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圣鸟迹书碑》中的原始崇拜文化

发表时间:2021/3/22   来源:《文化研究》2021年3月上   作者:刘宇通
[导读] 《仓圣鸟迹书碑》重立于大清乾隆19年(公元1754年)10月。碑额系篆书,碑面所镌28字由白水知县梁善长摹写,现立于白水县仓颉庙内。此28字相传为仓颉当年所造象形文字之原形。字形若图若画,不易辨认,甲骨、金文俱无其形。在上海书店1984年翻印的宋代《淳化阁帖》将其注为:“戊己甲乙,居首共友,所止列世,式气光名,左互乂家,受赤水尊,戈矛斧芾。”

陕西省咸阳市秦都区渭阳西路咸阳日报社   刘宇通   712000

 
   上图为:仓圣鸟迹书碑
  
        《仓圣鸟迹书碑》重立于大清乾隆19年(公元1754年)10月。碑额系篆书,碑面所镌28字由白水知县梁善长摹写,现立于白水县仓颉庙内。此28字相传为仓颉当年所造象形文字之原形。字形若图若画,不易辨认,甲骨、金文俱无其形。在上海书店1984年翻印的宋代《淳化阁帖》将其注为:“戊己甲乙,居首共友,所止列世,式气光名,左互乂家,受赤水尊,戈矛斧芾。”
        《仓圣鸟迹书碑》不仅有史学价值,有养生价值,也有书法价值,有宗教价值。在旧石器时代,则衍生出了人类的原始崇拜文化。
        人类与动物世界分离的标志是精神世界的形成,而原始崇拜文化的形成则是人类精神世界形成的标志。在中国原始崇拜文化的形成中,自然崇拜、灵魂崇拜占据着先导地位。这直接影响了《仓圣鸟迹书》文化精神的产生,也影响着中国文化精神的构建。至旧石器晚期,远古人类开始摆脱蒙昧,有了审美意识与艺术,有了种种的迷惘与崇拜,有了巫术与生产生活的仪式,并逐步拥有了自我意识。他们开始将自己化于自然,有了最初的自然崇拜和早期的形神观念与灵魂崇拜。人类的原始崇拜文化就这样产生了。 
        一
        与世界其他古老民族一样,中国先民们最早的自然崇拜对象是太阳。《仓圣鸟迹书碑》中“戊己甲乙”句是中国人早期认识观的表现,最初起源于神话“十日传说”,即由“十日并出”到“十日代出”的演变。《楚辞·招魂》 中记载:“十日代出,流金铄石些。”《山海经·海外东经》:“汤谷上有扶桑,十日所浴,在黑齿国北,居水中。有大木,九日居下枝,一日居上枝。”由此可见,原始崇拜中的自然崇拜在这一时期已经开始了。在当时生产力水平极低的社会条件下,伴随着早期人类最初的自觉。自然崇拜将支配早期人类生活的自然力和自然物人格化,变成超自然的神灵,作为崇拜对象,人类将无法解释的自然现象假借于灵异之说,无疑是最好的阐释。人类对其是畏惧、神秘、感戴,或兼而有之,崇拜之形成便融在其中。
        这一时期自然崇拜另一方面的变化是对土地崇拜的日益重视,祈年祭的内容开始凸显。所谓祈年祭,实际上就是土地崇拜,它是自然崇拜的高级形态。《史记·历书》亦云“黄帝考定星历,建立五行”。故“戊己”、“甲乙”当系天干无疑。有记载云:东方甲乙木,西方庚辛金,南方丙丁火,北方壬癸水,中央戊己土。《仓圣鸟迹书碑》中,戊己为土,据中央,指代黄帝轩辕氏一族。土在这里已经成为氏族部落的中心。随着农业生产的出现,人们对土地本身的依赖越来越强烈,认为五谷粮蔬都是土地的恩赐,由此产生了土地崇拜。而对土地的崇拜仪式常与农事活动相关联,通常表现在播种前祈求丰收的仪式和获得丰收后的谢恩仪式上,这就是所谓的祈年与报功,这两点被后来的春社与秋社分别行使。因此,原始的土地崇拜与太阳崇拜在这一时期同时存在。
        随着原始农业文明的发展,到了五六千年前,自然崇拜发生了一系列的变化和演变。主要表现在崇拜的对象开始向力量型与能力型转变。从《仓圣鸟迹书碑》来看,那一时期人们最先崇拜的是自然物太阳。因为人类的生存要依赖于这些,人们才产生了对它们的崇拜心理。费尔巴哈曾经精辟地指出:“人的崇拜对象,包括动物在内,所表现的价值,正是人加于自己、加于自己的生命的那个价值。”进入早期农业文明时代后,这种崇拜开始发生变化,逐步演化为力量型与能力型的动物崇拜,如《仓圣鸟迹书碑》中的“所止列世”句,形象的还原了黄帝轩辕氏征战前占卜的卦象,甲骨龟裂的纹理显示的样子是“列世”;也有另一种说法指出:
        由于土地的广博无际,人们往往选定某一地点对土地进行祭祀,这一地点就是社。古人有以石为社,有以树木(多为松、柏、栗、桑)和土丘(如甲骨文中“社”字均作∩)为社。
