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杨剑横
时常在梦里梦外梦见母亲,尤其是每年的清明节,漫山遍野的白花、红花,那是大自然对人类母亲的敬意与纪念。母亲的形象时远时近,有时清晰有时模糊,但总是那么慈祥可亲的样子,浮现在脑海里,飘逸在青山绿水之间徘徊。
母亲是川北农村地道家庭主妇和农民,一辈子过着逆来顺受,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乡村生活。她忧郁的眼神,面目清秀,她是一个平易近人,常年累月,身穿蓝色衣服,青布裤子,平底手工布鞋,显得格外清秀可爱。满满书写她人生的酸甜苦辣勤劳而朴实的一生。
小时候,一放学回家,就看到在田间地头劳动的身影,季节不同,有时田里栽秧,地里锄草;玉米地、棉花地、红苕地、小麦地,无处不在,无论风吹雨打,还是三九寒冬,还是三伏酷暑,都在田间劳作忙碌。
母亲年轻时身材好,眉清目秀,是远近闻名的美人,刚刚嫁给父亲时,还仼过幼儿园老师,当时父亲还在县城以外的地方教书。在解放初上过小学,也可是当地“知识分子”了。常常在农村受人尊重的人物。
对母亲最初的记忆,印象最深的是,有一天,我爷爷上山放牛,由于刚刚下过雨,山高路滑,爷爷不小心,从山坡滑落,摔伤了腰,在山谷里呻吟,被山上放牛的同伴发现,于是在山上大声呼救,在地里劳动的母亲听见,迅速脱掉鞋子,挽起袖子裤子,打着一双赤脚,奔上山去,母亲把爷爷背回家,放在床上,没有吃一口饭,没有喝一杯水,又匆匆忙忙去村外几公里的地方请医生回来给爷爷医治,经过半年的调理和母亲的精心护理,爷爷终于康复,由于当时医疗条件的限制,爷爷从此成了砣背,又开始了放牛的晚年生活,近八十岁才颐享天年。这件事广为传送,乡里乡外都夸我母亲是一个百里挑一的好媳妇。
1958年,大跃进和反右运动开始,我父亲在学校教书,性耿介不阿,得罪人学校领导,把父亲下放回到农村,过着男耕女织的乡村生活,父亲年轻精力旺盛,夜夜读书,无论历史、诗词歌赋、医学古籍、如狼似虎的地学习,母亲认劳认愿,默默无闻地奉献,呵护包容着父亲的缺点优点。晚上父亲读书,白天由当地干部监督劳动。有一天,父亲得了咳嗽病,夜夜咳嗽不止,请了几个大夫都没治好。母亲有一天在劳动的间隙,爬山越岭到一个悬涯处,用链刀割一把岩石上长的寒蓑花,拿回家,再把枇杷叶一片,在火上烧了背面绒毛,切成细丝,房后莱园边的鲜紫苏叶一把,加上三片生姜,一点点红糖,一起加泉水煎煮开后,一碗碗端给父亲喝,父亲吃一次好一点,连喝三天,久咳不愈的病全愈了,直到晚年父亲没有犯过咳嗽病。
1976夏天,我刚好上小学五年级,那年正在文革刚刚结束,又是三分之一路线教育开始,我父亲被定为所谓的“现形反革命、坏分子”关押在村公所的闲置的土屋,有两个看守二十四小时守着。星期天,我在家里与妈妈一起参加劳动,恰巧那天下雨无法在野外劳动。母亲说:好久没有看到你老汗了,我们今天炖的牛肉汤去看看你爸爸。”我连连点头,眼泪哗哗流下,说不出话。牛肉还是大集体老牛死了,每家每户分八两盐腌制好凉着,挂在楼板的钉钉上,之前割了二两给爷爷炖汤喝了,母亲多次说嘱,剩余的不吃,等你爸爸回来我们一家人一起吃,我小时候常常饥饿难忍时,只是看看那块牛肉流口水,时时刻刻盼爸爸早点回来,我们一家可以吃牛肉喝牛肉汤。
时常把嘴唇舔了又舔,又忍回去。这天我非常勤快,帮母亲淘米洗菜,架柴升火,吃过中午,把炖好的牛肉汤,倒进土瓦壦里盖好,母亲还用热毛巾放在壦子身上,怕凉了,父亲吃了肠胃不好。我和母亲小心翼翼呵护装满牛肉的罐子,急忙上路,母子俩一前一后,奔跑在乡村泥土路上,一个多小时到了关押父亲的地方,门口有两个看守,正巧遇到我们大队生产队几个干部,他们七嘴八舌地讨论什么。我们队的队长姓杨,同姓,贫下中农出生,无文化,是个粗人,他一眼就看到我们,大声吼到,你们母子俩不在家好好劳动,跑来看你坏分子的老汗,今天加倍扣工资分,并罚款。队长一把掠过母亲手里的瓦罐,你带的啥东西,给这个反革命坏分子吃。我母亲咬咬牙,忍气吞声,没有说话。队长掠过汤罐,揭开盖子,一股浓浓的香味弥漫开来,队长与别的看守睁开眼睛都闻了闻,齐说好香呀!我偷偷看到他们喉间的口水一上一下,欲言又止。只是队人恶狠狠地说: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给坏人吃,举起双手把一罐香牛肉汤抛出去,洒落一地。母亲看到一步跨过去,抓住队长就打,恶狠的队长一把抓住母亲的头发,大打出手。母亲遍身是伤,坐在地上,披头散发,嚎啕大哭。我看到这一幕,在我幼稚的心灵深处留下累累伤痕,久久不能释怀。这件事情之后,父亲又被转移到区公所关押一年,后来无理由释放回家。
1980年,政治环境和谐,我已高中毕业差一点点没考上大学,于是回来到家里,随着父亲习医习文,母亲操持家务,与弟弟妹妹一起,快乐而已清贫地生活在农村。
1985年父亲落实政策,回到学校,母亲随父迁居到城镇居住,护助父亲左右,相依相偎,走近晚年。
母亲的一生是平凡的人生,没有可歌可颂的业绩,没有炫耀的资本,但他上敬父母,护佑丈夫,含辛茹苦地把我们四姊妹拉扯长大。最让我们敬佩的是,父亲在那么艰难的政治生涯中,无愿无悔地默默付出,付出她的青春,付出她坚强与勇气,面对现实,她付出了一代典型的中国农村妇女的人生价值。父亲在临终前,反复叮嘱我们几姊妹说:我走了,你们要好好照顾好你的妈妈,她一辈子太苦了。
父亲走后三年,母亲也去了天堂,我想母亲和父亲在天堂里相互参扶着散步,享受着快乐的生活。
杨剑横,四川绵阳人,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四川省作协会员,中国新写实主义诗社理事长,《青年文学家杂志》理事,《驭风者诗刊社》副主编,主要诗歌作品、文学评论等,散见《人民日报》、《中华辞赋》、《星星》诗刊、《绿风》、《中华风》、《诗领地》、《山东文学》、《北方文学》、《文学界》等,诗集《迷茫在彼岸》、《流浪在江南》公开出版。
杨剑横,四川绵阳人,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四川省作协会员,中国新写实主义诗社理事长,《青年文学家杂志》理事,《驭风者诗刊社》副主编,主要诗歌作品、文学评论等,散见《人民日报》、《中华辞赋》、《星星》诗刊、《绿风》、《中华风》、《诗领地》、《山东文学》、《北方文学》、《文学界》等,诗集《迷茫在彼岸》、《流浪在江南》公开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