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林
（广东省肇庆宣卿中学，广东 肇庆 526700）
摘要：写人叙事类散文是散文中以叙述为主，通过人和事的描述来传情达意的一种文学样式。写人叙事散文因其描述对象及表达方式与小说较为相似，在中学语文教学中常常被当成小说来教学。王荣生指出，散文教学内容的不科学、不合理是现今散文教学问题频出的根源，要使得散文教学的现状有所改观必须先从散文教学内容的研究着手。本文结合写人叙事类散文的文类特征及其教学现状，提出写人叙事类散文教学内容的选择应以情感体悟为核心指向，着重分析文章的情节、结构和语言。本文对写人叙事散文教学内容选择展开探讨的最终目的，是希望能够改善中学语文散文教学内容选择存在的混乱、随意的问题，使得中学语文散文教学取得更好的效果。
关键词：写人叙事类散文；教学内容；选择策略
散文一直被认为是中学语文教学的难点，其中的写人叙事类散文因其抒写对象、表达方式与小说相差不大，因此在教学中常常被当做小说来教，这从两者在课堂教学内容上的雷同可以窥见。现结合写人叙事类散文的文类特征探讨写人叙事散文教学内容选择的一般策略。
一、以情感体悟为核心
“散文的第一要素是表现自我的真实”[ 王荣生.阅读教学设计的要诀[M].北京:中国轻工业出版社，2014:170.]。于写人叙事类散文而言，就是通过写“我”的所见所闻，抒“我”的真情实感。这与小说截然不同。小说和写人叙事类散文中都有“我”。小说中的“我”是作者虚构的人物，他的言行举止、神态心理都是作者围绕一定的目的，以自身经验为原型，加工创造后赋予的；而散文中的“我”就是作者本人。因此，教师在对写人叙事类散文展开教学时应当明确，要将情感体悟作为教学的核心任务，引领学生走近当时的作者，见其所见、闻其所闻，理解作者的情感流动，进而在阅读中有所领悟。然而，据笔者观察，不少教师在课堂中都将写人叙事散文的教学处理成了小说教学。如《小狗包弟》一文，教师没有抓住文中的情感变化，引领学生去体悟作为一个有良知的知识分子抛弃小狗后内心的深刻忏悔和内疚，而仅仅是扣住故事情节，用小说引子、开端、发展、高潮、结局、尾声的模式来展开教学活动，最后归为对作者控诉文革残酷的认识。也有教师将这篇课文上成了说理课，在教学中将这篇课文作为过错与改悔的典范事例进行讨论。教师在课堂上谈得天花乱坠，苦口婆心地讲述正视错误并勇于忏悔、改错的道德意义、人生成长意义，并在最后号召学生要学习巴金敢于反省和忏悔的精神。这些固然在这篇课文中有所揭示和启迪，但是脱离了情感体悟这个核心，便遮蔽了这篇课文独特的价值。
二、以人物情节为重点
写人叙事类散文的教学应以体悟情感为核心任务，而作者的情感生发正是受到那些人、那些事的触动。因此，体悟作者个性化的情感表达要以对作为承载物的人物和情节的把握为基础。那么，对故事情节和人物行为的分析自然成为深入认识文本价值的必要前提。然而，由于在人物塑造和时空推移、转换上的相似性，在教学中，写人叙事散文的人物情节把握常常混淆于小说。要在写人叙事散文的教学中准确把握人物情节，就必须认清两者之间的区别。散文的创作动机是为表情达意，因此写人叙事散文中写的人、叙的事都是为传情服务的。反映在人物和情节的处理上，写人叙事类散文不追求情节的曲折和故事的完整，往往选取那些最能传达作者情感的片段进行描写并组合，对人物的描摹刻画也侧重于从某个角度多方面展开，显得自由灵活。小说则不同。小说总是力图真实地反映现实生活，主要是通过主要人物的形象塑造以及人生经历的描写来实现。小说中为了塑造鲜明的人物形象，往往会运用多种描写手法（如外貌、语言、动作、神态、心理描写、细节刻画等），从多方面展开描述。而事件的叙述是围绕人物的经历展开的，为展现人物性格特征及其发展变化服务，这就要求要有开端到结局这样一个完整的故事链条，同时，各情节要有逻辑联系，环环相扣。
在《小狗包弟》一文中，作者写了艺术家与狗的故事、小狗的来历、小狗与家人亲密愉快的七年相处、小狗成为包袱和送走小狗等事件。在教学这篇课文时，教师应该引导学生在大致把握人物、情节的基础上深入分析，组织学生通过讨论认识包弟的可爱、忠诚以及狗和人之间深厚的情谊，进而围绕“与作者一家有着亲密关系的小狗包弟为什么会被作者送上解剖台”、“在甩掉‘包袱’后，作者为什么心情反而更沉重”等问题展开探讨，使学生在狗对人的忠诚与人对狗的背弃这样一种反差中，深刻认识作者这种敢于解剖自己的勇气以及对人性弱点的审视和反省的精神。
三、以结构把握为连结
散文最显著的特点就是“散”。不同于小说对情节结构的刻意经营构思，散文直接取材于现实生活，常选取生活中最能表情达意的人、事、景物进行片段组合，因此作者在文章结构上往往无需太过着力。就写人叙事类散文而言，其中描述的人和事都是作者在生活中所见、所闻或亲历的，作者从某个角度对这些人、事进行择选并串联组合。写人叙事散文虽说相对在结构上着力不多，但为了将所抒之情淋漓尽致地表达出来，依然要有相应的布局。例如课文《小狗包弟》，作者在写小狗与家人七年的相处时，选取了小狗作揖讨糖果、每天在房门口坚持等待已在外地的主人、妻子给包弟讨要骨头等几个片段来展现小狗的可爱、忠诚以及妻子与小狗关系的亲密。这些片段的组合并无太多的技巧性可言，然而，这些集中描写的片段之间形成互补，多角度立体地展现了人与狗之间关系的亲密和谐。还有，文章的开头看似游离在中心之外写了一位艺术家和狗的故事，实则蕴含深意，故事中狗对艺术家的忠诚与下文作者对包弟的抛弃、背叛形成强烈对比。在这对比中，作者的愧疚、自责以及勇于剖析自己的勇气显现了出来。因此，教师在写人叙事散文的教学中要引导学生梳理文章结构，把握作者的情感流动。
