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雯雯 吴泳芝 林宝敏 林士深 曾盈盈 孟德卓 董晓玲
华南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广东广州
摘要：探究农户养殖技术采纳行为的影响因素，对促进养殖技术推广与应用、发展高效的禽畜养殖产业具有重要意义。本文基于海南省文昌市7个镇共287个养殖户数据，采用Ordered-logit模型，分析文昌鸡养殖户对环境控制型养殖技术的采纳情况，探究其影响因素。结果表明，农户受教育程度、工作人员中是否有家属、是否有签约合作公司对环境控制型养殖技术的采纳数量有显著负向作用。文昌鸡养殖规模对农户环境控制技术采纳量有显著正向作用。在此基础上，本文提出了要加强养殖培训，吸引青年人才加入文昌鸡养殖行业；注重管理监控，制定统一检测标准；完善养殖规范，推广养殖技术；健全补贴及保险机制，全面保障农户生产等具体措施。
关键词：文昌鸡； 养殖户； 技术采纳； 影响因素； Ordered-logit模型
一、引言
农业技术的开发与实际生产的需要推动了农业技术的发展，农业生产技术不断引进并为生产者所用，采用农业技术对于确保农业生产者适应不断变化的环境至关重要。Adnan Nadia等（2019）提出，绿色施肥技术（GFT）可以提高农作物生产率，保障农产品的安全，促进农业可持续发展，采用GFT技术的稻农的生产率有所提高 [1-2]。
文昌鸡作为海南地方著名农产品，是文昌市政府重点打造的特色农产品。近年来，文昌鸡养殖场数量逐年增多，养殖量也在不断增大，相关质量安全标准也在不断提高，海南政府尤其重视该产业的发展。然而，文昌鸡养殖现状亟待改善。文献对于禽畜养殖的技术采纳更多是基于沼气技术等较为单一的绿色生产技术展开论述。基于以上考虑，本文以海南省文昌市的文昌鸡养殖户为研究对象，采用经典的ordered-logit模型，探究农户个人及家庭特征、养殖特征及质量认知特征对环境控制型养殖技术采纳数量的影响。
二、研究理论与假设
本文以舒尔茨等理性小农学派的农户行为理论作为开展论述的主要理论基础。该理论认为，农户是理性经济人，在竞争的市场机制中，农户的行为完全理性。一旦新技术要素投入能保证更多产出和收益，农户会毫不犹豫地追求更大利润。当农户对现代技术要素产生需求时，也就产生了相应的采纳意愿，而是否进一步采取实际行动则受到多个因素的影响，对此需要对影响因素分不同的方面进行分析。
（一）农户个人以及家庭特征
农户个人以及家庭特征包括农户年龄、受教育程度、养殖场工作人员中是否有家属。农户的年龄越大，对于时代变化、生产技术变化的感知更加迟钝。年龄大的农户，思想更保守，养殖观念较难转变，采纳新技术时也会更加谨慎。相对而言，年轻农户精力旺盛，技术理解能力更强，且抗风险能力也更强，更倾向于采纳新技术改善旧有技术。农户受教育程度越高，知识面更广，更愿意去获得提高质量安全水平的生产方法，对养殖文昌鸡的生产技术接纳程度更大。一同养殖的家属越多，可以分担的养殖工作就越多，养殖压力相对较小，农户采纳更多新技术的欲望也就越强。基于以上分析，提出假设：
H1：农户年龄越大，越不愿意采纳技术
H2：农户受教育程度越高，越偏向于采纳技术
H3：养殖场工作人员中的家属越多，农户越偏向于采纳技术
（二）养殖特征
养殖特征包括养殖年限、文昌鸡收入占家庭收入的比重、每年文昌鸡养殖规模、是否有签约的合作公司。与农业企业签订合作契约的农户一般可以得到企业派遣的技术人员的技术指导，这不仅有利于农户理解技术本身，也对农户执行技术起到监督作用，进而促使农户采纳技术。基于以上分析，提出假设：
H4：农户养殖年限越长，越不愿意采纳技术
H5：文昌鸡收入占家庭收入比重越大，农户越偏向于采纳技术
H6：农户养殖规模越大，越偏向于采纳技术
H7：与农业企业签订合作契约的农户更偏向于采纳技术
（三）质量认知特征
质量认知特征包括每年接受养殖技术培训的次数和对《文昌鸡饲养管理技术章程》，即海南地标DB46的了解程度。接受过养殖培训的农户对于技术认知水平更高，会更积极采纳技术。海南地标DB46对文昌鸡养殖标准进行规定，包括具体养殖技术以及文昌鸡的质量规范，了解海南地标DB46的农户对养殖技术的认知更为全面，更倾向于采纳相关技术。基于以上分析，提出假设：
H8：农户接受培训越多，越偏向于采纳技术
H9：农户越了解地标DB46，越偏向于采纳技术
图1 研究假设模型框架
三、数据来源、模型选择与变量选取
（一）数据来源
