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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叫

发表时间：2021/3/9 来源：《青少年导刊》2021年1月作者：翁佳兴

[导读] 夏至已至。依稀的微风搅动了这令人难耐的酷夏，即使是热风，也令长时间呆在狭小报摊中的我感到一丝清爽。路边枫杨树的落叶划过肩头，掉在了桌子上的饮料堆中。忽如其来的不速之客竟给这个已经破旧的摊位增加了一丝书香的气氛，让我不忍将它丢弃。

安康学院翁佳兴

        夏至已至。
        依稀的微风搅动了这令人难耐的酷夏，即使是热风，也令长时间呆在狭小报摊中的我感到一丝清爽。路边枫杨树的落叶划过肩头，掉在了桌子上的饮料堆中。忽如其来的不速之客竟给这个已经破旧的摊位增加了一丝书香的气氛，让我不忍将它丢弃。
        明朝寒食了，又是一年春。
　　马路对面的读书声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用心听着他们朗读的内容，我手中整理报刊的速度不由得慢了几分。这个校对面的报摊我已经摆了十几年了，从一开始立校时期学生们的翻墙捣乱，到如今的秩序井然。我亲眼看着孩子们一路成长，一路踏上新的征途。
　　拆开箱子，我轻轻地将新进的饮料和书本摆在了摊位上，生怕吵到那群正在认真学习的孩子。只觉得偶尔会在一天的繁杂之中，听到最美，最安静的声音，对我来说不失为一种享受。
　　“轰隆轰隆”我的思绪被一声忽如其来的发动机声音打断，巨大的阴影逐渐笼罩了我的报摊。掺杂着着断断续续的喇叭声，一个搅拌罐车停在了路旁，分离了我和学校。
　　司机应该是看到了学校，巨大的圆筒型搅拌筒逐渐放慢了速度，轰轰作响的发动机声音也有了收敛。在烈日的烤焦下，依稀的混凝土凝固在了出料处，夹杂着砂石与尘土，这样的画面竟使我有了一丝不明的压抑感。
　　最近几年由于城市的交通管制以及搅拌罐车司机职业本身工作的辛苦，导致城市中的罐车数量大为缩减，想不到在这里我居然还能够见到他们。
　　随着车门被缓缓打开，我看到两个中年男子从罐车上跳了下来。他们的汗水浸透了脸庞，一颗又一颗的从背上流出，浸湿了黏在背心上的泥土，还有几颗掉在了地上。他们的嘴唇微微发白，似乎是砂石混进了唇纹。
　　跳下车后，他们蹲下拍了拍自己的裤腿，搓了搓手。在阳光的照耀下，汗水与灰尘在我的眼中显得那么明显，那么平凡。
　　  “刘哥，你看对面那个学校，我家孩子小亮就在那里上学呢！”站起身后，从副驾驶室出来的司机看到了马路对面的学校，明显高兴了起来。他露出骄傲的面容，冲着较为年长的司机指了指眼前的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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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亮现在上高三，他学习可好了！再干几年为他攒够上大学的钱我就可以不干了！”
　　  “哈哈，孩子有出息了，这是好事啊！”刘姓司机听到后，也跟着笑了起来。“我家孩子也在外地读书，别急别急，慢慢来，总有一天他们会成才的。”
“好！”
　　 “正好闲着没事，今天刘哥就教你一些小技巧，作为一个老司机如何在深夜驾驶时不犯困你可要好好听着。”刘姓司机左手搭上了同伴的肩，冲着他扬起了头。“这最简单也是最实用的技巧，就是：尖叫！”
　　  “上了车后，受到水泥混凝土凝固时间的限制，即使加上外加剂，但初凝时间也绝对超不过10个小时。庞大的吨数，再加上路途中城市与郊区搅拌站来回波折，这无一不要求你的精神在长时间过于集中。当你在深夜最困最乏的时候驾车行驶，为了保证夜间行驶的安全性，不妨将车内音乐调到最大。再配合几声惊声尖叫，你的状态马上就会有所好转。”刘姓司机点上了一根烟，他看着眼前的学校，陷入了沉思之中。
　　  “巨大的音量营造氛围，自身的尖叫抒发情绪，二者相辅相成，从而达到刺激你的神经，调整你的状态。”
　　仿佛是在呼应二人的谈话，学校教室中的读书声突然大了起来，将这场茫茫的行车苦旅打断。我们三个的目光齐齐穿过了马路，聚焦在了学校的教学楼中。
        “上学真好啊！”刘姓司机猛地将烟摔在了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依依不舍地转过了身。“走吧，时候不走了，咱们还要赶早去卸料呢。”
        “好！”他们互相搭着肩一同回到了车上。我看到他们胡乱抓了一把方便面送到了嘴里，就这么嚼了起来。
        又是一声发动机的声音传来，在学校的读书声中，他们走向了远方。
        我看着眼前的学校，身体慢慢的伏在饮料堆中。不知道怎的，我竟然有点舍不得这两个仅有一面之缘陌生人。时间终会检验对错，当你们站在我们的位置时，可能会读出更多的悲苦，更多的心酸。
　　我后来不止一次的问过不同的罐车司机同一个问题：茫茫前路，无人相伴。在数千公里的苦旅中，你们绝望过吗？
　　他们的回答几乎是一致的：在这场苦旅中应该是有希望的。倘若真的没有希望，孩子便是他们唯一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