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儿·十娃子的诗歌与中国乡土文学的比较研究

发表时间:2021/4/12   来源:《教学与研究》2020年第33期   作者:杨明珑
[导读] 本文从东干族[ 东干族是指清朝年间因反对清王朝统治失败,被迫从我国陕西、甘肃等地迁至沙俄七河省托克马克市的回民及其后代
        杨明珑
        西北师范大学国际文化交流学院 甘肃省兰州市 730070
        摘要:本文从东干族诗人亚瑟儿·十娃子的诗歌与中国乡土文学对比的角度入手,寻找二者的相同点和不同点。二者都根植于本国的乡土文化,从本国的乡村中汲取创作灵感,都具有本民族的特色,同时也打上了当时战争的时代烙印。再者,二者由于各自不同的创作出发点,在诗歌基调、人物塑造等方面又有着很大的不同。由于亚瑟儿·十娃子创作诗歌时所使用的东干语就是从前我国原汁原味的西北方言,因此两种文学之间有着许多值得探讨的地方。两种文学都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都是各自民族文化中的宝藏,也是世界文学宝库中的宝藏。
        关键词:亚瑟儿·十娃子的诗歌 中国乡土文学 乡土风光 地域特色 革命色彩

        亚瑟儿·十娃子被誉为“吉尔吉斯斯坦人民诗人”,他的成就不仅仅在于他留下来众多脍炙人口的诗篇,更在于他是东干书面文学的创始人,为东干语这种古老的语言寻找到了文学传播的方式。本文将从亚瑟儿·十娃子的诗歌与中国乡土文学比较的角度入手,分析他们文学特点的异同点并剖析其原因,进一步探求两种原本同宗同源的文化之间更进一步的联系。
1 亚瑟儿·十娃子诗歌与中国乡土文学的共同点比较
1.1都表现了对于家乡的热爱,都有大量关于乡村风光的描写
        亚瑟儿·十娃子热爱生他养他的土地,热爱在土地上生活着的亲人,热爱土地上的生活,这一点在他的许多诗歌中都有体现。例如在《好吗,乡庄》中他写到:“今儿我可到家呢哩。这个乡庄/远看,就像没房子,一堵绿墙/一进街门心亮哩。就像太阳/洒到我的心上哩把一切光”……“可是,桃树,除过你,谁都没见/大月亮都没心疼姑娘的脸/除过树叶儿连红花儿,谁都没听/我爱你呢,温柔声,就像响琴”。亚瑟儿·十娃子从小生长于东干乡村,大学毕业后又回到家乡进行工作,对于东干村庄有无限的眷恋之情,对于土地有难以割舍的情感,他赞美乡村中的一切:花,树,月亮,姑娘……家乡和土地孕育了亚瑟儿·十娃子浓厚的民族情节,是他日后成为东干民族诗人的重要动力。而在中国乡土文学中也经常能看到关于土地的生活或风光的描写。沈从文在《边城》中写到:“小溪流下去,绕山岨流,约三里便汇入茶峒的大河。人若过溪越小山走去,则只一里路就到了茶峒城边。溪流如弓背,山路如弓弦,故远近有了小小的差异。小溪宽约二十丈,河床为大片石头作成,静静的水即或深到一篙不能落底,却依然清澈透明,河中游鱼来去皆可以记数……”。鲁迅也在《故乡》中详细描述了迅哥儿儿时和闰土嬉戏打闹的点滴。因次无论是亚瑟儿·十娃子的诗歌还是中国乡土文学都把土地(乡村)当成自己重要的描写对象,因为他们大多数都来自农村,是家乡的水土孕育了他们浓厚的乡土情结。并且他们也大多是都有到大城市生活的经历,亚瑟儿·十娃子曾在伏龙芝读大学,沈从文和鲁迅曾在北京大学当教授。大城市的生活不仅没有使他们抛弃原本贫穷弱后的家乡,反而更加加深了他们对于家乡的热爱。
1.2都具有鲜明的地方色彩和地域特色,行文中插入了大量当地语言
        亚瑟儿·十娃子诗歌语言的一大特点就是直接使用东干语,也就是一百多年前我国陕西甘肃地区的方言进行创作,从而使得诗歌更加原汁原味,也更具有民族特色。他在诗歌中经常使用例如“哩”、“呢”、“碎碎儿(小时候)”、“命哥儿(东干人对小孩的昵称)”、“营盘(东干人的发祥地)”等非常具有东干特色的词,也不乏口语词汇。从这一角度来看,亚瑟儿·十娃子诗歌的更大意义在于打破了人们一贯的“诗歌是高贵的文体,应该用正式的书面语,口语这样的语言是配不上诗歌的”这样的误区,他用自己的作品告诉人们用方言创作诗歌也可以很美。而在中国乡土文学中,同样有使用自己家乡的语言的情况。以贾平凹的商州系列为例,他在《商州初录·蟒岭一条沟》中写到:“河畔里年年刨地,不涨水,那便是要属金就是属金,要尿银就是尿银,一暴涨,就一场了了,广种薄收,是这里的特点。”其中的“属金”和“尿银”就完全是当地的方言口语了。语言是交流的工具,更是文化的载体,要更好的体现一个地方的地域特色,没有什么比直接使用当地的语言进行写作更直接的方式了,这点在亚瑟儿·十娃子的诗中和中国乡土文学中都得到了体现。
