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境遇中的“那一类人” --试评付秀莹长篇小说《他乡》

发表时间:2021/3/22   来源:《文化研究》2021年3月上   作者:赵婧
[导读] 《他乡》作为2019年最佳年度小说五部之一,是付秀莹继《陌上》之后又一部长篇小说。从内容而言,叙述的视角不止于乡村,也涉及到了现代文明之下的城市生活与生活在其中千姿百态的人。而这些人的“引领者”无疑是此部小说的女主人公翟小梨。

浙江省宁波大学人文与传媒学院     赵婧   315211

        《他乡》作为2019年最佳年度小说五部之一,是付秀莹继《陌上》之后又一部长篇小说。从内容而言,叙述的视角不止于乡村,也涉及到了现代文明之下的城市生活与生活在其中千姿百态的人。而这些人的“引领者”无疑是此部小说的女主人公翟小梨。但事实上,我们也应关注付秀莹在这部作品中对处于时代夹缝中形色各异的人群具有相似命运轨迹的叙写,并可将其进行类化,即处于同一时代同一境遇当中的人物类型构造,从而以一种群体性的视野来观照人物形象背后的社会文明。
        一:乡土农耕文明的传承者
        小说中的第一类人,是以芳村中翟小梨的母亲,姐姐,街坊邻居等为代表的农耕者。乡村故土,于我们而言,是根之所在;城市文明,于我们而言,是梦之所往。但对于芳村中的他们来说,根与梦,皆在乡土。
        付秀莹刻画了这样一群生死于乡土的农民群体,他们是在整个现代文明进程中依旧保持着农耕劳作和乡土生活的人。于他们而言,几乎很难受到改革的影响,或者说没有机会去接受城市文明的洗礼,因为在这些淳朴的人眼里,乡村便是他们的天和地,是承载其生命的整个世界。他们唯一了解的城市生活是从翟小梨的描述和行为当中听闻到的。比如在翟小梨带回来自城市的男友幼通时,芳村众人的行为和反应。先是母亲和父亲,“拆掉睡了多年的土炕而换成床,铺了院子怕弄脏客人的鞋,把多年的木栅栏换成铁门,屋里屋外,一尘不染”。母亲穿着朴素,头发梳得整齐等行为都是为了迎接这一位优雅散淡,落拓不羁气质的城里女婿。再是街坊领居们站在院子里不进屋,左右上下地打量着这位“城里人”,以及后来翟小梨在去了幼通家里回来之后跟家人的描述:“他家这个,他家那个”,芳村人们羡慕,惊讶的眼神。这些无不体现着城市文明与乡村习俗的二元对立,但对于《他乡》中描写的芳村人而言,他们也只能一辈子如此,栖息在这片土地上,结婚,生子,过日子,乃至最终归于土地。但这样一类人,在付秀莹的笔触下,虽没有接受城市文明的洗礼,却具有热情,善良的心。他们不埋怨生活,不会因为繁忙,无趣的生活而堕落,或者说无埋怨意识。他们的心灵是清澈的,在那块干净的土地上,延续着生命,延续着传统的农耕文明,传承着美好的纯朴品质。
        如果说整个时代都在不断地尝试融入城市文明,沉溺于追求快节奏的都市生活,那么付秀莹《他乡》中的芳村,就是那一片使我们慢下来,净澈心灵的圣地;芳村的人,便是劳作于那块圣地上农耕文明的保卫者。
        二:安于现状的观望者
        “章家”,这个在小说中不断出现的生活环境,在付秀莹的叙述之下,是如此的的罕见,怪异,但也正是章家人的生活形态和感情人世,让我们更加了解如此生存环境之下的人性。
        章家的每一个人,也许都是芳村人眼中的城里人。正像翟小梨所看到的那样,是地地道道的城市居民,但无可厚非也正被新兴的城市文明所影响。作为一个知识分子家庭,本应淡泊名利,简朴纯粹,书香门气,但付秀莹呈现给我们的章家却是处处充斥着市侩习气,浅薄,虚荣,装腔作势的怪诞家庭。比如描写到他们的世俗性和物质性,即对于物质的极高要求,看重商品的“品牌”,住的房子的陈设以及为了迎接幼通姑姑,章母郑重地准备大年初一的菜单:笋炖鸡,油焖大虾,冰糖肘子……等一系列体现在生活上的种种,无不渗透出他们在因城市经济的兴起而不断变化的价值观。