那么，该如何把握文章结构呢？
首先要找文眼。文眼就是文章的中心语句，通过文眼能够快速地了解文章的中心内容。
一般散文中都有文眼，它常出现在文章的开头或结尾处。通过抓住文眼“我怀念包弟，我想向它表示歉意。
”[ 刘真福，苏培成.普通高中语文课程标准试验教科书·语文1（必修）[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07:34.]，学生能够很快了解巴金在《小狗包弟》这篇写人叙事散文中回忆了有关包弟的往事，表达了对包弟的怀念和歉意。
其次要抓线索。散文有“形散神不散”的特点。“形散”并不是说文章的材料是随意摆弄堆砌的，其实，看似“散乱”的散文总有一条或隐或显的线索作串联，它们或是事物发展的过程，或是作者所表述的思路……。只要抓住了线索，文章的主体结构便清晰明了。
教学《小狗包弟》时，教师应该引领学生逐段解读，充分把握故事内容和人物表现，分析作者在这些事件的讲述中有怎样的情感流露。师生通过把握人物、情节，理出本文的情感线索：悲伤——欢乐——担忧——轻松——沉重——歉意、怀念。由此深入感知作为一个有良知的知识分子的自我忏悔与救赎，认识到那个残酷的时代如何摧残着人性。
四、以语言品鉴为突破
在文学作品的创作中，作家总是借助一定的语言来表情达意，每位散文作家的笔触都独具风格，展现着各自独特的个性，如梁实秋的简约丰厚，鲁迅的犀利深刻，巴金的流畅奔放……这些不同风格的形成不止是受用语习惯、审美观念的影响，更是作者个性情感和自我意识的体现。“要想深入把握作者情感，必须贴近文章语言和作者来一次亲密接触。”[ 吴守宇.写人叙事类散文教学内容初探［J］.语文教学与研究：教研天地，2012（02）.]所以，语词的品鉴应当是写人叙事散文必不可少的教学内容。
然而，在课堂教学中，对文本语词的品鉴并未得到相应的重视。初读课文——概括情节——归纳思想内涵这样一套类似小说教学的模式在课堂上大行其道，对散文语言的鉴赏匆匆带过，甚至是缺失。这种在教学中只关注故事情节的概括归纳，忽视语词品鉴的误区，是写人叙事散文课堂教学的常见现象。如教学《小狗包弟》时，有的教师仅仅是引导学生在阅读的基础上逐段分析归纳文中的故事情节：在文革时期，作者为了自保将与家人相伴七年、关系亲密的小狗送上了解剖台，作者为此感到无比的愧疚。这样的处理只抓住了基本的信息内容，显然将教学内容简单化了。
作者用个性化的语言向读者分享独特的情感体悟，离开了语词的品鉴，就无从理解作者的情感流动，学生对作者的情感认知也将是空洞的。因此，在教学中，教师要摘取课文中的关键语词，引导学生细读文本，品味语言，挖掘其中蕴含的深意。特别是要关注那些穿插其中的议论抒情语句，这些句子往往是作者情感的直接流露，对于准确理解把握作者的情感具有重要意义。以《小狗包弟》为例，教师可以引导学生找出文中的抒情语句：“不能保护一条小狗，我感到羞耻；为了保全自己，我把包弟送到解剖桌上，我瞧不起自己，我不能原谅自己。”[ 刘真福，苏培成.普通高中语文课程标准试验教科书·语文1（必修）[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07:34.]、“我就这样可耻地开始了十年浩劫中逆来顺受的苦难生活。”[ 刘真福，苏培成.普通高中语文课程标准试验教科书·语文1（必修）[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07:34.]、“我自己终于也变成了包弟，没有死在解剖桌上，倒是我的幸运……”[ 刘真福，苏培成.普通高中语文课程标准试验教科书·语文1（必修）[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07:34.]、“我不怕大家嘲笑，我要说：我怀念包弟，我想向它表示歉意。”[ 刘真福，苏培成.普通高中语文课程标准试验教科书·语文1（必修）[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07:34.]通过这些语句的品读，学生才更能深刻地感受到巴金的真诚和敢于剖析自己的勇气，理解作者在文章中表露出来的这种自我反省、自我批判的勇气，为作者身上体现出的这种良知而感动。
五、结语
教学内容的最终确定并不只受文体特征的影响，还要考虑到学情、教材编撰者意图、语文课程标准以及教师自身特点等因素，但我们认为从文体特征的角度入手是使得课堂散文教学内容走向科学、合理的基础。对散文文类划分下的写人叙事类散文教学内容的选择策略探究是本人的一次尝试，希望能够在宏观指导原则与具体文本的实践之间搭建一座桥梁，提升散文教学的有效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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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王林（1996.10——），男，汉族，江西吉安人，肇庆宣卿中学语文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