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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论唐诗宋词中的蒙顶茶

发表时间：2021/6/17 来源：《文化研究》2021年7月上作者：田镕

[导读] 蒙顶茶在唐宋之时享誉盛名，深得文人雅士的钟爱，他们品味出蒙顶茶滋味鲜美，或是清香扑鼻，或是清爽润喉，或是甘涩提神，亦或是苦而经久的回味。蒙顶茶不仅给他们带来味觉上的享受，而且带来精神上的寄托，有深厚的友谊，也有浓厚的乡情。文人们歌其味，咏其香，渗透着禅道之思，仙人之气；寄情于蒙顶茶，品茶谢情，品茶思乡。

成都西华大学文新学院田镕 610039

摘要：蒙顶茶在唐宋之时享誉盛名，深得文人雅士的钟爱，他们品味出蒙顶茶滋味鲜美，或是清香扑鼻，或是清爽润喉，或是甘涩提神，亦或是苦而经久的回味。蒙顶茶不仅给他们带来味觉上的享受，而且带来精神上的寄托，有深厚的友谊，也有浓厚的乡情。文人们歌其味，咏其香，渗透着禅道之思，仙人之气；寄情于蒙顶茶，品茶谢情，品茶思乡。
关键词：蒙顶茶品茶友情乡情
        引言
        饮茶历史可以追溯到神农时期，陆羽《茶经》曰：“茶之为饮，发乎神农氏，闻于鲁周公”。最早传播于巴蜀之地，饮茶的历史源远流长。蜀地名茶——蒙顶茶在唐宋之时鼎盛，“扬子江中水，蒙山顶上茶”成了人们对蒙顶茶的称颂，而在唐诗宋词中蒙顶茶更是得到文人的垂爱。中国的茶文化博大精深，亦有各种专著记录茶叶的发展，制茶工艺，种茶技术，咏茶诗作等等。
        在众多文献中，有关蒙顶茶的记载亦是繁多，各时期品茶爱好者以及学者也有诸多作品谈及此茶。比如张利文《唐宋时期的“蒙顶茶”及其诗词题咏，论述了“蒙顶茶”的产地与生长环境、“蒙顶茶”的采制及其品质和“蒙顶茶”的诗词题咏，可以说是较为系统的介绍了“蒙顶茶”，但是就其唐诗宋词中的“蒙顶茶”题咏论述比较笼统。又如薛德炳《品读历史文献中的蒙顶茶》从蒙顶茶声誉确立、蒙顶茶的传说故事以及蒙顶茶的仙化过程展开论述，诗词文化有提及，但沾染笔墨并不为多。还有其他相关蒙顶茶的论文或文章皆有提到对蒙顶茶的诗词题咏。
        但据笔者目力所及，还没有对唐诗宋词中有关吟咏蒙顶茶的作品进行分角度赏析，品味蒙顶茶，寄情蒙顶茶。基于此，笔者收集唐诗宋词中吟咏蒙顶茶的诗词，在品茶和寄情上分别进行论述。
        一、唐诗宋词中的蒙顶茶品味
        蒙顶山位于四川省雅安市境内，四川盆地西南部，横亘于名山区城西北侧。郑谷《蜀中三首》诗咏“蒙顶茶畦千点露”亦可知晓此地气候湿润，常年云雾缭绕，玉露装点茶叶，青山更是多了几分空蒙，缕缕清香飘渺萦绕，蒙顶茶便在这座山上被滋养出来。“唐宋时期，蒙顶茶主要有紫笋、雷鸣、雀舌、白毫、龙团、火前茶，火后茶等，近代而有米芽、黄芽等。”[1]在唐诗宋词中吟咏蒙顶茶的诗词大概有43首，唐代有刘禹锡、白居易、孟郊等，宋代则有苏轼、梅尧臣、文同、文彦博、雷简夫等等都吟咏蒙顶茶。
        唐朝时期蒙顶茶被作为贡茶，佳秀于群芳。唐宪宗时的宰相李吉甫在《元和郡县志》中写道：“蒙山在县南十里，今每岁贡茶，为蜀之最。”蒙顶茶作为贡茶而扬名天下之时，对其的歌咏也相应而生，据学者考证在元和以前的唐诗还没有吟诵蒙顶茶的。刘禹锡作《西山兰若试茶歌》：“何况蒙山顾渚春，白泥赤印走风尘”以及韦处厚，元和年进士，作《盛山十二首?茶岭》：“顾渚吴商绝，蒙山蜀信稀。千丛因此始，寒露紫笋肥”。这两首诗是吟蒙顶茶最早的诗，从诗中亦可窥得诗人对蒙顶茶的喜爱。
        唐代黎阳王有云曰：“闻道蒙山风味佳，洞天深处饱烟霞”，蒙顶茶有其独特的滋味，余香不仅留在唇齿之间，茶的醇香也随浩渺的历史飘飘荡荡，更是令人回味。前人言“茶理精于唐，茶事盛于宋”，蒙顶茶在唐宋之时是享誉盛名的贡茶，在文人士大夫间，品茶是他们的爱好，小啜一口，舌尖回味，甘甜之气涌入全身，提神醒脑。
