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那盏煤油灯 ( 散文 )--中国期刊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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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的那盏煤油灯 ( 散文 )

发表时间：2021/3/26 来源：《家庭教育导读》2021年1期作者：

[导读]

文 / 彭银华


父亲的寿诞这天，我们兄弟姐妹都回到了父母身边。弟媳做饭，嫂子帮厨，哥哥弟弟陪伴父母聊天。而我，父母的小棉袄，则帮家里打扫卫生，收收捡捡。
        在整理阁楼物件时，一盏煤油灯呈现在我眼前，端详着曾熟悉而如今满身灰尘的煤油灯，脑思维如同一部放影机，极速地翻阅着岁月的画卷，于是记忆的屏幕上，便出现零星的断断续续的与煤油灯息息相关的人和物的橘黄色画面来。它们距离我那么远，却又那么近，有些朦朦胧胧，却又有些清晰，我想我应该将它们整理成一连串完整的图卷，以便我能重温，因为远逝的岁月也都深藏在那橘黄色的背景之中。
        煤油灯，也叫洋油灯。自清末，煤油灯被引入中国。煤油灯多为玻璃质材，外形如细腰大肚的葫芦，上面是个形如张嘴蛤蟆的灯头，灯头一侧有个可把灯芯调进调出的旋钮，以控制灯的亮度。
        洋油没有了，母亲喊，文艺，去打洋油。噢，我立马应声而去。
        煤油灯灯罩筒被熏黑时，我就心里念着，希望父亲快快回家，没想到念头一动，父亲就知道了，往往第二天或第三天，在县城工作的父亲就真的赶回家里。父亲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擦灯罩筒。
        父亲找来一块布，浸湿后伸进灯罩筒里，罩筒口大的这头手指压着湿布用力擦，罩筒口小的这头就用筷子压着湿布慢慢转动，不一会儿，一只干净明亮，洁净如新的罩筒子便呈现在我眼前。
        这时候，父亲发现该换灯芯了，便从柜子抽屉里拿出一根棉绳灯芯，把灯芯的一头伸进上面那个形如张嘴蛤蟆的灯头里，灯芯的下方伸到灯座内，然后把灯头扭紧在灯座上。
        做完这些，天色已暗下来，点灯啰！听到父亲的吩咐，我便飞跑去厨房拿来火柴盒子递给父亲。随着火柴划过的声音，煤油灯吐出了火舌，火舌就那样闪动着，那样引逗着我的眼，那样闪着古老的昏黄，这昏黄摇曳的光芒，就这样温暖着我的童年。
        记不清从何时起，我迷上了小人书，迷上了文学书籍。那时放学回家，把家门前屋后打扫干净，然后就在屋场上做作业。
        深夜的时候，面对这样一盏摇曳的灯火，翻看连画环《鸡毛信》《闪亮的红星》等，感觉可以跟画中的人物促膝而谈；读文学作品《跳出痴城》，钦佩书中主人公高贵品质高尚情操，一种念想蠢蠢欲动，这样的人在哪里？我要去看他们。后来一位老师告诉我，这就是文学的魅力，人，要多读书。
        也正是由于我在油灯下读了这些课外书籍，在写作文时非常顺手，老师常常把我的作文当范文在班上读，那声音抑扬顿挫，班上同学屏住呼吸，聆神谛听，这是我开心的时刻。
        油灯方照夜，此物用能行。老父脚上鞋，女儿献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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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年冬天，天寒地冻，半夜尿急醒来，见书桌上的煤油灯依然亮着，妈妈坐在书桌旁的火箱上，脚踩着火箱子里

的火盆边缘，正全神贯注在纳鞋底。妈，怎么还不睡觉 ? 我问。过几天是你外公的生日，看这冰雪天气，我想给他赶做一双棉鞋。见我怔怔地看着，母亲说，文艺，快去睡吧。爬上床的我，正欲转身面朝里睡，忽见妈妈轻轻“啊”了一声，原来妈妈那戴金属针抵子的中指用力过猛，针底偏进了中指肉里，妈妈把中指伸进嘴里吮吸着，然后继续纳着鞋底。我感觉那煤油灯火跳跃了下，一下变得特别的亮，睡梦中，我梦见外公穿上妈妈做的棉鞋，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六月的夜晚，在乡村田间看到有那么几束光亮，就会猜想到，那是几个十岁多的孩子在水田里捉鳝鱼。油灯放进一个灯笼里，那位女孩子右手提着灯笼提手，左手提着桶子在小路上停停走走。小路旁水田里，一个大男孩子正用双手掰开夹子，照着一条鳝鱼猛地一合拢，鳝鱼就被夹住了，然后被夹住的鳝鱼就被放进了水桶里。再看左边水田里，另一个男孩右手指弯曲着，中指抬高成一个拱形，照着扭动前行的鳝鱼迅速一夹，呵，又一条！女孩忙提桶上前接住。文艺，桶子是不是越来越重了，提得动不 ? 哥哥，我提得动，我的力气大着呢，女孩暗暗憋劲，尽量使说话的语气显得轻轻松松。
        渐渐地，月光隐去，煤油灯那盏摇曳的灯火，照亮文艺和哥哥回家的路。
        乡村孩子玩的游戏活动，踢键子，踢环子，抢指儿，丢手绢，各自展示在学校排练的文艺节目。在那炎热的夏天的夜晚，大人们摇着巴蕉扇，汇集到队部那个猪屋外的大操坪上观看孩子们的表演。
        后来现代京剧《红灯记》搬上银幕。孩子们表演的节目里就增加了《红灯记》，李玉和手里拿着一盏煤油灯出场演唱。
        《红灯记》是一部以东北抗日联军为背景、反映的是李维民领导的吉林铁路地下党在日本宪兵肆虐的白色恐怖下的伪满吉林铁道局坚持革命斗争的一段历史故事。出于对革命党人的敬仰，来观看的人们越来越多，小演员表演很出色。煤油灯摇曳的灯火，亮了整个乡村的夜晚，亮了人们的心田。忽然有一天，家里安装了电灯，村庄大道电线杆上装上
        了路灯，一夜之间即昏黄的油灯光由白亮的电灯光替代。
        再后来，随着一幢幢新居楼房的出现，那些顶灯，彩灯，花灯，璧灯也都出现在客厅、餐厅、卧房、浴室、厨房的房间顶上。那是一个灯火辉煌的世界。
        现在虽然用不着了，但煤油灯，令我想起童年。在煤油灯下，我懵懵懂懂学到了知识，体会到了长辈的辛苦，品尝到了亲情的温暖。煤油灯下读的那些文学书籍，开阔了视野，丰富了文化知识，萌生出一种梦想，令我至今在为撞开文学的大门努力奋斗着。
        煤油灯的光晕是不灭的永恒之火，一直亮在童年的心中，激励我一直前行。
        作者简介
        彭银华，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会员，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