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苏华
“老牛你看，你快看！”星期六一大早，老牛媳妇就把还在睡梦中的老牛拉起来，拽到阳台上，指着楼下的停车场嚷嚷着。
“有什么好看的，每天都能看见呀。这老娘们，一大早大惊小怪的。”老牛嘴上不敢说，心里嘀咕着。忽然他一琢磨：“嗯？不对，难道有人搞破坏了？”老牛是个社区治安的积极分子，日常养成的好习惯，让他一下子从迷迷瞪瞪状态中惊醒了。他赶紧睁大眼睛，往停车场看去。只见楼下停车场里，安静地停着好几辆车，有老徐家的、老李家的、老孙家的，还有前些天小李家买的那辆奥迪。老牛把头转向老伴：“停车场里没啥情况呀，这不是车都好好的在那停着呢。”
老牛媳妇指着那辆奥迪：“你看那辆奥迪！”“奥迪怎么了？你今天不用摸黑送孩子了，就吵我的觉吗？”
“老头子呀，我哪舍得吵你呀。你白天在社区里巡逻，有时半夜还跑出去。回家来也是节水呀、节电的、各种安排到半夜。秋凉了你不让开电暖气，愣让我做厚被子盖上取暖。大夏天的不到三十度你不让开空调，说是响应政府号召。你说你这也节省、那也节省，可是你节省下来的钱呢？”“老伴呀，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呗，干嘛拐弯抹角的。”
老牛媳妇一听，嗓门一下提高了：“我拐弯抹角？我刚才下楼遛弯，听到4门的徐婶说，那是她们楼上小李家刚买的。你说人家不过是三口之家，还知道买一辆车出行方便呢。你可倒好，跟你说了八百六十回了，咱也买个车接送孩子吧，你就是无动于衷！”
老牛的儿子一家在城里有房子，所以孩子的户口就留在了城里。可是小两口的工作都在科研单位，又经常出差；所以就把刚上一年级的孩子放在了老牛家。这下老牛媳妇可辛苦了。每天一大早就要去送孙子，晚上还要把孙子接回来。经常是祖孙俩到了家，累的话都不想说。
老牛看着满脸通红的老伴，赶紧说：“好了，好了，别生气了哈。我也知道有车送孩子方便，进城也能带点东西回来。可是……”“可是啥？你不用跟我找理由。你再不掏钱买车，留神我搬到儿子家住去，看谁给你做饭吃！”说完，“嘭”的一声摔门出去了。
因为快过节了，老牛的儿子晓峰、儿媳妇美玉抽空回家来过周末，顺便看看父母。小两口一听老两口吵吵上了，赶紧出屋来劝。美玉见婆婆摔门出去了，赶紧跟了出去。晓峰就走过来对老牛说：“爸，您这是干嘛？看把我妈气的。不就是买辆车吗?钱要是不够我给您添上，省的我妈和小宝受罪。”老牛的孙子小宝也揉着眼睛，从屋里走出来说：“是呀，爷爷，我每天都得奶奶推我才能挤上地铁。上了地铁我也被挤得喘不上气来，每天特难受呢。”老牛心疼地搂过孙子，走到客厅沙发坐下，对儿子说：“等会你媳妇把你妈找回来，咱们开个家庭会吧。”
过了一会，老牛媳妇在美玉的搀扶下回来了。她红着脸、气哼哼地走到一边坐下，拿眼扫视着屋里的人。美玉笑眯眯地倒了一杯水递给婆婆，然后走到丈夫身边没言语。
老牛搂着孙子，看了家人们一眼说道：“老伴呀，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你不忍心看着孙子受苦。晓峰和美玉又都有工作，也帮不了咱们。”美玉赶紧接话说：“爸爸，要不然我把工作辞了吧。我要是在家，小宝就不用起早贪黑了，妈也不用来回跑了。”
“那哪行！且不说小宝将来上学用得着钱，就是国家建设也缺你这样的高科技人才呀。”老牛说完示意小两口坐下，又对着大家说：“你们还记得那会在城里，每天不是沙尘暴就是雾霾天。后来搬到大兴以后，这里的空气更差劲了。尤其是刮北风的时候，这里的空气呛得人嗓子痛，这都是汽车尾气造成的呀。近几年政府全面治理环境污染，大兴区的空气都有了改善。但是要保持这样的大好势头，就要我们每个人都自觉地节能减排不是？”老牛媳妇听着，脸上的红晕逐渐褪去了，满脸的皱纹也舒展了。美玉看了一眼丈夫，做了一个鬼脸，晓峰会心地一笑。
老牛缓了一下接着说：“老伴呀，你是刚看到那辆奥迪，这车都在院里停三天了。为什么呢？因为他们都连驾照都没有，车子是别人给开回来的，他们那是在炫富呀。咱们都是勤俭过日子的人，没必要做这些假招子的事。”老牛又冲着晓峰和美玉说：“正好你们两个回来了，我跟你们商量个事。如今咱们大兴建了新机场以后，各项基础设施都跟上来了。我想把小宝的学校换到大兴这边来，因为他才刚上一年级。”
美玉一听立刻急了：“爸爸！人家都想方设法在城里找房子上学，您怎么想着让小宝来郊区？”老牛媳妇也急得站起来说：“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
老牛也站起来冲着她们两个说：“你们别急呀，听我说完。我打听了，观音寺小学离咱们特近，有很多区级的教师，小宝上学很方便。而且以后能上黄村中学，那在北京的中学里也是叫得响的。关键的问题就是咱们小宝聪明，我相信他到哪里都能够学习好。”小宝在一旁蹭地站起来说：“是呀奶奶、妈妈，我一定会用省出来的时间，更努力地学习的。”老牛得意地搂过孙子：“还是我们小宝乖，这点随我。”老牛媳妇撇了一下嘴：“得了吧，你才带了他几天呀。”一家人都笑了起来。
老牛媳妇看了晓峰、美玉一眼，他们都点头表示同意，于是张口问道：“那我问你，咱家攒下的钱呢？你准备干啥用？”老牛看了一眼儿子、儿媳，对着老伴说：“我早想好了。这笔钱分成三份，一份存起来给小宝上大学时用；一份存起来咱们老两口用，以后有个头疼脑热的就不用麻烦孩子们了；另外一份的用途我暂时保密。”
晓峰马上转过头，看了美玉一眼。美玉立刻说：“爸爸，你们的钱你们自己安排，不用给我们留着。如果不够，尽管跟我们要哈。”老牛媳妇刚要张嘴说什么，老牛走到她的身边耳语了几句。老牛媳妇“噗嗤”一声笑了，一拳捶在老牛身上：“就你老东西鬼点子多。”全家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转过年的五月，老牛一家人出现在了“新能源购车节”的会场上。
作者简介：王苏华，女，中盲协文学委员会委员，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会员，北京市写作学会理事，多家网站签约作家，有上百篇作品发表国内外并获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