        蒙顶茶汤色碧清微黄，滋味鲜美，皇宫贵族和文人雅士对其青睐有加。“蜀土茶称盛，蒙山味独珍。灵根托高顶，胜地发先春。几树初惊暖，群篮竞摘新。苍条寻暗粒，紫萼落轻鳞。的皪香琼碎，鬖绿虿匀。慢烘防炽炭，重碾敌轻尘。无锡泉来蜀，乾崤盏自秦。十分调雪粉，一啜咽云津。沃睡迷无鬼，清吟健有神。冰霜疑入骨，羽翼要腾身。磊磊真贤宰，堂堂作主人。玉川喉吻涩，莫惜寄来频。”[3]出自文同所作《谢人寄蒙顶新茶》，文同是今四川绵阳盐亭人，宋代著名画家兼诗人，远在他乡之时，朋友给他寄来蒙顶茶，作诗以答谢，首句“蜀土茶称盛，蒙山味独珍”被世人传颂，蒙顶鲜味被人珍爱。“一啜咽云津。沃睡迷无鬼，清吟健有神”啜下一口，香醇润喉，甘涩提神。“冰霜疑入骨，羽翼要腾身”饮茶犹如冰霜入骨，出奇的比喻让人感觉到茶甘涩而有力量，贯通全身，带给人飘飘欲仙之感。梅尧臣《答宣城张主薄遗鸦山茶次其韵》有云：“饮啜气觉清，赏重叹复磋。叹磋既不足，咏诵又岂加。”此诗写出作者在饮茶之后，诗兴难抑，不禁把茶情诉之于笔端，饮茶在此也就成为一种酝酿诗兴情趣的方式。
        蒙顶茶香而涩，解渴而提神，亦给人醍醐灌顶之感。徐铉在《和门下殷侍郎新茶二十韵》有曰：“解渴消残蜀，清神感夜眠”，微微苦涩一如今之咖啡一样可以用来提神。文彦博《蒙顶茶》诗云：“旧谱最称蒙顶味，露芽云液胜醍醐”，《和公仪湖上烹蒙顶新茶作》又云：“蒙顶露芽春味美，湖头月馆夜吟清。烦酲涤尽冲襟爽，蹔适萧然物外情。”饮下一杯蒙顶茶，顿觉神清气爽，仿佛获得一种自然的超脱。话说道法自然，品茶也多了几分奥妙，宋代晁说之《蒙用诸人韵赋诗见贻复用韵谢之》有云：“身思傍壶树，仙驭须求蒙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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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蒙顶茶正气提神，成为追求仙人的必须饮品，孕育着仙人之道。
        茶之味美，其香、甘、涩俱全，在苦吟诗人孟郊笔下的蒙顶茶与其苦吟风格相得益彰，《凭周况先辈于朝贤乞茶》云：“道意勿乏味，心绪病无悰。蒙茗玉花尽，越瓯荷叶空。锦水有鲜色，蜀山饶芳丛。云根才翦绿，印缝已霏红。曾向贵人得，最将诗叟同。幸为乞寄来，救此病劣躬。”[3]向人乞讨而得蒙顶茶，诗人岁时穷困潦倒，但其品味的却是极品贡茶，其涩味醇醇而弥香，宛如其人生漫漫而对生活不屈。
        二、唐诗宋词中的蒙顶茶说情
        泡一壶茶，闲坐庭院一角，再来细品唐诗宋词中的蒙顶茶，带来的不仅有味觉的享受，还有蒙顶山茶中寄语的深厚情感。在这些诗中，不仅咏茶，也反映了文人士大夫们的一些交往和个人生活情态。
        （一）友情
        蒙顶茶出自蜀地，喜茶者分于四海，当远在他乡而能收到这样的极品茶，此间必是重情重义者。火前茶作为蒙顶茶的品种之一，采摘于寒食节禁火之前，故而有其称。白居易作《谢李六郎中寄新蜀茶》诗云：“故情周匝向交亲，茗分张及病身。红纸一封书后信，绿芽十片火前春。汤添勺水煎鱼眼，末下刀圭搅麹尘。不寄他人先寄我，应缘我是别茶人。”[4]李六郎中寄给白居易的便是火前茶，白居易作诗亦是表达感谢。李六郎中是白居易的发小，彼此交往亲密，他知道白居易能鉴别茶之优劣，遥遥路途，先寄之。