本次调研的总样本来源于海南省文昌市当地畜牧局。我们选择养殖户超过15户的7个镇区作为调研地点，并以7个镇区养殖户的数量按比例随机抽取共315个调研对象。样本包括抱罗镇48户、昌洒镇51户、公坡镇79户、锦山镇40户、铺前镇37户、潭牛镇35户，翁田镇25户共315个养殖户，共发放问卷315份，除去养殖户外出、养殖户拒绝回答的问卷，共得到有效问卷287份，问卷有效率达到91.4%，符合相关标准。
（二）变量选取与描述性统计
薛宝飞等（2019）认为采纳一项新技术是一个新旧技术生产效果的比较过程，只要生产者认为采用新技术的预期净收益大于现有技术净收益，生产者就可以选择新技术，其次借鉴薛宝飞等人在研究猕猴桃种植户时采用技术采纳量作为被解释变量来研究其影响因素，在对文昌市进行实地调研的过程中也了解到文昌鸡养殖农户有采取保暖与防暑措施、保证养殖场树木覆盖率、定期消毒料水槽、控制饲养密度等环境控制生产技术，选择环境控制养殖技术采纳量作为被解释变量。解释变量是根据文昌鸡养殖户的实地调研具体情况，并结合薛宝飞、郑少锋等人的研究成果，从个人及家庭特征、养殖特征、质量认知特征3个方面选取指标作为解释变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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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环境控制型养殖技术
根据阎恩成等人对生产绿色商品肉鸡的环境控制技术的定义，环境控制技术可以分为舍外环境控制技术和舍内环境控制技术，舍外环境控制主要包括场址布局与鸡舍构造、废弃物处理等；舍内环境控制主要包括雏鸡的选择、通风、光照、饲料、饮水、温度、湿度等环节。养殖环境对于鸡只生产性能的发挥具有重要作用，做好环境控制有利于提高禽类的质量。结合海南省地标DB46对于相关环境控制技术的规定，选取部分外部与内部环境控制的相关技术指标纳入分析，若农户的养殖行为与DB46一致，则视为采纳技术，否则视为不采纳。
（1）是否根据气候变化情况，采取对应的保暖与防暑措施。如有采取相关措施，则视为采纳，否则视为不采纳。
（2）是否采取措施防止噪音等应激因素对鸡群的影响。如有采取相关防噪音措施，则视为采纳。
（3）养殖场树木覆盖率是否达50%。按照海南省地标，养殖场外树木覆盖率要求达到50%。若未达到这一标准，则视为未采纳该项技术。
（4）料水槽是否一周进行一次消毒。按照海南省地标，鸡舍内料水槽应在一周内清理消毒一次，若不满足这一要求，则视为未采纳该项技术。
（5）鸡粪是否每天清理一次。按照地标，鸡舍内鸡粪应做到每日清理一次，若不满足，则视为未采纳该项技术。
（6）育成场地离村镇、交通要道距离是否1000米以上。按照海南省地标，育成场应距离村镇和交通要道1000米以上。满足这一要求则视为采纳该项技术，不满足则视为不采纳。
2.变量描述性统计
各个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如下表2所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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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农户的环境控制技术的采纳情况，6项技术均采纳的农户仅有25户，76.7%的农户的环境控制技术采纳数量在3-5项。
287个调查样本中，养殖户年龄范围为26-71岁，40-55岁的养殖户占据了样本总量的56%，55岁以上的养殖户占21%；文化构成上，大多数农户处于初中文化水平，占比66.2%，小学文化水平占比14.6%，高中文化水平13.9%；养殖场工作人员中有家属的占比80.1%。
养殖文昌鸡5年及以下的有33.8%，养殖6-10年的32.4%，养殖10年以上的34.1%，74.9%的养殖户以文昌鸡养殖收入作为家庭全部收入，而养殖的规模以散户养殖为主，5万只及以下规模的占据86.1%，超过半数的养殖户与农业企业有签署合作契约。
对于接受养殖培训的情况，一年内未接受过养殖技术培训的农户就高达74.9%，而接受过1-2次养殖培训的农户仅20.6%；对于海南文昌鸡养殖地方标准的理解程度，78%的养殖户表示对这一标准并不了解，而仅有14.3%的农户听说过这一标准，可见养殖标准的推广程度低，农户接触到的养殖规范不够，较少农户将其运用至养殖实践中。
