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达人唱超旷歌 入世人生出世情

发表时间:2021/7/14   来源:《中小学教育》2021年第8期3月(中)   作者:王君丽
[导读] 苏轼有着一颗炽热的入世之心,可是由于屡屡遭
         王君丽

         温岭市新河镇长屿中学  
         摘要:苏轼有着一颗炽热的入世之心,可是由于屡屡遭受人生和仕途的挫折,故而产生了一种隐退的心绪,再加上苏轼旷达的个性,随缘自足的态度和坦率开朗的胸怀,便形成了超旷的出世情怀。入世与出世在苏轼心中形成了一种解不开的情结。由于有了这出世的情结,苏轼形成了超旷、飘逸的词风。这超旷之词又可分为豪迈而能旷远之词、幽怨而能旷远之词、清空而能旷远之词。苏轼超旷、飘逸的词风对宋词的发展有非常重要作用,可说是为宋词“指出向上一路”,确立了宋词与诗同等的地位。
          关键词:超旷:旷达;入世;出世;
(一)
         自明张綎以来人们论东坡词多以所谓“豪放”词推崇,这其实只是皮相之论,并未能真正理解东坡之词。陈廷焯在《白雨斋词话》中这样论东坡之词:“东坡心地光明磊落,忠爱根于性生,故词极超旷而意极和平。”这确是造微之论。东坡之词入而能出,寓意于物而不留滞于物,于情深之处却见飘逸,虽善感而又能自遣,这深得“老庄”的精神遗风:虽沉浮于宦海之中却超然尘俗之外。苏东坡人可谓旷达之人,而东坡词则属超旷之歌。
         东坡之词是旷达人唱出的超旷歌,这歌中有庄子的“悠然自得,纵情任气,任物自然”(曹础基《<逍遥游>赏析》),一如佛家所说的“去我执”;也有屈原的“忧愁幽思和怨愤”(见《中国大百科全书》),唱出了自己心中的不平和忧国忧民的爱国热情,但他又不似屈原的“过于执”,他是怨而能平。陈廷焯在《白雨斋词话》中评东坡之词为“超旷”诚然中肯,但这只是统言之,笔者以为这“旷”中还有细微之别,试剖析如下:
         一、有豪迈而能旷远之词。在词史上苏轼被推为所谓“豪放派”的代表人物,并非全无道理,他有一些词横放杰出,雄奇博大,“自有横槊气概,固是英雄本色”,“歌之曲终,觉天风海雨逼人(陆游《跋东坡七夕词后》)”。《东坡乐府》中确有这类具有英雄气概的杰作。东坡的“壮词”改变了唐五代词家的婉约作风,提高了词品,扩大了词境,但东坡之豪并非刘克庄的粗旷豪迈,也非辛稼轩的沉郁豪放,而是豪而能出,豪而能旷。他的《江城子·密州出猎》、《念奴娇·赤壁怀古》就是这一类词作。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江城子·密州出猎》这首词通篇纵情放笔,气概豪迈,一个“狂”字贯穿全文,“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如此声情口吻可见他何等豪兴,“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词人更是为白己勾勒出了英雄形象,英武豪迈,气概不凡,人有“横槊赋诗”的气势,把词中历来的香艳软媚的儿女情换成了报国立功,刚强壮武的英雄气。此词作于知密州时,词人因与当政者政见不台,而被外放任地方官多年,可以说是功业未成,思想苦闷,但词人因其旷达的本性唱出了“鬓微霜,又何妨。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的超旷之歌,在弥天豪情的背后有着一种虽遭挫折,却仍思有所作为的豪旷之情。又如《念奴娇·赤壁怀古》: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间如梦,一樽还酹江月。”
