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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鹅绒》多重主题探究

发表时间：2021/4/12 来源：《文化研究》2021年4月下作者：陈金玉

[导读] 《天鹅绒》是叶弥的一篇短篇小说，在这篇短篇小说中，作者塑造了李东方、唐雨林、姚妹妹等鲜明的人物形象，小说充满戏剧性的故事和冷静克制的语言给读者极大的心理震撼。在人物和情节的背后，小说为我们呈现了丰富而多样的主题，吸引着读者去进一步探究。本文就结合文本，通过文本细读，去探索《天鹅绒》中的多样主题。

华师一附中光谷分校陈金玉 430000

【内容摘要】《天鹅绒》是叶弥的一篇短篇小说，在这篇短篇小说中，作者塑造了李东方、唐雨林、姚妹妹等鲜明的人物形象，小说充满戏剧性的故事和冷静克制的语言给读者极大的心理震撼。在人物和情节的背后，小说为我们呈现了丰富而多样的主题，吸引着读者去进一步探究。本文就结合文本，通过文本细读，去探索《天鹅绒》中的多样主题。
【关键词】《天鹅绒》叶弥   主题   探究
        一、《天鹅绒》简介
        《天鹅绒》是叶弥的一篇短篇小说，出自叶弥的中短篇小说集《天鹅绒》。在叶弥众多的小说中，这是不容易被关注的一个短篇。人们较为熟知的是2007年著名导演姜文根据其改编的电影《太阳照常升起》，该电影获得威尼斯国际电影节金狮奖提名。
        《天鹅绒》讲述的是1967年到1976年间的事情。在一个贫穷落后的山村，穷女人让正要升高二的儿子李东方辍学回家挣工分，并把儿子的学费拿去买了两斤猪肉，上厕所时肉被偷走，她最终发了“疯”。李东方后来当上村里的小队长。唐雨林带着老婆姚妹妹和女儿一起被下放到这个村子接受改造，唐雨林被李安排去带村里的泼皮，他们整天上山打猎，独留姚妹妹守空房，导致后来姚妹妹和李东方有了私情。唐发现后决定杀了李东方，然而李东方对姚妹妹所说的“我们家老唐说我的皮肤像天鹅绒”这句话中的“天鹅绒”感到疑惑。为了让他死得“明白”，唐雨林打算找一块天鹅绒给李东方见识一下。然而他找了很多地方也没有找到，回到村子里后，李东方不识趣地说了句“你不必去找了，我想来想去，已经知道天鹅绒是什么样子了，跟姚妹妹的皮肤一样。”唐雨林端起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枪打死了李东方，最后被关进了监狱。
        “天鹅绒”是故事里的一个物件，它将人物联系起来，巧妙推动情节发展，激发故事走向尽头。小小故事却有大大容量，在这个不足万字的小说中，涉及了极其丰富的主题，作者将故事放在我们面前，引导我们去思考。本文将结合文本，对小说的多重主题进行细致深入的探究。
        二、主题探究
        小说的主题是由作者通过艺术形象所传递出来的对于人生社会等多方面问题的思考，小说的主题往往不止一个，具有多样性。《天鹅绒》这篇小说中塑造了“疯女人”、李东方、唐雨林、姚妹妹等多个鲜明的人物形象，从不同的人物身上，我们可以挖掘出作品丰富的主题。
        （一）“贫穷”的主题
        小说的开篇就塑造了一个穷女人的形象。她对于幸福的回忆是“她吃过的有数的几顿红烧肉”，“这个女人真得非常穷，她家里的炕上一年四季只有一床薄而破的被子，被子下面一年四季垫着一条芦席。她有一双干净像样的布鞋，用作逢年过节和走亲访友时穿——光着脚穿，因为她没有袜子”。因为贫穷买不起袜子，而被别人嘲笑“想做赤脚大仙”，受到极大的刺激，才拿了儿子的学费去买了袜子和二斤肉。也正是由于“两斤猪肉”，导致了女人后半生发疯的悲剧。物质的匮乏使一个平凡的农村妇女遭受巨大的精神打击，从此人生轨迹逆转。她功课很好的儿子也因此辍学永远留在了这个贫困的乡村。
        “两斤猪肉”对李东方的母亲来说，是毕生渴望的幸福之物，是用巨资换来的奢侈品，是她用来赢得尊严、补偿儿子的东西，其重要性超过她的生命。但对于生在城里、长在城里、从小娇生惯养的姚妹妹来说，因“两斤猪肉”而发疯却是极大的笑料。“二斤......二斤......又不是二百斤。”当姚妹妹的女儿问她“二斤是多少”时，姚妹妹回答：“二斤嘛，比一斤多一斤。”“她突然大笑。二斤，比一斤多一斤，这样的回答确实让人想起来觉得好笑。”“二斤猪肉”在姚妹妹看来是微不足道的，和“一斤猪肉”没有任何差别。穷女人因失去“二斤猪肉”而发疯最后自杀，姚妹妹却只当“二斤比一斤多一斤”，这种贫富悬殊给人带来极大的震撼，亦让人思之可悲。
       贫穷不仅是上一辈的事情，还延续到下一代。李东方对姚妹妹所说“虾仁烧卖”的神往，对“天鹅绒”的好奇与念想，一切皆因贫困，底层人民对高级事物无法阻挡的向往欲，在这里体现的淋漓尽致。但是他至死也不曾见到真正的“天鹅绒”。这是贫穷造成的两极分化，贫穷使农村人的物质生活极其匮乏，也限制了他们的视野，贫穷是时代造成的悲剧。
        （二）“权力”的主题