（三）模型选择
农户环境控制技术采纳量作为被解释变量，农户个人及家庭特征、养殖特征、质量认知特征作为解释变量。鉴于本文的解释变量为有序分类变量，故采用Ologit（Ordered-Logit）模型，即有序回归模型，研究影响农户技术采纳行为的因素。模型表示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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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实证分析
（一）参数估计值分析
本文通过构建Ologit模型对海南省文昌鸡养殖户的环境控制型技术采纳行为进行探究，运用spss25.0软件对相关变量进行共线性诊断、模型拟合优度检验以及模型参数估计。在共线性诊断中，各自变量的容忍度均远大于0.1，平均方差膨胀因子以及各项自变量的方差膨胀因子均小于10，自变量不存在多重共线性问题，可以进行下一步实证分析。回归分析结果如下表3所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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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分别表示回归系数在10％、5％、1％水平上显著，括号内数值为标准差。
（二）统计结果估计
模型似然比检验的P值小于0.001，说明至少有一个自变量的偏回归系数不为0。综上所述，回归方程整体的拟合效果较好，解释能力较强，可以较好反映自变量对因变量的影响。结合表3，各个变量的显著性与作用方向如下所述。
1.养殖户个人及家庭特征的影响。受教育程度对养殖户的技术使用量在5%的水平上具有显著负向关系，受教育程度越高采纳的技术数量反而更少，这与理论预期不一致，该特殊情况在其他学者的研究中也有出现，宋军等（1998）对中国22个县182个农户的高产技术采纳行为进行研究发现，随着教育水平的提高, 选择采用高产技术的农户比例随之下降，小学未毕业的农民有82%选择高产技术，而高中毕业的农民仅有64%的人选择高产技术。可见，受教育程度的提高并不一定正向影响农户的技术采纳行为。
2.养殖户养殖特征的影响。养殖年限对技术使用量的关系不显著。农户每年的养殖规模对技术使用量在5%的水平上有显著的正向影响，这与理论预期一致。经营规模大的养殖户由于工作任务多，可运作资金充足，在雇工以及获取生产资料等方面具有的优势均比小规模养殖户要大，尤其是在短期内，小规模经营的养殖户采取同等技术类型所需的劳动力和生产资料要比大规模养殖户多。因此，理性的小规模养殖户采纳技术的积极性会比大规模养殖户低。
是否有签约合作公司对技术使用量在5%的水平上有显著的负向影响。结果说明，与加入契约的养殖户相比，没有加入的农户反而采纳更多的环境控制型养殖技术，这与理论预期不一致。在调研过程中，我们发现与相关养殖企业签约的部分农户依赖于企业给予的生产资料，鸡苗、饲料、药物等，文昌鸡的收购及销售也是企业一手包办，养殖户缺乏议价权，因而采纳企业提供的技术之外的其他养殖技术的积极性较低。相反，未与企业签约的养殖户独立性和主观能动性较强，对于使用高质量饲料与兽药、寻求采纳新技术来提升文昌鸡质量的积极性更高。因此，猜测契约的存在以及“无所不包”的企业过多介入农户生产的行为是造成养殖户采纳技术积极性较低的原因之一。
3.质量认知特征的影响。每年接受养殖技术培训次数对农户技术使用量没有显著影响，即养殖技术的培训没有提高养殖户的技术采纳数量，养殖培训并没有起到提高养殖户采纳新技术积极性的作用。对海南地标DB46的了解程度对技术使用量没有显著影响，这可能与极少农户了解这一地标的情况有关。
五、结论与政策建议
（一）研究结论
本文通过构建Ologit模型，以海南省文昌市农户的调研数据为基础，对养殖户的环境控制技术的采纳行为进行分析，得到以下结论：模型的拟合效果较好，可以有效揭示文昌鸡养殖户技术采纳行为的影响因素。其中，受教育程度、工作人员中是否有家属、是否有签约合作公司对环境控制技术的采纳量有显著的负向作用，即与农业企业签约合作养殖反而没有提高农户环境控制技术采纳数量。每年饲养文昌鸡养殖规模对农户环境控制技术采纳量有显著正向作用。