        事实上,在社会逐步被进化的过程当中,章家的人虽深受城市文明的影响,却也是生存于一种变革的夹缝之中,无法前进亦不能后退,只能选择止于现状。比如章大谋的一生,长于空谈却一事无成;章母的一生贡献给丈夫和厨房;幼宜婚姻失败却不再继续寻找新的归宿;幼通经济窘迫依旧不思进取等,无不透露出这一群寄生于城市文明之中的安于现状者。此外,他们也作为一群旁观者,亲眼目睹翟小梨是如何一步步走上属于自己的征程,怎样以自己的行动使所有人对其改观,特别是章大谋和幼宜前后姿态的转换。章幼宜从开始对翟小梨的轻视,冷漠,冷眼到后来对小侄女的疼爱,亲近,不仅源于孩子的长大和翟小梨的改头换面,更是因为目睹了翟小梨一家在经历艰辛生活之后的其乐融融,不禁感到自己作为一个中年妇女婚姻失败,孤身一人,无子女陪伴左右的落寞感被释放,从而态度发生转变。而章大谋作为一个爱好高谈阔论,虚伪,冷漠的人,从最初反对,质疑翟小梨到后来的欣赏她,也不仅是因为翟小梨成功在北京这个众人(包括章大谋)向往的城市里扎根,更是因为翟小梨似乎代他实现了青年时代的梦,他看到了久失的自己。而对于幼通来说,他称得上是深刻目睹了妻子的这段苦难历程,并且也为此做出了一定的付出和支持。但不同的是,幼通由最初的风度翩翩,洒脱不羁的少年郎变成了一个胸无大志,不思进取,止于当前的虚度者。虽然这与他怪诞,畸形的原生态家庭环境有一定的关系,但他自身的堕落和思想上的颓废更是让其一步步走向失败的根本原因。
        付秀莹以一种特定的生活环境来刻画生存在如此怪异家庭中的人群,给予我们一种群体性和类型化的视野感析人物形象背后的意义。
        三:城市文明的追逐者
        处于夹缝中的第三类人,则属小说中具代表性的管淑人和翟小梨,以及叙述不多的郑大官人。作为城市文明追寻者的他们,试图通过不断的攀爬,努力,最终在北京拥有一席之地,这不仅体现在其思想上,更体现在行动上。管淑人不止于其所拥有的,于他而言,“安稳的生活,整齐的秩序,体面,尊严,道德的圆满”才是他真正渴望的,为此他离乡背井,独自到北京这样一个偌大的城市读博,生活拮据,为了前程社交应酬,这其中具有很多的心酸和无奈,但他并未因此放弃,依旧无往前行。我想,老管对于自己所追求的,已经在其内心根深蒂固,无法动摇,成为了一种精神信念,一股强大的内在驱动力。老管,一个为了名誉,尊严,可以变得强大,甚至自私的人。事实上也代表了社会变革时期的一类人,而这类人在现今的21世纪社会却是普遍存在。
        与老管不同的翟小梨,付秀莹将其塑造成一个意识觉醒,精神成长的独立女性,但事实上,是被现实生活所不断逼迫的“逃避者”,也正是因为这种“逃避”,成就了她个人思想意识的不断醒悟。作为一个来自农村的普通女孩,在时代改革的社会背景下一步步摸爬滚打,几番风雨终在帝都安身立命。她所经历的不止生活上的拮据,更是精神上和肉体上的双重戕害。
        付秀莹细腻地刻画了奔波于现代都市生活中的这些人物,其实亦是代表了处于他乡不断前行的漂泊者和追寻者。也正是这类人物的刻画,体现了在现代城市文明的进程中,大部分人只能试图改变自己以融入社会转型时期的城市生活,从而顺应时代潮流。但不同的环境塑造不同的人性,也因此,他们都不再是最初的模样,无论是有夫之妇的翟小梨感情出轨,还是有妇之夫的管淑人对待感情的不忠贞,无疑都是深受新的时代语境的渗透和影响。
        从整部小说人物群体的塑造和以人物自身的单章回叙而言,付秀莹女士可谓别出心裁,能够使我们对人物形象有更深刻的了解和把握,并以此探讨小说的群体性和文章的深层含义。其实,翟小梨这样普通的女孩是处于当时时代环境状态下最初的引领者,不甘平凡,敢于挑战,作为20世纪90年代的“追梦人,”会自然影响当代一部分青年人。而我们现存的社会环境,不断涌现出更多像“翟小梨”一样个性独立,坚韧的女性,也有了更多为梦想不断追寻的人,从最初的少数到现在的普遍,大概也是一种文明的进步吧!
        或许我们,都是“那一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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