         这首词是他游赏黄冈城外的赤壁矶时所怍。上阕以写景为主,它既使人看到大江的汹涌奔腾,又使人想见风流人物的卓荦气概,更可体味到作者独立江岸凭吊胜地才人所引发的起伏激荡的心潮,气魄极大,“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更是会把读者带入一个奔雷走马、惊心动魄的奇险境界。下阕作者集中笔力写了卓越不凡的青年将军周瑜谈笑自若之间抗拒不可一世的强敌的情形,“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这是何等的气势。作者那一分振兴王朝的祈望和有志报国的壮怀也通过这气势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人们的眼前。但是,作者并不像屈原那样满怀报国之志不得伸时便以死报国,以死殉志,而是用他的豁达的胸襟白嘲白叹,“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但作者又不愿意沉浸于这种无谓的闲愁当中,而是自解自慰,“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便可见出作者的识度明达、襟怀超旷。整首词壮美河山和英雄美人相映生辉,昂扬豪情和感慨超旷共镶美文,直中有曲,可以说是情“豪”极又不拘泥于“豪”,意叹惋又不执着于叹惋,却都以超旷收之,千占豪情万般情思都化作一杯清酒、一江清流、一轮清月,极似庄子的“无己、无功、无名”的无待遇逍遥境界。东坡这类词豪虽豪极,而亦旷极,虽在《东坡乐府》中并不多见,但这类词对南宋壮词的发展有很大的影响。
         二、有幽怨面能旷远之词。苏轼在政治上是一个彻底的失败者,他一生在政治漩涡中东冲西撞,因其耿直的人格,敢于坚持个人的政治主张而“一肚皮不合时宜”屡次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受到新旧两党的齐力攻击,受尽了苦难,甚至是屈辱。从京官到方官,从黄州到海南,他饱尝了政治的失意、飘游的孤寂,难免会产生种种的失落、牢骚和怨愤,但他并未沉溺于这怨愤当中,而是怨而能平、怨而能旷。在牢骚和怨愤中,他写下了一大批不无怨愤却又超乎怨愤之上的词作。例如,《卜算子·黄州定慧院寓居作》: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谁见人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    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泠。”
         此词是苏轼贬居黄州时心情与处境的写照,用比兴之法,借孤鸿衬托以表达其“幽约怨悱不能自言之情”。词中虽有“独”、“孤”、“有恨无人省”的幽怨,但词人又借孤鸿的“拣尽寒枝不肯栖”表明了自己不愿随流俗的操守。鸿虽孤,然青云之志不可坠,清白之身不可污,超然之形呈于人前,旷达之气流于全篇。黄庭坚评此词说:“语意高妙,似非吃烟火食人语,非胸中有万卷书,笔下无一点尘,孰能至此!”“笔下无一点尘”确实说出了此词的妙处。再如,《满庭芳》:
         “蜗角虚名.蝇头微利.算来甚干忙。事皆静定,谁弱谁又强。且趁闲身未老,须放我、些子疏狂。百年里,浑教是醉,三万六千场。    思量、能几许?忧愁风雨,一半相妨。又何须抵死,说短论长。幸对清风皓月,苔茵展,云幕高张。江南好,千钟美酒,一曲《满庭芳》。”
         词人以议论发端,用形象的艺术概括对世俗热衷的名利作了无情的嘲讽,把功名利禄称作“蜗角虚名,蝇头微利”,进而以“算来甚干忙”指出名利的虚幻,认为“事皆前定,谁弱谁又强”,所以“且趁闲身未老,须放我、些子疏狂。百年里,浑教是醉,三万六千场”。一个“浑”字抒发了以沉醉替换痛苦的悲愤。下片,起首点明人生苦短,为欢几何,义用“又何须抵死,说短论长”自嘲自解,继之以“幸对清风皓月,苔茵展,云幕高张。江南好.千钟美酒,一曲《满庭芳》”自慰,至此词人的满肚子不平之气已化为乌有,情绪变得豁达开朗,再也无意向外物驰求满足,而愿与造化同乐,超脱功利世界的闲静之情终于成为其人生的至乐之情,词人那旷达飘逸的风采也就跃然纸上了。此外,像《采桑子》(多情多感仍多病)、《洞仙歌》(江南腊尽,早梅花后)等词作都属这一类。这一类词发于怨而收于旷,纠缠着入世之怨情和出世之旷远。怨与旷构成了苏轼的人生矛盾,也构成了苏词的思想矛盾,但他却善于在这样的矛盾中寻求精神上的解脱。正因为如此,苏词描写人类心灵就比别人多一个层次。这也是他的词能使人“登高望远”的一个重要原因。
