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龙呤·登建康赏心亭》文本解读

发表时间:2021/4/22   来源:《教学与研究》2020年36期   作者:陈艳 徐晓利 宋延屏
[导读] 辛弃疾的作品犹如一把利剑,刺穿了南宋王朝的暗夜,启明了后世人们昂扬向上的斗争精神,他的作品《水龙呤·登建康赏心亭》尤值得我们品鉴。
        陈艳  徐晓利 宋延屏
        陆军勤务学院基础部军事文化教研室
                                                
        内容摘要:辛弃疾的作品犹如一把利剑,刺穿了南宋王朝的暗夜,启明了后世人们昂扬向上的斗争精神,他的作品《水龙呤·登建康赏心亭》尤值得我们品鉴。“词人本色是军人”,笔者将从知人论世、语意两工、涵咏深情三个方面对本首词做详细解读,以窥辛弃疾作为军人的生命情怀。
?关键词:知人论世  凝聚练字  涵咏深情


        辛弃疾的作品犹如一把利剑,刺穿了南宋王朝的暗夜,启明了后世人们昂扬向上的斗争精神。“词人本色是军人”(沈洪错),其作品《水龙呤·登建康赏心亭》尤值得我们品鉴。
一、知人论世,军人本色
        时值南宋王朝风雨飘摇,作为军人的辛弃疾,以气节自负,以功业自许,22岁时聚众起义,他的军事才能和骁勇善战,轰动朝廷上下,据洪迈《稼轩记》记载“壮声英概,儒士为之兴起,圣天子一见三叹息。”然而23岁的他,过早地迎来了军旅人生的巅峰。南归之后,辛弃疾渴慕的是“要挽银河仙浪,西北洗胡沙”,但却始终无法摆脱“归正人”的身份,朝廷赋予他的官职无非治理荒政,以副职、文官束缚他有心杀敌的宝刀,他只得怅叹“却将万字平戎策,换得东家种树书。”只能过着“宜醉宜游宜睡”“管竹管山管水”的无奈生活,军人的一身豪气,雄心赤胆,全都化成无处消解的焦虑和痛苦。于是,辛弃疾在南归之后,左手写词,右手持刀,创作了大量独具风格的词作,把“饮冰十年,热血难凉”的爱国之心和壮志难酬之情,一一道尽。
        本首词就是辛弃疾在南归之后任建康通判时,登上建康赏心亭,北望故土,慷慨悲歌。
二、凝句炼字,语意两工
        本首词为登高之作。“‘登高’作为中国古典文学的一个传统题材,在文人情感和文人创作中一定程度上已经具有一种‘情结化’的倾向。”(纪丙奎)王维重九登高作《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杜甫作千古悲秋之歌《登高》,柳永词《八声甘州》“不忍登高临远,望故乡渺邈,归思难收”……“登高”的主题或是游子思乡,或是思妇怀人,或是文士不遇,或是壮士悲歌。通过词名,我们似乎已触摸到作者隐忧的内心情感。
        诗人登高之后,极目远望,在南方萧杀的深秋中,水天寒凉,无边无际。词人开场即用“楚天”定位于南方,奠定了“归正人”的身世萍浮,再用“清秋”“秋无际”,把秋的萧瑟推开,蔓延到看不见的尽头,此时此景,是冷,是肃杀,是在苍茫天地之下登高人的渺小和孤独。仅此两句,在大开大合的背景之下,作者用平铺直叙的手法把我们带入了他的世界。
        “遥岑远目,献愁供恨,玉簪螺髻。”句式错落有致,情意深长。“献”“供”的发出者是秀丽山川,她们凝眸含愁,面对南方的词人,款款深情而又不言不语,只用这两个动词,把“愁”和“恨”分享给词人,于此,草木山河,就与词人融为一体了。“一切景语皆情语”,因为爱这样的大山大河,所以在词人眼中,她们是梳妆打扮过的娇艳美人;也因为爱而不得,爱得深沉,也只好用愁和恨相牵相扰,可谓“登临赏心不成,登高消愁愁更愁”了。
         苍茫的秋景之下,山川遗恨,再看“落日楼头”的晚景,凄凄惶惶,更填几分伤情,此时此刻,“断鸿”的声音幽咽绵长,让词人想到了自己,想到了如同失群的孤雁般的这江南游子。“落日”和“断鸿声”,一见一闻,一“落”一“断”,恰如其分地推送出了江南游子这一形象,“断肠人在天涯”的落寞、孤独,更加剧了词人对北方故土的思念。


