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冬梅 郭少聃
湖南工业大学科技学院 湖南株洲 412000
【摘要】近年来，对校园风险因素干预的实践研究发展迅速。本文阐述了动机访谈的基本原理和实施过程，以及该技术在学校情境下的干预实践创新，并在此基础上对未来的相关研究提出展望。
关键词：动机访谈 学校 干预实践
Abstract: In recent years, the study of intervention on campus risk factor has developed rapidly. This study puts forward a innovative intervention practice of motivational interviewing and its prospect in school context. The basic principles and process are detailed expounded in this article.
Keywords: Motivational interviewing, school, intervention practice
引言
青少年学生身处家庭、学校和社会的大环境之中，从中吸取养分获得成长。然而，来自于上述环境的风险因素如亲子冲突、社交回避、纪律松弛、校园欺凌以及不良的朋辈影响等会严重阻碍学生的发展[1]。如果得不到系统的干预，这些风险因素可能轻则影响学生学业表现发展和性格成长，重则危及师生安全[2]，因此公众早已认识到社会支持和技术干预的重要性。近年来，动机访谈作为一种询证干预技术因其具有严谨科学的理论支撑和相对较为简易的标准化操作而被受关注。本文首先阐述动机访谈的基本原则和干预过程，然后在介绍学校情境下该技术应用创新以及实证支持的基础上讨论了未来相关研究的方向。
一、动机访谈的过程和原则
动机访谈是“一种以来访者为中心，通过探索和解决矛盾来增强内在改变动机的指导性方法”[3]。该方法最初起源于物质滥用的临床干预，受罗杰斯主义影响较大。罗杰斯提倡以来访者为中心，咨询师通过表达共情、温暖和真诚来提供一个理想的氛围来进行改变。动机访谈充满了对来访者的积极关注和关怀精神，并通过增加针对特定行为的指导性策略扩展了罗杰斯的理论。
动机访谈的开展通常包括两个阶段，分别为建立动机阶段和巩固承诺阶段。就具体操作而言，上述两阶段含括了导进、聚焦、唤出和计划四个顺序且递进的过程。其中，导进阶段的目标是咨访双方建立起互相信任的关系；进入聚焦阶段后，咨询师协助来访者厘清目标、价值以及期望从咨询中获得哪些改变；在唤出阶段，咨询师以动机访谈的特定技巧引发并强化来访者自身的改变动机；最后在计划阶段，咨访双方相互探讨，确认对改变的承诺以及制定可操作的具体计划。实际操作中，上述四个阶段顺序推进又互相重叠，通过单程或多次干预产生积极的改变效应。
在干预的具体操作当中，动机访谈继承并拓展了罗杰斯主义以来访者为中心的观点，遵循表达共情、发展差异、接受阻抗、维持自我效能等四项基本原则。通过共情，让来访者感受到被理解、接纳和关注，从而使其充分认识自身内在的矛盾并积极探索解决的办法；当来访者展现出阻抗时，应当接受而不是争论，并尝试与来访者一起协商探讨其他的可能性，引导其发现答案；在整个实施过程中，强调来访者“自身的能力”，让来访者自主选择和决定行为改变[4]。
为了帮助来访者挖掘内在的矛盾冲突、澄清改变的原因、表达改变的意愿以及付诸实际的改变行动，动机访谈治疗通常会运用开放式提问、反应式倾听、及时确认、阶段性小结和引导自我动机陈述等技术。由于操作相对简单，在除临床以外的社区和学校情境中，动机访谈近年来也运用广泛，并取得了令人信服的干预效果。尤其是在学校情境当中，动机访谈技术的引入使得在非专业人士不足的情况下开展大规模干预成为可能，对于国内各学校提升心理健康教育工作将有极大的促进意义。
二、学校情境下应用动机访谈的可行性
McNamara曾开发了一套用于加拿大公立学校的动机访谈系统，指导教师发展和实施学生的自我管理[5]。此外，Blom-Hoffman和Rose对动机访谈在校本咨询中使用情况做了述评，提出动机访谈可以有效地用于增强来访者改变的动机，并清除实施改变计划中碰到的障碍[6]。Atkinson等人在研究中认为动机访谈可以作为学校中对叛逆青少年的初步评估工具[7]，在评估青少年对改变的整体抗拒时，咨询师应明确叛逆青少年的需求，并运用合适的支持策略。