1.3都与第二次世界大战有关,具有革命色彩
        亚瑟儿·十娃字的影响力不仅仅是在中亚地区,他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鲜明的反战立场和行为也为他赢得了世界性的赞誉。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后,当时担任吉尔吉斯斯坦作家协会主席的亚瑟儿·十娃子毫不犹豫的作为随战记者奔赴西部前线,先后到多个国家进行采访报道并写下了许多以反对战争、热爱和平为主题的诗歌。其中他的《反法西斯蒂》非常具有代表性,他在其中写到:“昨儿你还碰的来,就像饿狼/又固女人,又刁抢,像贼一样/你往柏林打发哩,货太富贵/我是主人,我有劲/今儿在渠呢躺的呢,就像死狗/狗看见你都不吃,都宛的走/亲自我把你埋哩,可没疼惜/臭的一面儿我埋哩,填的太深”。明确的表达了他对于法西斯侵略者的深恶痛绝,以及要亲自将法西斯掩埋的坚定决心。而中国的乡土文学中也有表现我国人民在反法西斯战斗中英勇行为的作品,孙犁的《白洋淀》是其中的代表作,作品描写了抗战时期白洋淀中一个小村庄中以水生和水生嫂为代表的村民抗日的故事。文学作品的伟大绝不仅仅是因为它表现了作者心中的感悟,还是因为它在时代背景下拥有催人奋进的鼓舞作用,从这一角度看,无论是亚瑟儿·十娃子的诗歌还是中国乡土文学作品都不仅仅只是纸张上的文字,而是民族危难时刻人民的精神写照。
2亚瑟儿·十娃子诗歌与中国乡土文学的差异点比较
2.1前者主要表现对于生活的热爱,后者中则经常表现生活的悲哀
        亚瑟儿·十娃子的诗歌中所表现的精神态度是积极向下。热爱生活的,最明显的体现就是他在诗中对于春天和太阳的歌颂,春天象征美好,太阳象征光明,从而表现出他心中的愉悦和对生活的感激。例如他在《我爱春天》中写到:“我把心眼儿打开哩,连门一样/请你进来,小姑娘,花园呢浪/春天还在心呢呢,花儿开的繁/阳光还洒的呢,不叫你蔫”。此外还有《好吗,春天》、《春天的声》、《我背的春天》等诗歌,都是表达了作者对生活的热爱。而与亚瑟儿·十娃子相反的是,中国乡土文学中进场表现出小人物悲哀的生活。

以鲁迅为例,他在《阿Q正传》中表现了主人公阿Q的无知愚昧、自欺欺人和欺软怕硬的缺点,指出阿Q的精神胜利法就是国民略根性的体现;他在《药》中描写了华老栓夫妇为儿子华小栓买人血馒头治病的故事,批判了当时人民的麻木和荒唐;也在《故乡》中表达了对儿时玩伴闰土悲哀生活的痛心与无奈。因此乡土文学中经常出现的情节就是已经离开家乡的作者在小说中揭露家乡人民的愚昧无知和劳动人民的苦难生活,即哀其不幸又怒其不争,表现出复杂的思想,也成为中国社会一个时代的真实写照,这与亚瑟儿·十娃子的乐观向上恰恰相反。
2.2前者善于展示人性的美好,后者则主要揭表现人的麻木
        这一点与前面所说的双方对于生活截然相反的态度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亚瑟儿·十娃子的诗歌中的人大多善良乐观,尤其是自己的母亲,他写了很多是诗歌来赞扬自己的母亲,例如《好吗,阿妈》、《母亲的喜爱》等等,他在诗歌中回忆了从前自己和母亲相处的点滴,表达了对于母亲养育之恩的感谢。此外,亚瑟儿·十娃子还在诗歌当中多次写到了善良的东干族女性,讴歌了她们的勤劳和美丽。在亚瑟儿·十娃子的诗中,生活总是美好的,因为生活中的人都是可爱的,大自然中的一草一木都是诗人的朋友。而中国的乡土文学则经常表现人物的愚昧无知,从而折射出社会的悲哀,引起人们的共鸣,激发国民性的崛起,例如鲁迅《阿Q正传》里的阿Q,老舍《四世同堂》中的祁瑞丰、冠晓荷等。
1.3前者的诗歌中随处可见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而后者则以写实为主
