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树(外一篇)

发表时间:2021/7/13   来源:《中国教师》2021年3月8期   作者:姜超
[导读] 我家村东头长有一棵高大且葳蕤的老槐树,村上的人不知道它生长了多少年
        姜超
        江苏省盐城市滨海县东坎广垛小学

        我家村东头长有一棵高大且葳蕤的老槐树,村上的人不知道它生长了多少年,但从它粗壮的枝干,以及苍老的样子,就足以佐证这颗槐树历经了漫长的风雨岁月。每当走到它的跟前,我飘逸的思绪便羽化为一只轻捷的云雀,穿越在时光的隧道,一下子回到充满纯真且浪漫的童年时代。这一段美好的往事飘入我的眼眸,成了一抹绮丽的云翳,今生无法抹去。
        当春天到来时,老槐树上一树繁华,那个美,胜于画师手中彩笔的描摹,使人为之惊叹。当一阵清风从远处拂来,那浓得化不开的香霭,熏染着来驻足观赏的人们。古往今来,赞美槐花的诗文逊色于国色天香的牡丹,亦不如翠竹,秋菊。但我乐意为它抒写礼赞诗篇。
        在我小时候,人们生活极其贫困。春天到来时,村里许多人都会从老槐树上采摘槐花,会爬树的人携带上手提篮子;不会攀树的人站在木凳上用手够着撷;有的人手持长竹竿儿敲打花枝;小孩子在树地上拣拾着花瓣,时不时地放进嘴里生吃,觉得甜津津的,又伴有花的香味。人们将槐花采摘回家后,以它为原料可以做出不同的美味佳肴。有用韭菜炒槐花;有用槐花烧蛋汤;有用槐花煮饭,做槐花糕……有时还用它来招待远方的来客呢。在食物匮乏的年代,人们便喜欢上了它,为生活平添上一份恬淡的惬意。
        有一件事我清楚记得:姨哥约邻村余雪姑娘在这棵树下相会,当时由于我还小,总喜欢跟随他一起,在繁星密布的夜空下,他(她)们谈笑风生,哥哥把我冷落在一旁,非常生气:“哥哥,我回家去了,不和你玩了!”我气嘟嘟地说着,头也不回地跑回家中。“不要跑,以防摔倒……”哥哥对我喊着。
        后来听妈妈说,这姑娘家父母嫌弃你姨哥家里贫穷,让她远嫁给一户富裕人家去了,为了金钱却同意将女儿嫁给一个智力障碍的男人,虽相处一段时间最终分手了。据说,姑娘出嫁那天痛哭流涕,不愿随夫出门,因父母好言相劝,还是吞下了这枚苦果;平日从不沾酒的姨哥,在这一日却喝得酩酊大醉……
        一日清晨,天空阴郁着,不多时就开始飘逸着牛毛细雨,当我上学骑车路过老槐树时,一阵大风吹来,槐花伴着雨儿在含泪中翩跹,眼望这一凄美的景致,心生悲催,多想如黛玉手搦一柄荷锄,拣拾起片片花瓣,为它撅一小小墓地,入殓于净土,不让路人肆虐践踏使花魂啜泣……情不自禁地吟诵爸爸教过的清朝大学士纳兰性德《点绛唇.小院新凉》,词中写道:“小院新凉/晚来顿觉罗衫薄/不成孤酌/形影空酬酢/萧寺怜君/别绪应萧索/西风恶/夕阳吹角/一阵槐花落”上课时间,该到了,不能再耽误……”晓丽大声地对我喊着。此时,我一下子从幻境中醒来,又回首深情地看着一地落花,依依不舍地离开去了。
        在夏日里,每当夜幕降临,人们吃过晚饭都不约而同地来到老槐树下,纳凉,谈天说地,聊聊家常;小孩更喜欢尾随家人后面,因为这里有买(白)棒冰的人,当时五分钱一根,为跟父母要钱多采用死缠烂打,最后父母只得同意。

