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少女——评《明月的暑假生活》--中国期刊网

字体：大中小

首页> 原创作品> 正文

潮湿的少女——评《明月的暑假生活》

发表时间：2021/4/21 来源：《文化研究》2021年5月下作者：赵淑婷

[导读] 《明月的暑假日记》应该是儿童成长视角下独特的女性电影，二十多分钟的影片如诗歌一样娓娓道来一个少女成长中的自我探索，这是一个阴郁孤独压抑的女孩为自己编织的复仇之梦。导演使这本“私人日记”构建起探寻梦境的秘密，运用超现实手法表达明月对父爱的依恋，母女之间的关系，揭开女孩心底的孤独和潮湿。

齐齐哈尔大学文学与历史文化学院（新闻传播学院）赵淑婷

        《明月的暑假日记》应该是儿童成长视角下独特的女性电影，二十多分钟的影片如诗歌一样娓娓道来一个少女成长中的自我探索，这是一个阴郁孤独压抑的女孩为自己编织的复仇之梦。导演使这本“私人日记”构建起探寻梦境的秘密，运用超现实手法表达明月对父爱的依恋，母女之间的关系，揭开女孩心底的孤独和潮湿。大量的充满隐喻象征色彩的电影符号的使用，是女性成长期间性和欲望的懵懂探索，也是明月对重组家庭的抗拒。
        整部影片充满地方色彩，方言和潮湿的环境。方言是明月在隐秘的放松状态下进行的自我剖析，潮湿的环境加上蓝青绿的色彩基调既是水边小镇生长环境的复刻也是明月内心情绪的外化。潮湿流动着的水面，雾气朦胧，明月就如这种环境下生长出的苔藓，阴暗而孤独。
        私人日记作为人在成长过程中关于私密的隐私的载体，承载的是明月关于女性初潮和性意识的羞耻，也承载着家庭关系中的秘密。导演用两本日记——私人日记和暑假作业日记，塑造出少女在成长过程中由个体向成人世界的过度。日记体加手写字幕的镜头表达手法集中地将一个女孩在长大成女人短暂的一个夏天中敏感孤独多疑的情绪宣泄出来，若即若离的让我们看到女性成长过程中的内心世界。
        影片整体偏向诗意化语言的叙事，有点类似于塔可夫斯基的镜头语言，在失落忧愁的情绪中寻找女孩成长的秘密，这种情绪并不是明显的外放形式，而是通过导演隐喻符号带来的表现力，将少女孤独羞耻的心事视觉化。
        女孩一直穿着白色的衣服，白色象征纯洁，她与母亲的色彩形成鲜明的对比，明月的色彩是单调的压抑的，白色在蓝青绿这几种颜色中有种被阴霾潮湿侵蚀的无助感。当她初潮来临的时候，以一种梦境的超现实手法塑造出一个穿着大红衣服划着母亲一样浓妆的女孩孤独的站在水中的形象，红色既是血的象征又是母亲的代表。影片开头母亲穿着相似的红衣带着相似的银色假发从船上飘过来，红色的内裤挂在腿上，而母亲的职业是酒吧的陪酒女，这里明月身上的红色就颇有一种关于欲望的性暗示。另一个在影片中出现的红色是那条没人要的带卵金鱼，在黑色的鱼中这条金鱼格外的瞩目有种梦幻的不真实性。金鱼作为审美性修辞的象征符号，是母亲的异化。产卵没人要暗示了单亲母亲独自抚养孩子在现实中孤独无助的境遇，明月将这条金鱼带回家取名妈妈的名字美美，既是渴望母爱的象征，又代表了她想要反馈给母亲的关怀。同样具有色彩性隐喻的还有小吴叔叔这个继父或是杀父凶手的形象，明月一直在强调杀害父亲的人穿着条纹衣服，而这个继父就一直以条纹短袖的形象出现在镜头画面中，这里的杀父凶手除了现实指向也代表着他以入侵者的身份进入这个单亲家庭代替她父亲的形象，是明月对重组家庭的抗拒。看不清脸的表达也是抗拒恐惧的情绪外化，而黄色黑色的条纹衣服在这部冷蓝色调的影片中有一种暴力的色彩象征。

期刊文章分类查询,尽在期刊图书馆

        明月的内心对于女性成长是矛盾复杂的心理，既向往又不安，她用口红在嘴上涂画代表着她内心性别意识和审美的觉醒，而跟随母亲进入酒吧，摇晃的手持镜头加上主观视角，放大了明月进入成人世界中的恐慌和无所依的孤独。在这种笼罩着她整个成长过程中的孤独下，明月对于父亲形象有种异常的依恋。
        在经历初潮的当天，她完成了自己的复仇，推小吴入水，天边绽放的烟花象征着她内心对完成这个动作的喜悦，由此可见明月内心中对继父近乎偏执的憎恶。完成这个情节后明月看到了自己的父亲和许多的人，这是荒诞又有些惊悚意象的表达，而这个场面隐喻着明月内心的不安和恐惧，这种情绪来自她对重组家庭的排斥性对母亲复杂的情感以及她内心对成长的焦虑不安。
        她下意识将自己关进封闭空间的衣柜中，这是成长中女孩必然遭遇的孤独感和痛苦导致的自我封闭，衣柜进水，孤零零的出现在水面上，流动的水是更复杂的情绪，这种情绪如潮水一般围绕着明月。红色的裙摆，水面，金鱼从两腿中游出，这组诗象的表达是明月经历初潮长大成人的梦象，游动出的金鱼变成手上黏腻的鲜血。衣柜更像是母体的子宫，水面是包围她的羊水。此时父亲的出现是对她成长礼的见证，也蕴藏了一份恋父情节。
        另一本日记的出现是在教师这个权威形象下对暑假生活的官方描写，这种前后强烈的对比——方言与普通话、内心与谎言，及其具有讽刺性。是对教育制度和社会文化的讽刺，也是对现实世界中真相被谎言美好假象掩盖的冷酷残忍虚伪的讽刺。那本阳光积极的暑假作业掩盖的是社会对孩子成长过程中真正的内心的漠视，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叙述的真实性永远是不可靠的。
        影片中探讨的母女关系让我想到今年同样探讨母女关系的女性电影《春潮》，也是和水相关，也是父亲在家庭缺失，也同样具有幻觉性的情节处理。《春潮》中有这样一句话：你和你母亲的关系，决定了你和世界的关系。明月对母爱是渴望的，当她一直渴望的关怀真实出现时——夜市上带她吃东西，明月反而是抗拒排斥的，甚至笑不出来。母亲在女性成长过程中担任的是必不可少的角色，母女之间也存在继承性关系，这一点明月在幻觉中变成类似母亲的形象就有所隐喻，当她跨越女孩和女人的初潮时，她内心构造出自己的样子就是母亲的样子。
        最后明月直视镜头的画面，像是在成长后直面现实世界存在的各种割裂，一直以来笼罩着她的那层若即若离的情绪在她眼中强烈的迸发，在经历各种虚实之后，明月仍然要回归生活本身，伴随成长而来的羞耻孤独不安焦虑等阴霾会随着水的流动沉浮在她的世界之中。世界是残酷的，世界中被隐藏的真相更是残酷的，世界对女性来说尤其是在成长过程中造成的心理影响就是那部分一直被忽视的真相之一，生活还是要继续。
通讯作者：李慧军，副教授，齐齐哈尔大学，文学与历史文化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