        小说中还充满着权力的较量，这种较量在唐雨林和李东方之间展开。唐雨林的祖父是印尼华侨，当他们一家下放到农村，小队长李东方成了他的顶头上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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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见面，唐雨林“有一点看不起这个顶头上司”，但迫于形势，唐雨林不得不与李东方“达成某种协议”，于是他带着猎枪去吊唁李东方的母亲。这是唐雨林和李东方的第一次权力的交锋。在这场较量中，两人形成某种默契，唐雨林则得到了“管教队里的几个痞子”的差事。
        唐雨林与李东方第二次权力的交锋则是围绕姚妹妹这个女人。姚妹妹是唐雨林的妻子，当唐雨林每天与泼皮们混在一起的时候，李东方占领了那个只属于唐雨林与姚妹妹的“天堂”，“天堂里有了陌生的声音”。这是对自己权力的极大挑战，唐雨林拿起他的猎枪在土路上候了三天，才等到李东方的出现。这是唐雨林在捍卫自己的权力。姚妹妹对于李东方来说不过是内心的渴望，而对于唐雨林来说，却是自己的私有物。唐雨林与李东方的第二次较量以李东方的死告终。
        唐雨林与泼皮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也是权力的体现，泼皮们很快被唐雨林收拾服帖，他教他们打猎，与他们空谈......泼皮们会叫他“朋友”，亦会叫他“老爹”。唐雨林在其中扮演着父亲的角色，这也是他权力身份的体现。他从“这种富有层次的关系”中获得了莫大的愉悦，以至于冷落了姚妹妹。权力的争夺在小说中始终存在于唐雨林这个侠客身上，他枪不离身，亦是权力不离身。“枪”成了权力的象征。
        （三）“捍卫尊严”的主题
        权力是欲望的满足，但尊严却是做人的底线。疯女人、唐雨林、李东方都在捍卫着自己的尊严。疯女人被人嘲笑“连袜子都买不起一双”，所以她思来想去用儿子的学费买了一双腈纶袜子。“二斤肉”被偷之后，“村里的女人一股劲地劝，告诉她，谁都相信她买过肉，也许那块肉被恶狗拖走了”。正是这善意的规劝，使穷女人彻底崩溃，成为“疯女人”。他人的言语对女人造成的打击是毁灭性的，自尊心被践踏，女人的精神支柱也崩塌了。当她清醒时，也是她生命终结之时。
        唐雨林的尊严在于姚妹妹的“皮肤”，李东方的尊严在于“天鹅绒”，当这两种事物被联系在一起，他们就成了殊死较量的对立双方。姚妹妹的“皮肤”本应是其他男人的“禁地”，却被李东方“解锁”，这是对唐雨林自尊心的极大侮辱。李东方虽然得到了姚妹妹，但却无法得知“天鹅绒”是什么，他能想到的是“草纸”。“草纸”之于“天鹅绒”，就像李东方之于唐雨林，这是两人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生活的差距无形中对李东方的尊严造成了极大的损害，所以他极力想知道“天鹅绒”是什么样的，否则死不瞑目。在唐雨林的枪口下，李东方说出天鹅绒“跟姚妹妹的皮肤一样”，这应该是他最后的尊严了吧！李东方是傲气的，是有骨气的，他不是挑衅，也不是自己寻死，而是自尊心驱使他不得不如此。
无论是疯女人还是唐雨林、李东方，他们都在极力维护自己的尊严，而捍卫尊严也造成了他们最终的毁灭。
        （四）“平等”的主题
        尊严的背后呈现出的是故事主人公对于平等的追求。疯女人为站在和其他人一样的生活高度，舍弃儿子的前程，用学费换来“腈纶袜子”和“二斤猪肉”。她不是麻木不仁的，曾在脱盲班里学过学问，所以面对她人的嘲讽，她既不能和被人吵架，也不能一笑了之。她拥有个人意识，并且极力追求个人与她人的平等，只是她自己并不清楚“平等”为何物，也没有拥有满足这种“平等”心理的物质基础。
        小说的结尾也以诙谐的方式暗示了作者传达“平等”思想的意图。李东方在与姚妹妹偷情时对姚妹妹说：“我想做你的草纸。”而远在大西洋彼岸的大不列颠查尔斯王子在与情人通电话时却说：“我恨不得做你的卫生棉条。”如此相仿的情话，出自一位英国王子和一个中国贫民口中，这不得不让人感慨。“于是我们思想了，于是我们对生命一视同仁。”作者在小说结尾的这句话正是对生命本质的揭示，生命本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每个生命都可以自由地追求幸福生活、捍卫权力和赢得尊严。人与人之间虽然在生活条件和生活环境上存在差异，但在个体生命上没有差别。“一视同仁”就是作者传达出的“平等观”。
        《天鹅绒》短小而精悍，叶弥的语言温润而锋利。在富有戏剧性的故事情节中，作者引导我们去思索故事背后的深刻内涵。除上述关于“贫穷”、“权力”、“尊严”、“平等”等主题的探索外，或许我们还能去思考“时代”主题。特殊的时代背景对人性的束缚与压抑，故事中的人物是如何受到时代的束缚，又是如何与时代相悖，表现出自己独特的个性魅力。小说在作者精巧的设计下，人物鲜明，情节独特，主题丰富，犹如一场盛宴，精彩纷呈。
【参考文献】
[1]叶弥.天鹅绒[M].人民文学.2002年第4期；
[2]叶开.这才是中国最好的语文书（小说分册）[M].江苏文艺出版社，2014年2月；
[3]李云杰.小说《天鹅绒》中的意象分析[J].科教导刊.2013年第23期；
[4]齐红、蔡斌.寓言：在现实和理想中穿行——解读叶弥的短篇小说[J].扬子江评论.2007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