农户年龄、文昌鸡收入占家庭收入的比重、养殖年限、每年接受养殖技术培训的次数以及对海南地标DB46的了解程度并不构成影响指标。养殖户接受的技术培训并没有促进养殖户采纳环境控制养殖技术，养殖培训没有起到预期的效果。海南省地标对于促进养殖户的技术采纳同样没有显著作用，大部分农户表示没有听过这一地标，即使是听说过也了解甚少，因此这一文件对农户技术采纳起不到促进作用。
（二）政策建议
1.加强养殖培训，吸引青年人才
在实地走访过程中，“公司+农户”经营模式下的大多数养殖户对非公司提供的技术采纳积极性较低，而一些教育程度较高（大专或以上）的养殖户采纳技术的积极性较高，他们更加愿意去主动搜寻关于文昌鸡养殖的相关信息，在购买鸡苗、药物时也会更加谨慎。文昌鸡养殖户获得的大部分信息来自于合作公司，公司下派的技术员是传达信息与技术的“桥梁”，而公司与相关部门并没有为农户提供足够的、正规的养殖培训，这使得农户接触到的养殖以及市场相关的信息有所滞后。因此我们认为，在促进文昌鸡养殖标准化的过程中，应加大对农户的养殖培训，让农户接触到更多文昌鸡的养殖知识与技术，方便年龄较大的养殖户理解更为复杂的养殖技术，并鼓励其运用至养殖实践中。除此以外，还可通过实施各种激励政策吸引受教育程度高的青年回乡发展文昌鸡养殖业，通过“以点带面”的方式带动更多知识青年为文昌鸡产业做贡献。
2.注重管理监控，制定统一质量标准
“公司+农户”模式下，养殖户的鸡苗、疫苗、药品以及技术指导都是由公司提供，在文昌鸡养成至可出栏时，也是由公司决定文昌鸡出栏的具体时间。公司的行为对文昌鸡质量安全有重要影响，因此在提升文昌鸡的质量安全时，企业的管理以及监控就变得十分重要。养殖公司应加强文昌鸡育种阶段的管理，在向农户回收成鸡时也应该制定具体详细的时间表，确保养殖户文昌鸡及时出栏售卖，防止出现滞留情况影响农户养殖积极性。除此之外，要增加技术人员走访养殖户鸡舍的频率，及时解决农户的技术难题。在走访过程以及实证分析中我们也发现，部分参与企业契约养殖的农户相对于自负盈亏的散户，采纳新技术的积极性较低，企业或许可以建立合适的激励机制，对采纳新技术以及生产文昌鸡质量较高的农户给予一定奖励或补贴。养殖公司和当地相关部门可制定一套完整的为公众认可的质量安全检测标准，淘汰劣质文昌鸡。优质文昌鸡赢得市场，带来利润，文昌鸡养殖户更愿意采取技术改善文昌鸡质量安全。
3.完善养殖规范，推广养殖技术
对于2011年海南省质量技术监督局发布的《文昌鸡饲养管理技术章程》（以下简称章程），大多数农户表示没有听说过该章程，也几乎没有养殖户完全按照章程中的养殖流程去进行，而是按照固有的养殖习惯以及遵守公司相关规定进行养殖。章程在实际生产中的不适用性或许是影响其推广普及的一大阻碍。相关部门应结合生产实践进一步完善养殖标准，把标准推广到养殖户中去，进一步增强养殖户的质量安全意识。
4.健全补贴及保险机制，全面保障农户生产
政府补贴对于农户遭受自然灾害，如台风、高温以及禽畜疾病高发期后的恢复生产具有积极作用，政府有关部门应及时根据实际情况发放养殖补贴。除此以外，健全养殖保险机制，对因自然灾害受损严重的农户进行赔偿补贴，增强农户的风险抵御能力，进一步保障农户的生产生活。健全的保障机制不仅可以弥补农户的损失，还可以激励其对文昌鸡养殖的人力、技术、生产资料等的投入，农户采纳新技术以及改善落后技术的积极性提高，文昌鸡质量也会得到提升。
参考文献
[1]Adnan Nadia, Nordin Shahrina Md,Rasli Amran Md. A possible resolution of Malaysian sunset industry by green fertilizer technology: factors affecting the adoption among paddy farmers[J].Environmental science and pollution research international,2019,26(26).
[2]彭新宇.畜禽养殖污染防治的沼气技术采纳行为及绿色补贴政策研究[D].中国农业科学院,2007.
[3]李俊利.我国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扩散问题研究[D].华中农业大学,2011.
基金项目：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农业企业：企业社会责任行为与农产品质量安全保障研究” （G030802）；2019年广东省大学生创新创业训练计划项目（201910564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