         二、有清空而能旷远之词。

苏轼失意于仕途,不见容于朝廷,便和大多数的失意文人一样多寄情于山水。他一生足迹走遍大半个中国,或是宦游、或是贬逐,但出于他的随遇而安的旷达人生观,他对自己所到的每个地方总是怀有一种特殊情怀,他似总能在这大自然中找到平和他内心世界的东西,这种东西大概就是对那山川风物的亲近感和认同感。走进大自然,走进这迷人的山川风物中,他总能拨开内心的阴霾,敞开超旷爽朗的心扉。携带着这种心情、心绪,苏轼写下了一批既能表现大自然的消丽空灵,又能抒写自己旷远情怀的词。这些词大都是写景抒情的佳作,在清空中自能见出旷远。例如,《定风波》:
         “莫昕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整首词写眼前景,发心中情,寓心中事,因自然景物,谈人生哲理,于寻常处见空灵,词中的烟雨斜织及雨过天晴之景虽属寻常却也不失清丽。“穿林打叶声”似乎给人一种灵动的美感,再加上“莫听”一词便透山外物不足萦怀的空明,“何妨吟啸且徐行”更见出其旷达:“一蓑烟雨任平生”道出了他心中之事:优游干烟波浩渺、风片雨丝的江湖之中,亦见空蒙而又超旷之意。“山头斜照却相迎”又点染出其喜晴的情怀,反观此前的“烟雨”,东坡不禁唱出了“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好个无风、无雨、无晴,心中无物便足见其空、旷。“归去”一词出白陶渊明的《归去来兮辞》,又能见出词人超脱尘世、欣然归隐、享受田园生活的心绪及乐天知命、乘化归尽的人生观。又如《浣溪沙》:
         “山下芽短浸溪,松间沙路净无泥,萧萧暮雨子规啼。    谁道人生无再少?门前流水能西,休将白发唱黄鸡。”
         其上阕描画了一派充满涛情画意的光景:山下小溪潺潺,岸边的兰草萌生出娇嫩的幼芽;松林间的沙路,仿佛经过清泉冲洗,一尘不染:傍晚细雨潇潇,寺外传来杜鹃的清啼。这里没有官场的恶浊,没有市朝的尘嚣;有的是沁人肺腑的清丽和空灵,透着诗人悦爱自然,执着人生的情怀。下阕以反诘起首,以借喻作答,以“门前流水尚能西,休将白发唱黄鸡”指出人未始不可以老当益壮,而自强不息的精神往往能焕发出青春的光彩。这是苏轼不服老的宣言,这是他对生活、对未来的向往和追求,体现了其旷达乐观、执着生活的情性。再如,《行香子·过七里濑》:
         “一叶舟轻,双桨鸿惊。水天清,影湛波平。鱼翻藻鉴,鹭点烟汀。过沙溪急.霜溪冷,月溪明。    重重似画,曲曲如屏。算当年、虚老严陵。君臣一梦,今古空名。但远山长,云山乱,晓山青。”
         上阕,词人用简练的笔法,满怀深情地描绘了一幅生活灵动的图画:水天一色,波平如镜,游鱼嬉戏,白鹭点点,悠闲自得有如超脱尘世的仙境。“沙溪急.霜溪冷,月溪明”又给人寒意料峭、波光莹莹、清凉透明的意境,在这一意境中人也仿佛变得空灵剔透。下阕以山起,中间插入议论,以山结,“但远山长,云山乱,晓山青”。词人把人生的感慨、历史的沉思融入如诗如画的水光山色之中,空灵含蓄,韵味无穷。苏轼因其人生际遇的缘故常发出“人生如梦”的感慨,但他的感慨总是融入对永恒和美丽的大自然赞美之中,因而给人一种清空旷远、生意盎然的美感。走进苏轼的这类词中,仿佛走进清丽空灵的图画中.又仿佛走进了苏轼旷达的内心世界,读者的肉体灵魂仿佛都能得到一种净化和升华——融入自然。超越尘世,飘然于仙人之境。
         苏轼的超旷之词挟雷霆万钧之势席卷整个词坛,一扫“花间”、晚唐及宋初词人的“缘情绮靡”词风,“指出向上一路,新天下耳目”,对宋词的发展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改变了词作为“诗余”的尴尬境地,使词成了能与诗相抗衡的一种新诗体。他的豪迈而能旷远之词对南宋的辛派词人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在师从苏词的基础上辛派词人在南宋形成了占主流地位的壮词;他的幽怨而能旷远之词对黄庭坚和秦观等人也有很大的影响,像黄庭坚的《水调歌头》(瑶草一何碧)及《念奴娇》(断虹霁雨)等篇章都有苏词的遗风。此外,苏轼的“清空而能旷远之词”甚至影响到了南宋另一大词家姜夔,但“姜夔之旷在貌,东坡之旷在神”(王国维语),两者之间的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二)
