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晓红
上海师范大学对外汉语学院200234
摘要：现代汉语中，相当多数量的动词可以进行重叠。不过对于现代汉语中动词重叠包括哪些形式这一问题，历来学者们观点不一。本文认为“V啊V”也是动词重叠式的一种，并使用结构主义语法理论对该重叠式的内部语法结构和外部的句法功能进行了描写。
关键词：动词重叠；V啊V；语法结构;语法功能
动词重叠是现代汉语中一个十分有趣的现象，李宇明（1996，2000）邢福义（2000）等都这一语法现象进行过讨论。除了普遍承认的ABAB（如“研究研究”）、AABB（如“吃吃喝喝”）、AA（如“看看”）这几个动词重叠形式以外，不少学者还认为还动词重叠式包括其他形式，如李宇明（1998）认为V了V（如“尝了尝”）、V一V（如“试一试”）、V了一V（如“想了一想”）也是动词重叠式，杉村博文（2006）认为V着V着（如“说着说着”）、V啊V啊(如“找啊找啊”)、V来V去（如“翻来翻去”）等结构也是“谓词性重复格式”。不同学者对是否是为动词重叠式看法不一的原因是对动词重叠的界定标准不一。
一、动词重叠式“V啊V”
我们这里持比较宽泛的标准来衡量动词重叠的问题，认为“V啊V”（如“想啊想”“走啊走”等）也是动词重叠的一种，它是在原动词的基础上，通过语气词“啊”连接原动词的重叠形式的一种语法结构。
我们认定其为动词重叠是有以下两点原因：一是“V啊V”有明显的动词重叠的形式，即把动词V进行重叠，重叠后的动词通过语气词“啊”与前面的动词连接，且前后两个动词连接紧密；二是因为这个结构可推演程度很高，所构成的动词重叠式数量也较大，许多动词都能进入该结构，如与行走相关的动作的动词“走、跑、跳”等，表示说话相关的动作的动词“说、讲、喊”等一系列动词可以有这一重叠形式。
总之， “V啊V”内部前后重复的动词连接紧密，且整个结构的可推演度很高，所以我们认为它是动词重叠式。定下这个基调后，我们来对动词重叠式“V啊V”内部的语法结构进行研究。
二、动词重叠式“V啊V”的语法结构
“V啊V”结构由三个部件构成，分别是“啊”及其连接的两个动词，后一个动词为前一个动词的重叠，是同质的，故我们可以从动词V和“啊”两方面着手分析。
（一）动词V
并不是所有动词都能重叠，动词重叠式“V啊V”对于能进入该结构的动词有所选择。
从音节上来看，“V啊V”中的动词大多单音节动词，也有少量的双音节动词，如“等待啊等待”等及三音节动词“舍不得啊舍不得”。
从动词的语义分类来看，能进入该动词的大都是动作动词如“捞（捞啊捞）、读（读啊读）”等，以及一些心理动词如“（想啊想）、盼（盼啊盼）”等，使令动词如“让（让啊让*）”“派（派啊派*）”、存现动词如“有（有啊有*）”“来（来啊来*）”一般不可以进入该重叠式。
马庆株（1992）等学者认为“自主的持续性动词可以重叠，非自主动词和非持续性动词一般不能重叠”；而陈立农（2005）尹百利（2006）等学者认为动词能否重叠取决于该动词所在的语境。这里我们更加赞成后者的观点，因为语言中确实存在“等气温再回升回升就暖和了”之类的非自主动词重叠的例子。所以，自主的可持续动词和一部分非自主动词都能进入该结构。
从语义范畴的角度来看，能进入该重叠式的动词在时间量上可持续或者在动作量上可重复增加的。如：“脑袋里面有一堆的东西不停地转啊转，想啊想……”，此例句中重叠的动词“转”和“想”都是可以在时间的横向维度上增加的，且均为持续性的动作。不过，也有非持续性动词也能进入“V啊V”的，如“他唯独钟情于外婆的小木鱼，小东西不由分说地拿起来就敲啊敲，敲到……”，“敲”这个动作在时间维度上不本可延续，因为动程很短，但也正因如此，主体可以把该动作连续地进行重复，也即增加其动作量，这样“敲”这个瞬时的动作即变成重复的连续性的动作了。相反地，如“关”“死”等动词一般来说蹦年重复，就无法再增加其动作量，也就无法重叠。其实，无论是时间量的增加还是动作量的增加都是该动作作为一种持续性的状态在重复进行，而表示动作的重复是包含“V啊V”在内的动词重叠的基本特征。
（二）语气词“啊”
动词重叠式“V啊V”中的 “啊”为语气词，在动词重叠式“V啊V”中起到连接作用，不同于一般的语气词在句中可以省略，它在此重叠式中是必须的。例如“田克珍哭叫着，跪在地上，用双手刨着泥土，她刨啊刨，几根手指头都破裂了，殷殷鲜血渗进了泥土之中。”，此例句中的“刨啊刨”如省去其中的“啊”变为“她刨刨”的话，一则该句就不合乎句法规范；二则语义也发生了改变，因为“刨刨”表示的是尝试义，还未进行，而原句想表达的是已进行并持续发生的动作。在这个问题上，李兴亚（1996）指出句中语气词用于重复的动词后表示动作、行为的反复和连续。丁馨（2018）也指出，出现在句中的“啊”的功能就包括“用于动词重叠”表示“动作持续时间长且不易达到目的”。我们对其“不易达到”的观点不予评论，但是不可否认语气词“啊”在动词重叠式“V啊V”中所起延长动作状态的作用。
我们知道，语气词并无实际意义，不同的语气词之间功能也是交叉的，有时可以相互替代，且在真实话语下时常发生音变产生变体。所以重叠式“V啊V”中，连接词“啊”也可以表现为“呀”，即整个格式变为“V呀V”。上例中的“刨啊刨”也可以说出为“刨呀刨”而完全不影响句义和表达。所以动词重叠式“V啊V”也可以表现为“V呀V”的形式。
余论
本文考察了“V啊V”结构的性质，认为它是动词重叠式的一种，并进一步描写和分析了其内部的语法结构。另外，我们也注意到，动词重叠式“V啊V”在篇章话语中有着独特作用，动词重叠式“V啊V”的上下文通常会对其中的动词“V”进行回应。试看“我们组的6个人兵分6路，找啊找，好不容易才找到了30张卡片，用尽全力跑回体育馆，结果得了60分……”中，动词重叠式“找啊找”之后的话语中，还有“找到30张卡片”，对重叠的“找”的结果进行延展。通过搜索语料，“V啊V”中的动词V在句中经常出现后文还对动词V进行补充说明的情况，我们认为这是值得从篇章话题角度继续研究的。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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