        最初的社,只是祭土的场所,并不具备什么神性。在“社”进行的祭祀活动主要有两种:其一是瘗【yì】埋法,即将祭品如马、牛、羊、豕、鸡等牲禽埋于地下,如《礼记·祭法》曰:“瘗埋于泰折。”孔颖达疏曰:“地示在下,非瘗埋不足以达也。”其二是浸滴法,即将酒、血等液体祭品洒于地表,使其浸透至地下。《周礼·大宗伯》云:“以血祭祭社稷。”清人金鹗在《求古录》中解释道:“血祭,盖以滴血于地,如郁鬯之灌地也。”从已有的考古资料看,社祭的确存在。半坡遗址曾出土有埋在地下的粟米罐,就是瘗埋法祭社的体现,这一方法在磁山遗址中便曾出现。正如张光直先生所言:“考古学上的资料,固然是相当的稀少,其代表的意义却相当的截然。换句话说,仰韶期农民之祭社,大抵是不成什么问题的。”因此,可以认为浸滴法应当也已存在。
        故,“所止列世”句亦含有“灵石文化”中的滴血习俗。龟甲、兽骨在古人眼里象征着长寿;“灵石文化”中的滴血习俗则蕴含着古人对大地生五谷、长植被这种神力的敬仰。“式气光名”句,记载了占卜完毕后,天降祥瑞,祥云征兆,瑞气笼罩着轩辕部落大旗的上空。他们崇拜的是这些超人的能力与自然界神奇的力量:一方面希望自己也能从中汲取到这种能力与力量,另一方面则是祈求得到他们的庇护,这是这一时期自然崇拜的两个主要动因。与早期那种崇拜习惯相比,这是历史上具有转折性的一次大飞跃。这种崇拜对象的出现表明,随着人类的进步与历史的发展,人与自然的距离逐渐加大,人对自然的认识也日益扩展,但人类自身的能力却进步迟缓。人与自然距离的拉大、人对自然认识的扩展与人自身能力的不足所形成的巨大反差,使那一时代的人们产生了深深的恐惧感,对这些动物的崇拜自然确立。
       在这种社会化、历史化的浪潮中,我们先民的崇拜与思维过早地被局限在某一框架内,个性未能充分地张扬,想像力受到了压抑,创造意识没得到充分的发挥。
        二 
        《仓圣鸟迹书碑》中的“受赤水尊”句,说明此时已将原始崇拜上升为灵魂崇拜。赤,不仅指炎帝或者方位,更多的应该是包含了当时生活中人们对红色的敬畏。黄帝轩辕氏在征战结束后,接受了象征着各部落氏族大权的大型酒樽。值得注意的是,原始社会的人们,民智未开,意识蒙昧。自然在日常之中,处处都透露着对神祗的敬畏。大战之后,歌舞升平,除了载歌载舞欢庆胜利,还有以画有赤色符号的大型酒樽祷告,告慰牺牲的将士,祈求他们安佑自己的国家,泽被苍生。
        灵魂观念是远古时期人们由于不了解自己身体构造及各器官的功能并受梦中景象的影响而产生的一种观念。这种观念以为,思维和感觉不是人们身体的活动,而是一种独特的寓于身体之中而又可以离开身体的精神体在活动。人们因为留恋生命,留恋亲情,便会十分尊敬死者及其死后的鬼魂,并且希望自己或亲人死后,生命仍以另外一种方式或比照人间方式存续下去,即能够在另外一个世界相互“重逢”,于是便产生了灵魂不死观念。对于远古先民来说,肉体的死亡并不意味着灵魂的灭绝,人们会有许多办法使人走向重生。   
        旧石器时代的山顶洞人对死者的埋葬已有了一定的规矩:墓葬中有陪葬品,死者附近撒有赤铁矿粉或赤铁矿石。无论是山顶洞人还是虎头梁、小孤山人,都普遍地崇尚红色,饰物的孔洞中多有红色遗痕,在其附近也往往有赤铁矿粉或赤铁矿石出土。这种对红色的崇尚一直延续到新石器时代。南方早期新石器时代居民也都普遍采用这种做法。广西桂林甑皮岩、广东潮安陈桥以及其他遗址,都发现了在尸骨周围抛撒赤铁矿粉的墓葬。北方仰韶文化华县元君庙429号墓的女童前额染有红色;洛阳王湾先夏文化出土的人骨也普遍有涂红现象;在大汶口文化墓葬中,如曲阜西夏侯墓地、胶县三里河墓地的人骨上不少都有红色。 
        红色的流行,在我们看来,红色象征着血液,象征着生命,撒赤色粉末或赤色铁矿石,即是希望死者再生或保护死者免遭侵害;用红色作装饰,也是希望避灾祛病,永不死亡。这表明此时的人们已经有了比较明确的灵魂观念以及来世观念。这一现象的出现在人类早期社会的发展中具有重要意义。首先,它是人类对自身精神世界的首次感知,人们开始思考生与死,开始关心死后的灵魂世界,这里面已经蕴含了宗教与哲学的萌芽。其次,通过丧葬仪式的出现与殉葬品的流行,我们已经能够感觉到人与人之间的亲情,甚至能感觉到死者对生者感情或者权威意志的延伸,这实际上表明人们已经有了比较密切、稳定的社会组织。 
        《仓圣鸟迹书碑》既是原始崇拜文化演进的一部分,又是农业生产日益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在此后的历史进程中,伴随着原始崇拜的发展,又衍生出了歌、舞、乐三种相融相合的原始艺术,这也成为中国传统祭祀与崇拜文化中的主流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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