在学校情境下，动机访谈技术也可以非正式地应用于与学生、家长和教师的对话中，鼓励教师或管理人员接受这种有效的干预措施，帮助提高循证干预措施的效果。图1展示了学校情境下实施动机访谈的基本流程，该流程将实施动机技术的个体放在一个目标层级当中，因此可以对自己是处于动机访谈进行过程的前承诺或后承诺阶段进行定位。该表显示，动机访谈的实施过程总体上是线性的，获得高层目标在一定程度上需要以完成先前目标为基础，但低层次的目标也会被一再回顾。图示中，粗体标注的是动机访谈基本原则（置于虚线框中），这些原则其他时候也可以用，原则的旁边是动机访谈强调的三个目标，即自主、协作和唤起。从过程看，同理心处于第一阶段的早期，指导处于第二阶段。就整个谈话过程而言，虚线框内的同理心和指导性原则可用于八个过程当中的任何一个。Miller和Rollnick所述的访谈技巧，可以与这些目标匹配，从而指导学校心理健康专业人员与学生、家长和教师交流，以激励他们做出任何特定的目标行为。当学校的咨询人员与学生、家长和老师进行有关改变的对话时，应努力引出引发当事人谈论改变的个人原因，认识价值观、想法和意图，支持、甚至鼓励当事人作出选择，同时避免自己以说教者或试图推销改变的专家角色自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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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 动机访谈的基本流程
通过以上过程的努力，学校咨询人员可以促使当事人改变，营造尊重和互信的氛围。从此基础上，专业咨询人员在与学生、家长和老师的互动中，能用采纳以上策略作为应对阻抗的一般方法。值得注意的是，动机访谈过程中的阻抗，包括谈论是否维持现状或反对改变。阻抗的第一道防线包括简单反射、强调当事人选择、双面反射、放大、沿边、转移焦点、重构、同意或挣扎。此外，动机访谈策略只有当谈话的来访者具备完善的价值观时，才能被采纳使用。
三、动机访谈在学校情境中的创新应用
研究者Shinn和Walke认为，当前人们正经历30年来校园心理健康服务改革的最大变局[8]。普通大众和该领域内的专业研究者对于改革的期望是建立全面协调且行之有效的校园心理健康支持系统，该系统以循证干预、数据指引决策以及针对潜在问题普查的早期干预作为基本目标。尽管动机访谈技术在学校情境下使用不多，但逐渐积累的文献证据一致表明该方法在学校心理健康教育系统当中能够发挥重要作用。
1.参与性促进干预（Participation Enhancement Intervention）
在学校心理健康服务体系当中，青少年及其监护人接受并遵守相关方案才能确保干预的有效性。Nock分等人析了校园情境下阻碍青少年参与干预项目的因素，发现其中监护人的动机影响显著。于是，Nock及其团队在动机访谈技术的基础上开发出了参与性促进干预（Participation Enhancement Intervention），旨在增加监护人对青少年子女接受校园干预的动机和支持[9]。通过分析干预参与障碍模型，Nock等人评估了干预过程中几个关键节点上来访者监护人的动机，并帮助监护人制定计划，克服他们在参与和依从干预方案时面临的障碍。此外，参与性促进干预当中还包含了监护人动机量表（Parent Motivation Inventory, PMI），用以评估在子女接受干预的各阶段其父母的动机水平。在干预实践当中，Nock和Kazdin发现，监护人动机越强烈，青少年子女参与干预项目的障碍更少，参与次数也更多；在引入参与性促进干预后，监护人和干预实施者都认为青少年学生更愿意坚持制定好的计划[10]。
2. 生态取向的家庭干预和治疗（Ecological Approach to Family Interventions and Treatment）
Dishion和Stormshak(2007)开发了生态取向的家庭干预和治疗模式，该模式的核心成分是家庭检验(Family Check Up，FCU)项目，旨在提高青少年适应能力及家庭教育质量[11]。FCU由特定的动机促进策略组成，包括孩子是如何反馈父母的教育方式、父母如何看待孩子的优势以及如何促进孩子决策自主权等。最近的一项临床试验的结果初步论证了这种干预的有效性，干预组的母亲，参与孩子行为越多，其孩子的行为问题越少[12]。此外也有研究表明，FCU项目对那些有早期行为问题风险的幼儿具有积极的纵向影响[13]。那些被随机分配参与FCU项目的低收入家庭的孩子，在学校表现(个人控制和语言发展)改善显著，其原因是FCU能增加父母给孩子积极的影响。进一步研究证明，该项目在“困难和低收入的家庭”的使用效果优于那些条件优越的家庭,但单亲家庭效果并不明显[14]。
3.课堂检验（Classroom Check-Up）
Reinke等人近年来开发出课堂检验（Classroom Check-Up）技术，该技术基于动机访谈的基本原理和操作，旨在帮助教师在课堂上更多地采用循证的课堂管理策略[15]。在应用当中，课堂检验技术强调具体的动机增强策略，包括识别和称赞学生优点、促进学生决策自主、鼓励教师增强课堂管理自我效能以及帮助学生制定课堂行为改变清单等。已有的一项研究表明，引入课堂检验技术可以有效地减少学生扰乱课堂的行为。