         苏词的这种极矛盾的词风的形成是和他的人生际遇与思想特性分不开的。苏轼一生仕途坎坷,屡遭挫折,其境遇非常人所能想象。他早年具有儒家忠君治国、经世济民的政治理想,有志改革北来的萎靡的积习。但由于他主张改革却不赞成王安石变法的急于事功的冒进之举,因而既与变法派发生矛盾,又同维持现状的保守派有所琲牾。再加上苏轼为人表里澄澈,讲究风节操守,用理想主义的方式处世,用出世的方式去入世,这就使他既不见容于元丰,又不得志于元祐,更受摧折于绍圣(见《中国大百科全书》)。但他仍然坚持着对人生、对美好事物的追求,有着一种积极入世的情怀,想耍建功立业实现自己的人生抱负,这些在他的诗词中都能体现。苏东坡带着满腔入世情怀和爱国热情奔走丁世,却不被当世所用,但基于他的“经世致用”的思想,他仍在致力于有所作为。苏轼在儒学的入世、有为的思想上又濡染了佛老思想,他少年时就爱好《庄子》的文章,后来又喜和僧人往来,他认为“游于物之外”则“无所往而不乐”(见《超然台记》),应“听其所为”,而“莫与之争”(见《问养生》),这种佛老思想使他观察问题比较通达,有一种超然物外、与世无争的旷达态度,这种态度应是入世情怀不得施展而生的出世心绪。他的《临江仙》(夜饮东坡醒复醉)是这种心绪的最
好体现:
         “夜饮东坡醒复醉,归来仿佛三更。家童鼻息已雷鸣。敲门都不应,倚杖听江声。      
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夜阑风静縠纹平。小舟从此逝,江海寄馀生。”
         这首词写于元丰五年,上阕传神地画出了一位风神萧散的遗世独立的“幽人”,他醉复醒,醒复醉恣意所适,三更、四更无所不可,敲门不应,却坦然处之,总的展示出了一种超脱出世的精神世界;下阕词人静夜深思豁然有悟,化用庄子的“汝身非汝有”和“全汝形,抱汝生,无使汝思虑营营”,唱出了全身远祸的心思。面对大自然的美景他又情不自禁地产生了脱离现实社会的浪漫主义遐想,他要将自己有限的生命融入到无限的大自然中去。“小舟从此逝,江海寄馀生”,这是何等的飘逸,但在这飘逸的后面有着苏东坡这入世人心中那一分苦涩的出世情怀。苏轼是入世的,他始终在寻求自己梦中的生活境界,从不曾放弃;苏轼又是出世的,他总是自慰,总是用超然的态度对待生活中的一切。入而不能入,出而不能真出,这一出一入之间便见出苏轼思想上的矛盾,也见出了其生活理想、精神追求与现实生活的差异。苏轼的入世情怀似楚大夫屈原,出世情结似庄子,他的一生大多在这入与出之间游弋他的词也就在两者间纠结。
         苏轼是性情中人,苏词也是性情中词,元好问曾这样评论东坡之词:“唐歌词多宫体,又皆极力为之。自东坡一出,情性之外,不知有文字,真有‘一洗万古凡马空’之气象。(《新轩乐府引》)”东坡携着入世情怀和出世心绪经营者他的文学天地,他的文字“精深华妙,不见老人衰惫之气”(见苏辙《追和陶渊明诗引》),而能给人一种“触处生春”、随缘自足、超然物外的感觉。他总是用文章事业上的自信来抚慰政治挫折带来的伤痛,再加上随缘自足的态度和坦率开朗的胸怀,他的词总带有一份浪漫主义的飘逸和超旷的气息。
         苏轼这一入世之人以出世之情唱出了响彻千古的超旷之歌,这歌中可以见出苏轼为人旷达的性情,也可以见出起飘逸的风采。往而不返是英雄,入而能出也丈夫,苏轼就是这样的伟丈夫,苏词就是旷达人唱的超旷歌,这歌声将在中华民族的文化长廊回荡不绝。

参考文献:〔1〕、王灼的《碧鸡漫记》        〔2〕、汤高才主编《唐宋词鉴赏辞典》
         〔3〕、王国维的《人间词话》      〔4〕、中国大百科全书
         〔5〕、吴熊和的《唐宋词通论》    〔6〕、缪钺的《宋词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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