酿酒。在他的诗、词、赋、散文中,都仿佛飘散着美酒的芳香。甚至还有一部《东坡酒经》传世。杯酒人生,诗酒人生。“岂知入骨爱诗酒”,眼前似乎浮现着东坡迎风而立,衣袂飘飘,举杯痛饮,提笔作诗,莫不快哉!
林清玄:“喝淡酒宜读李清照,喝甜酒宜读柳永,喝大曲宜读陆放翁,喝烈酒则放歌东坡词,读李后主就要用马祖老酒煮姜汁到出怨苦味时最好,此时方喝出真味。”
文人懂酒,文人付酒于情思、文化与生命。酒懂文人,酒随文人体内升腾的血液,溶化成他们生命中瑰丽的篇章。而这是文人生命的燃烧! 有了酒,文人才变得形象生动有趣,文化才变得芳香四溢……如果没有酒的发酵,没有文人灵魂与酒的碰撞,文化的色香味就会锐减,酒与文人的关系可谓演绎到了极致。
文人墨客们饮酒赋诗,书写了多少千古传奇。今天,每每沉浸在传世的艺术品当中,也有一种心灵的陶醉!在闲暇的时候翻阅文学史,去体验与那些可爱有趣的文人不经意间的邂逅,去品尝那一坛坛蕴藏千年的文化老酒,去感受那一份穿越千年的风雅与豪情,“以梦为马,诗酒趁年华”去补充我们生命的某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