4.成功起步计划（First Step to Success）
Walker等人在其他动机访谈技术研究者相关工作的基础上开发出成功起步（First Step to Success）计划，旨在引导存在风险行为的孩子学会如何与他人相处，并以适当且高效的方式指导他们完成学业任务[16]。该计划设定之初包含了风险和问题行为筛查、班级课堂管理以及家庭教育三个模块。早先的研究表明该计划作为二级干预相当有效，但似乎并不能明显干预或降低风险行为以实现三级干预，也不能增加被试的亲社会行为[17]。因此，Walker等人在计划当中又增加了两项动机访谈模块，其中一项为帮助家长的家庭检验项目，另一项则是帮助教师的课堂检验技术。
家庭检验在操作上从摄入谈话出发，考察家长对孩子的学校和家庭教育的看法，以及他们的价值观、目标、自我和生活理想；接下来,从所有参与者(家长、老师和“起步”计划的被干预者)处收集数据进行评估，明确各方立场、扩大孩子与家长，孩子与家庭价值观、目标和理想间的差异。当差异逐渐扩大时，也不忘激发家长的自主性和增强其自我效能感，此时，改变性谈话随时都能触发。一旦时机成熟，家人共同制定一项围绕家庭管理，紧扣父母的目标和价值观的行动计划。
成功起步计划当中的课堂检验技术访谈初始期，主要关注老师们对行为管理方法的想法。在信息收集期，主要是了解教师的经验、感知、价值观和目标等，有助于扩大差异的相关信息。信息收集过程包括，对五种教师行为进行观察抽样，计算老师对目标儿童，班上的任何同学，或者整个班级（一般或某种行为）表扬或批评的频率，此外，对于目标学生和同伴之间的互动，老师是积极表扬还是否定批评，其频率均被记录下来。之后专业人员会和老师碰面，来分析这些以图表展现的观察数据，并设立下一次咨询目标，主要目的是让老师多使用正面的表扬。此时，可以使用动机访谈中的引导法，来评估和接受阻抗，培养优势，增强教师的自我效能感，以促进其改变。通过讨论选择项来制定真正的行动计划 (通常以书面形式)并承诺做出改变。整个过程由教师自主选择，自我监控，干预者只在当事人提出需要时才给与支持。教师可以自己选择需要哪些干预，多表扬那些正面行为多的孩子，从而促进一个积极的班级氛围。为了建立自主感、降低复杂性和支持自我效能感，通常会鼓励教师自己设计简便的干预策略。回顾数据和设定目标后，还会有一个观察教师行为的反馈期，让教师回顾进度并监控自己选择的干预措施的效果。
四、MI在学校心理健康咨询中的广阔应用前景
Fixsen等人认为，在所有情境（尤其是学校）里，人们往往知道要怎么做，但是实际的做法却完全不同[18]。Maag认为，教师惯用处罚来约束学生的违纪行为，或让孩子留校[19]。通常而言，如果要改善师生关系，必须要改变的是教师的行为或学校环境。即使要牵扯学生，也是师生共担责任 (因为孩子的生活环境由成年人控制)。由此显而易见的是，只有老师和学校“买账”才是动机访谈循证实践的关键因素。支持动机访谈的人认为，该技术可以成为一种有效的机制，能扩大一个人的价值观或期望与现状之间的矛盾，从而增加动机并最终促成改变承诺。图1中有可能的情况是，咨询人士可能遇到不合作的来访者，这些来访者觉得没必要改变，或缺乏信心(即自我效能感)，连他们自己都不相信能对实施改变计划产生影响。然而，运用动机访谈的原则---表达同理心，发展差异，应对阻抗，支持自我效能，则可以用来指导与关键当事人对话，为循证实践的改变方案提供一些可能性。
如果当事人口头表述改变的动机较强，但改变承诺较少，这对实施付诸有效的改变行动大打折扣。研究表明，许多和咨询师一起制定过行为干预计划的人都很困惑，即使干预计划写得很好，但参与者的依从性得不到保证[20]。如果结合动机访谈承诺前阶段相关的技术，那么一旦改变的承诺做出后，就会收到良好的效果。
动机访谈干预过程灵活，其策略有实证做支撑，预计未来十年，它在学校情境下的应用前景将不断扩展。虽然前景乐观，但在如何在学校范围内有效地实施和促进动机访谈，仍有待开发。在本文中，我们讨论了动机访谈基本原则，总结了一些基于学校情境的动机访谈的创新，并强调了学校咨询人员如何在教育环境使用该技术，以提高育人效果。我们强调家长参与和家校协作，通过相对简短的干预解决重大的教育和心理健康问题。通过改变教师或家长行为，提升干预的有效性和精准度。
在未来的工作当中，尤其是在我国国内，为学校咨询人员开发一套结构完整的动机访谈培训系统，促进干预的精准度和灵活性，将会是一个重要的关切；此外，如何在学校咨询实践中利用动机访谈策略来实现提高目前干预措施的覆盖面和有效性两个方面，以及动机访谈技术在实施当中的促进和阻碍因素的深入探讨等，都具有显著的理论和实践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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