        梅尧臣《得雷太简自制蒙顶茶》全诗云：“陆羽旧茶经，一意重蒙顶。比来唯建溪，团片敌金饼。顾渚及阳羡，又复下越茗。近来江国人，鹰爪夸双井。凡今天下品，非此不览省。蜀荈久无味，声名谩驰骋。因雷与改造，带露摘牙颖。自煮至揉焙，入碾只俄顷。汤嫩乳花浮，香新舌甘永。初分翰林公，岂数博士冷。醉来不知惜，悔许已向醒。重思朋友义，果决在勇猛。倏然乃以赠，蜡囊收细梗。吁嗟茗与鞭，二物诚不幸。我贫事事无，得之似赘瘿。”梅尧臣与雷简夫交往甚深，诗人得到雷简夫亲手制作的蒙顶茶，自己煮茶，茶沫像花一样漂浮着，舌尖甘香久久弥留，感激之情应运而生，作诗以答谢，因为交情深而有幸品其味，君子之交正如杯中之茶，令人回味赞叹。梅尧臣对蒙顶茶歌咏作品最多，在《送崔黄臣殿丞之任庐山》又云：“骅驹西行四千里，直度经桥百寻水。石上菖蒲未见花，蒙顶茶牙初似觜。采时应忆故园春，故园开焙亦思人。其间杜鹃不中听，掩耳聊看锦雉驯。青崖鞭垂瘦蛇尾，仙人掐节随鳞起。斫取他年跨马归，剑栈秦山多折箠。”当茶园开始采摘的时候，不忘嘱托故园恋情，或是他们曾一同共品蒙顶茶，成为友人间的情感寄托，年年采茶，年年亦有睹物思人。
       （二）乡情
        或因在蜀地为官而一品蒙顶之味，或因游历途径蜀地而有幸品味，亦或是远离家乡而再难品尝，蒙顶茶像是一位老朋友或是一位佳人，让人着迷，为之眷恋。白居易做《琴茶》诗云：“琴里知闻唯渌水，茶中故旧是蒙山。”[4]他把蒙顶山茶喻作自己的老朋友，虽然政治失意，但仍有蒙顶茶不离不弃，可见其对蒙顶茶的爱。苏轼在《寄蔡子华》中云：“江南春尽水如天，肠断西湖春水船。想见青衣江畔路，白鱼紫笋不论钱。”蒙山紫笋茶的香味在他心中亦是家乡的代表，他深切的眷恋家乡，和这蒙顶茶的滋味。文同在《谢人寄蒙顶新茶》亦表露“玉川喉吻涩，莫惜寄来频。”的感叹，家乡人寄来的茶甘甜润喉，这样的滋味只有在家乡的茶中才能品味，嘱托寄茶人频频寄来，这是他最眷恋的味道啊。
        诗人陆游因恋巴蜀蒙顶茶，乐而思蜀，把巴蜀作为他的第二故乡，蒙顶茶寄托着他深深的情思，不仅是对蒙顶茶的想念，以茶寄托着他的故乡情结。他对世人不识得蒙顶茶更是颇为愤怒，《睡起试茶》诗云：“笛材细织含风漪，蝉翼新裁云碧帷。端溪砚璞斲作枕，素屏画出月堕空江时。朱栏碧甃玉色井，自候银缾试蒙顶。门前剥啄不嫌渠，但恨此味无人领。”以及《效蜀人煎茶戏作长句》又云“午枕初回梦蝶床，红丝小铠破旗枪。正须山石龙头鼎，一试风炉蟹眼汤。岩电已能开倦眼，春雷不许殷枯肠。饭囊酒瓮纷纷是，谁赏蒙山紫笋香？”虽不是蜀地诗人，但蜀地作为他的第二故乡，对蒙顶茶的眷恋流露出悠悠的思想情怀。两首诗都表达出他对蒙顶茶的钟爱，表现出对世人不识蒙顶味的愤懑之情，以茶之真味，喻人生沉浮，以茶喻志，对茶寄予不一样的情感。
        结束语
        蒙顶茶鼎盛于唐宋之时，虽在元代以后也被吟咏，但是名茶日益增多，世人便少了对它的钟爱，吟咏作品也远不及唐宋之时。品茶亦如品诗，知其味，方能聚其神；而品诗亦如品茶，需细细品其滋味，再慢慢回味。读诗中之茶，品茶中之味，寄味中之情。
        吟咏蒙顶茶，唐诗宋词中最为盛，笔者从这些诗词中窥探出蒙顶茶留给他们的滋味，以及蒙顶茶中寄托的人文情怀。用独特的视角回望历史，细品唐诗宋词中蒙顶茶味和茶情，做此论述，希望今人在品味蒙顶茶时亦能品味古人留下的佳作，泡一壶茶，在醇香中去追问历史，与古人来一次精神上的对接，享受穿越时空的共鸣。
参考文献
[1]裘覽耕. 名茶介绍——蒙顶茶[J]. 茶叶, 1959(03):41.
[2]薛德炳. 品读历史文献中的蒙顶茶[J]. 蚕桑茶叶通讯, 2019, No.204(06):35-39.
[3]董存荣.长江源文丛蒙山茶话[M].北京:中国三峡出版社，2004，第100、89页
[4]彭定求.全唐诗[M].北京:中华书局，1980，第4909、4890、506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