        在亚瑟儿·十娃子的诗中,诗人经常运用自己的想象力来完成作品,在诗中构建自己心中的美好世界。在《你上月亮》中,诗人想象诗中的“你”能够到月亮上寻找自己的孙女,在《满月》中,诗人又想象自己的孙子能够像鹰一样长上翅膀,飞到星宿上,飞到月亮上。在亚瑟儿·十娃子的世界中,人人都可以在空中肆意的飞翔,可以到月亮上玩耍,可以和太阳对话。诗人可以化身春夏秋冬,可以化身晴天雨天,可以是风雪日月,可以是大自然中的万事万物。这一方面体现了诗人广大的眼界和包容万物的胸怀,另一方面也是他热爱自己生活的证明。而在中国的乡土文学中,作家们的创作更多是以写实为主,或者联系自身的经历进行创作,或者从生活中寻找人物作为作品的原型进行创作,且其写作不仅不追求想象,反而更加追求真实,希望能够用自己的笔,详细真实的描述当时国家面临的惨痛局面,以求唤醒国人心中的良知。例如鲁迅在《故乡》当中,详细的描写了主人公迅哥儿从前和闰土一起生活相处的点滴,批判了历来强调尊卑有序的等级制度,悲叹中国传统农民的悲惨命运。从更大的方面来说,亚瑟儿·十娃子的诗中之所以能够包含如此多想象的成分,是因为他的很多诗是在心情愉悦的情况下创作的,目的是歌颂生活的美好,而中国的乡土文学中,作家们都是怀着悲痛的心情进行创作,目的是唤醒当时愚昧无知的中国人,双方的写作动机和写作环境不同,作品自然不同。
3 亚瑟儿·十娃子诗歌与中国乡土文学的联系
        亚瑟儿·十娃子的诗歌与中国乡土文学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这也是我选择将二者联系起来进行比较的原因。首先,东干族人的祖先是西北起义的回民,因此他们的语言本身就是属于“华语言”的范畴。亚瑟儿·十娃子诗歌中的东干语其实就是从前我国原汁原味的西北方言,这也是为什么今天我们看着他的诗集依然可以理解其大意的原因,相似的语言下写出来的作品必然会有所相似,其中流传的文化血脉必然是一脉相通的。其次,中国对于亚瑟儿·十娃子而言也是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他的作品中经常变现出“寻根”思想,即寻找民族文化在中国的根,因此他的作品中经常出现例如“胡杨”、“长城”等意向。他曾经在《我四季唱呢》当中写到:“我也没有汨罗江。不是屈原/往大河呢也不跳,屈原一般/给我也不撂粽子往海。不叫记想/因此是我不想完……”。这说明亚瑟儿·十娃子对于中国的传统文化也有一定了解。再者,两种文学都发生在20世纪,在相似的时代背景在也就出现了许多共同点,例如都有大量关于第二次世界大战的作品,都表达了对于法西斯的痛恨和对英勇抵抗的本国人民的赞扬。而这两种文学之间还有更多的联系等待发掘,还有更多的秘密等待着人们的探索。
4 总结
        亚瑟儿·十娃子的诗歌与中国乡土文学还有很多值得探讨的点,本文只是略举一二,也许伟大的文学作品就是这样,犹如彗星,在广阔的文学时空中不断碰撞,发出耀眼的光芒。两种文学作品既体现了各自国家的特点,又体现了相同时代背景下的相同之处,更体现了中国文化和东干文化的密切联系。从亚瑟儿·十娃子的诗中,我们看到了一个伟大民族诗人的广阔胸怀和历史担当,从中国的乡土文学中我们同样看到了一众伟大作家们广阔胸怀和历史担当,二者都是世界文学宝库中的瑰宝,值得人们细心品读。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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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林涛.雅斯儿·十娃子.中亚东干组文化的奠基者.中国穆斯林
        [6]林涛.雅斯儿·十娃子:中亚回族文化的奠基者.朔方
        亚瑟儿·十娃子(又译作雅斯儿·十娃子),1906年5月18日出生于俄属七河省比什凯克县阿列克桑德罗卡夫东干乡庄,吉尔吉斯斯坦共和国著名诗人、中亚东干族文化的奠基者、社会活动家和语言学家。一生用东干文、俄文、吉尔吉斯文写作和翻译了四十余部诗集和文集,是东干文的创始人,一生都在为东干文的创制、改进和使用而奋斗,被吉尔吉斯斯坦共和国授予“人民诗人”和“文化功勋活动家”的称号,享有世界性的盛誉。
        本文所选亚瑟儿·十娃子的诗歌作品,均选自《中亚回族著名诗人亚瑟儿·十娃子精选诗集》([吉]M.X.依玛佐夫,选编)([中]林涛,崔凤英,编译),世界图书出版广东有限公司,2015.6
        东干族是指清朝年间因反对清王朝统治失败,被迫从我国陕西、甘肃等地迁至沙俄七河省托克马克市的回民及其后代。期初他们被成为“东干人”,1924年苏联进行民族识别和划界时将他们等级为“东干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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