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眠中的“内隐观察者”

发表时间:2021/1/28   来源:《中国医学人文》2020年10月10期   作者:黄建海
[导读] 催眠能够影响人类感知觉功能,而催眠中的幻觉不仅是知觉的反应,还是意识对于知觉的再加工
    黄建海
(白俄罗斯维捷布斯克国立大学)
摘要: 催眠能够影响人类感知觉功能,而催眠中的幻觉不仅是知觉的反应,还是意识对于知觉的再加工;在负性幻觉中的“内隐观察者”现象从元认知层面可以理解为受被催眠者元认知水平的影响,高元认知水平的被催眠者可以观察到内隐观察者现象,低元认知水平被催眠者则不存在这种现象,被催眠状态下同时存在着意识的加工与无意识的认知两个层面。
关键词:催眠 ; 幻觉 ; 内隐观察者
催眠现象从人类文明的存在就已经有了,但是科学理解催眠,并将催眠运用于心理治疗却只有短暂的百余年历史.从古代东方的萨满文化中的跳大神,到西方的巫术中,都有着催眠的影子。[1]中国的《皇帝内经》中所描述的“祝由术”也蕴含了古代催眠术的雏形,包括中国传统内功修炼的很多静气功法,也是自我催眠现象的一种呈现。在宗教信仰中,虔诚的教徒看到神灵降临,大家口口相传的信则灵不信则不灵,这也有着催眠的痕迹。我们以科学地角度去理解现象本身,在个体催眠和团体催眠的场域下都有出现幻觉,而人们无法解释这种幻觉现象,便多以鬼神论言之。
 从宗教和区域文化中,我们看到催眠与之长久伴随,有人的地方就有催眠的存在。而近代催眠逐步走向科学化要从墨斯麦将通磁术用于疑难杂症的治疗说起,部分单纯是因为心理因素而导致的问题,在墨斯麦的通磁术治疗下有奇效,而通磁术其实就是催眠的一种手段,而这在当时的学术界认为是伪科学。[2] 直到沙可运用催眠术治疗歇斯底里和神经症,对于催眠用于临床治疗的科学化才逐步被大家所接受。著名的精神分析之父弗洛伊德,早年也跟随沙可学习催眠术,但是发现催眠并非对于所有的病人都有效,而且弗洛伊德的催眠的成功率比较低。催眠技术本身的有限性,以及弗洛伊德意外从催眠的操作中发展出了自由联想技术,这也让精神分析有了它的技术开端。催眠与精神分析间也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法国著名的心理学家Janet认为催眠是一种“解离”状态,被催眠的病人进入一个恍惚的状态,情感与记忆能够在催眠的状态下进行分离的操作,意识与肉体部分也能感觉到分离感,催眠的这些特性让我们更好的理解催眠本身。[3]
希尔加德在催眠的负性幻觉的研究中提出了“内隐观察者”的概念,在深度催眠状态下在被催眠者的前方摆放一把椅子,暗示被催眠者椅子消失了,并且与催眠者确认是否能够看到前方的椅子,被催眠者在口头上报告看不见椅子了,即出现了负性幻觉,然后让被催眠者往前走,最后发现有的被催眠者会往前走撞上椅子,有的被催眠者会不自觉地绕过那个椅子。希尔加德认为部分人哪怕被催眠了,但是内心深处还存在着一个“内隐观察者”。 [4]有的人存在“内隐观察者”,有的人“不存在内隐观察者”,实际上如果用元认知的概念解释能更好理解。笔者认为在催眠状态下催眠师是可以控制来访者的元认知程度,而不同的来访者进入催眠状态时,元认知程度的高低是不一的。元认知是对于认知过程的认知,即在催眠状态中如果来访者的自我意识部分被高度唤醒,就可以存在“内隐观察者”,当自我意识被强烈抑制,那么被催眠者对于觉察部分的敏感度是很低的,元认知属于比较低的状态,所以可能表现为无“内隐观察者”现象。
催眠的引导技术中如果仅仅是在放松训练,而不去引导被催眠者认知的部分,则大脑皮层收到的是语言功能性的抑制,而且他大脑皮层处于激活状态。将“内隐观察者”现象理解为脑区功能抑制,则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更加清晰的视角去理解催眠本身。