在当时,没有电视,村上的小伙伴只得来这儿玩耍,猜拳刮鼻子,做游戏唱儿歌,捉萤火虫作灯笼……
我记得爸爸在槐树下伴着月光,给我讲了许多有关神话、寓言故事。其中有精卫填海;有开天劈地;还有嫦娥奔月……在父亲的熏陶下,自幼爱上了文学这一神圣且伟大的事业。
        我家乡的那棵老槐树,它记录下多少家庭悲欢离合,恩爱情仇的往事,还给我的童年以快乐。如今,它已不复存在,但老槐树的魂已根植于我心灵的沃土,勃发盎然,满目青翠,香霭四溢……


那座寺院
 
上了年岁的人,在闲暇时光总是怀想孩提时代的陈年旧事,一旦打开记忆的闸门,心的想说的话宛若家乡门前的那条河水汩汩地奔腾不息,曾经的人抑或是事又清晰地浮现在眼帘,那么鲜活,那么的触手可及。
小时候听父亲讲述过,我们大队有一刹诺大寺庙,十几间禅房,在当时有不少僧人,那间供佛的大殿,摆放着众多神佛,有心慈观世音菩萨,有十八罗汉,有行仗义的济公活佛……这些塑像造型栩栩如生,威武霸气,令人肃然起敬。尤其是观音菩萨叩拜的人较多,是她慈善恩泽民众,长辈们所言,青年男女结婚后未孕育,只要到这里上香,以虔诚之心求观世音菩萨送子,最早当年,最迟也不过三年五载定能怀孕得子,消息不胫而走,传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于是就有信徒从几百里开外前来以求香火延续,那时寺院里人来熙攘,摩肩接踵,好一派热闹场景。不谙世事的同庄小伙伴常在这里嬉戏追逐遭到大人们的斥责。记忆里怎能抹掉这一故事,是妈妈亲口告诉我的:表哥嫂结婚几年了一直未怀孕生子,舅父母心忧忡忡,一天我母亲就带她的娘家人到寺院上香叩拜以求一子,当时我的姐姐也尾随她们的身后到了大雄宝殿,姐夫不小心摔倒了哭得声音很大,站在一旁的母亲瞪着大眼,一脸森严对姐姐说道:“不许哭,再这样对……”
听了母亲的话后,我的姐姐心里更生气了,仍嚎啕不止。此时,母亲用手扯着姐姐耳朵往外拉,疼得直叫唤并将我姐姐抱了出来,用力打了几下屁股,她仰头望着母亲发怒的样子忍着疼痛,低声啜泣……。奇了怪了,拜完回家,表哥嫂在第二年真的生下了一双龙凤胎,满月饭我们一家人都去参加了。
那庙寺庙,后来在“破四旧”,“立四新”中遭到毁灭性的破坏,塑像被砸成了齑粉,院中有许多珍贵字画被焚烧成一摊灰烬。据说,寺院里有一幅送子观音画极为珍贵,是一云游高僧所赠;寺院外有一二米余长的铜制香炉捣毁成废物后,不知去向,寺院被洗劫一空,众僧人在惊恫中如鸟般飞散,就连寺庙房檐上瓦片也能幸免于难,亦被人揭掉砸碎……现在回想起来,一样痛心疾首,给人思索:那个时代的人像着了魔似失去理智,不知毁掉了多少国家文物,这些不可复制物品,不是金钱所能估量的,有的文物它传承着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一个年代的文脉。
那座寺院,后来改做成一所学校,仅遗留下一口铜钟供学校所用,只要学校铜钟敲响,那音律十分洪亮且清脆,几乎整个大队的人都能听到。(不是胡编)当地同龄人都在这一所学校读书,像树苗般的成长,呕心沥血的教师将装载理想的风筝,一只只地放飞于蔚蓝的苍穹,飞向祖国的四面八方。
岁月荏苒,那座寺院,那所学校早已了无踪迹,只有那棵苍老且挺拔的杏树仍傲立于岁月风雨之中,笑看朝晖夕霞,听鸟语虫鸣,这一段美好时光已镌刻在姐姐记忆的殿碑,对家乡一腔情这份爱一样融入我们姐弟俩汩汩流动的血脉。


【个人简介】 姜超,职业教师。江苏盐城市作协会员,滨海县新四军研究会会员,已近千篇(首)散文,诗歌发表在国家,省、市、县级期刊,在全国文学艺术大赛中多次获奖并入选多种文集,有作品登录《人民日报》官方网站后,被其它平台陆续转载,曾受到国家领导人亲切接见,出版过诗专集《莹雪寒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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