        如何宣泄这喷薄欲出的情感呢?“把吴钩看了,栏干拍遍,无人会、登临意。”词人一气呵成,用“看”“拍”两个动词,把如同瀑布般喷发而出的情感,一泄到底,自然而然。昔日杀敌的宝刀“吴钩”,如今竟成了身边的把玩之物,英雄无用武之地的困境由此而见。词人把吴钩看了又看,栏杆拍了一遍遍,内心的情感一定是激昂的,冲动的,但是词人却把这种情绪压抑在了“看”和“拍”的动作里,没有拳打脚踢的张扬,也没有狂呼乱喊的夸张,却让我们更深切地体会到了一世英豪心中的凝愁含恨。更可悲的是,谁人能“会”这登临意呢?仅此四句话,三个动词,就将词人英雄豪迈的激昂和英雄失路的沉郁合二为一,展现出了他“豪迈沉郁”的词风,即“稼轩体”风格。
        辛弃疾“稼轩体”的词风,朱德才教授认为它是一种兼具了豪放与沉郁的风格。它既能带给人慷慨激昂之感,也能使人产生莫明的伤感,既表达慷慨激荡之情,同时也有着婉转哀思的情调,可谓“词极豪雄,而意极悲郁 ”。正如清人陈廷焯《白雨斋词话》言: 所谓沉郁者,意在笔先,神余言外,写怨夫思妇之怀,寓孽子孤臣之感。凡交情之冷淡、身世之飘零,皆可于一草一木发之。而发之又必若隐若现,欲露不露,反复缠绵,终不许一语道破。匪独体格之高,亦见性情之厚。”昔日意气奋发的军事人才,今日只能有怨却不能怒,于雄浑处隐藏悲郁,就像每一个鲜活而又矛盾的凡夫俗子一样,真实、真切、真情。
        上阙,词人由景入情,下阙词人借典故抒发胸中块垒。
        作者一连用了“莼鲈之思”“求田问舍”“树犹如此”三个典故,语气激愤,明确自己的登临之意:绝不会做贪图口腹之欲、见机行事的人,而要“适志”兴兵北伐、为国尽忠。但是,草木无情,枯荣相牵,“可惜”一字,尽显壮志难酬之悲。
        词人巧借用典表达了自己的心志,可又有谁能会这“登临意”呢?词人疾呼“倩何人、唤取红巾翠袖,搵英雄泪?”与前文“无人会、登临意”一问一答,相合相扣,把词人登高北望故土的愁苦哀怨和一腔无人理解的报国之志全都化为泪水倾洒而下,于豪迈中见悲壮。
        作为名噪一时、智勇双全的军人,登高远望,“剩水残山无态度”(《贺新郎·把酒长亭说》)即使江山如画,美人多娇,英雄也只能长歌当哭。唐圭璋先生评此章“豪气浓情,一时并集,如闻垓下之歌”,“沈恨塞胸,一吐之于纸上,仲宣之赋无比慷慨也”。
三、意境开阔,涵咏深情
        本首词意境高远,文辞自如,一改宋词花前月下、浅斟低唱的柔弱和娇婉,将一腔正气和雄心赤胆包囊于102字中,开拓了词坛“以气为词”“以文为词”的特色,意境开阔,涵咏深情。
        本词中,词人先以雄浑开阔的秋景铺展而开,于无边无际的秋景中,由景入情,表达了“爱君忧国孤臣泪,临水登山节士心。”(陆游《雨后殊有秋意》),同时,词人用“玉簪螺髻”来形容山川叠状,用“红巾翠袖”这样色彩鲜艳的辞藻描摹出英雄美人的画面,把英雄豪迈的气势通过明丽柔美的形式表达出来,恰如清代陈洵《海绡说词》:“稼轩纵横豪宕,而笔笔能留情,字字有脉络。”表情达意上更是如谭献《词辨》所言:“裂竹之声,何尝不潜气内转。”这种“以气为词”的词风,大大开拓了宋词的意境,让后世文人墨客在词作中有了更广阔的表达天地。
        最后,词人开创“以文为词”特色,用散文化的字词,如“把”“了”“遍”“休”“尽”“怕应”“倩”等,增强动作特性和语气表达。同时,又打破常规句式,使得结构颠倒但又错落有致,别开词作的散文化特色。这种“以文为词”的特色,极大地丰富了情感的表现力,更能够把词人纷繁复杂、含蓄蕴藉的情感描摹出来,难怪清末王国维先生喟叹:“南宋只爱稼轩一人!幼安之佳处,在有性情,有境界”。
        辛弃疾“以气为词”“以文为词”的艺术特色,给世人留下伟大的精神瑰宝。他作为南宋著名的军事人才,无时无刻不忘报国之志,尽其一生,将爱国主义热忱和英雄主义思想付诸笔端,将他为人生而文学的军人情怀镌刻在词坛之上。
        
参考文献
[1]徐复观.王国维《<人间词>境界说试评》[A].台湾学生书局.1981
[2]曹向华《谈诗词鉴赏中的典故分析——以辛弃疾<水龙吟·登建康赏心亭>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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