在催眠状态下,我们可以引导被催眠者睁眼看到外部世界,如果被催眠者依然保持在催眠状态内,那么我们关于幻视觉的引导可以处于可操作阶段。被催眠者的内心世界能以具象的幻觉投射于外部世界,同时被催眠者的所看到的幻觉视觉也可能受到催眠师的引导,而感觉到催眠师所引导出的幻觉。而睁开眼睛的幻觉可以让被催眠者处于催眠状态,在催眠师的指令下被催眠者也能快速地离开催眠状态中,我们可以理解为指令的唤醒。但是唤醒的过程并不意味着被催眠者真得脱离了催眠状态,因为哪怕被唤醒后催眠师再给予幻觉引导,之前的被催眠者依然会出现幻觉。即催眠和清醒的状态边界已经没有那么的泾渭分明。这种现象我们在清醒催眠中依然可以看到,被催眠者快速地在我们所认为的催眠状态和觉醒状态切换。如果我们换一种视角去看催眠状态,哪怕是在有觉察能力的清醒状态中,被催眠者依然是可以理解为处于被催眠状态下。而这个过程发生的本质是在于引导的语言或者指令不过是让被催眠者的元认知部分处于何种的激活程度,也就是说催眠技术本身可以影响被催眠者的觉醒程度。
在部分的实践案例中,被催眠者能够反馈自己当下的状态,他不知道自己是出于被催眠还是清醒状态中,而他只感觉自己处于一个特殊的状态。被催眠者对于自身状态的认知过程是模糊的,一旦催眠师告诉他可以觉察到自身的状态,被催眠者在这样的指令中能够很好的洞察当下的状态。这些现象无疑都在告诉我们,催眠师的指令激活了被催眠者部分脑区的功能,或者说控制被催眠者的意识层度,而这个意识激活过程同样影响了元认知过程。负性幻觉的操作不过是停留在对于事物表象的认识,看不见了不代表我们知道它不存在,“内隐观察者”则是被催眠者依然感觉自己知道前方存在的物体,哪怕眼睛看不到,但是心灵能够感觉的到。这种感觉甚至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从中我们也看到了催眠中感知觉和与意识存在部分的分离。当我们询问被催眠者既然看见前方没有东西,但是为什么要绕过它时,有的被催眠者会回应不知道原因,只是自然的绕过了。但是当他给出这个回应时,他一定在无意识层面知道了前方物体的存在。
由此我们可以得知道,催眠的引导词本身可以影响被催眠者的元认知过程,但是对于认知的加工依然可能存在于无意识层面的。即在催眠状态下的行为依然可能是无意识的,因此这能更加清晰地表明催眠现象本身并非是一种存粹的无意识状态。“内隐观察者”现象告诉我们的是哪怕是在催眠状态下,依然存在着两种不同的信息加工水平,一种是在部分意识下的加工,另一种是无意识的认知过程。
 
[1]萨满教跳神仪式语境下对助巫的文化解读[J]. 闫莉. 黑龙江史志.2009(11)11-13
[2] McCord, F., Report Of Hypnotically Induced Dreams And Conflicts. Journal of Personality.1946.14(4):p.268
[3]Bowers, K.S. and D. Spiegel, Dissociated control, imagination, and the phenomenology of dissociation, in Dissociation: Culture, mind, and body. 1994, American Psychiatric Association: Washington,DC,US.p.21-38
[4] V. Jane Knox,Arlene H. Morgan,Ernest R. Hilgard, Pain and Suffering in Ischemia:
 The Paradox of Hypnotically Suggested Anesthesia as Contradicted by Reports From the "Hidden Observer".1974, Archives of general psychiatry,p.840-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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