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丽琴
贵州大学外国语学院 550025
【摘 要】：相声是中国一门传统的曲艺表演艺术。随着中国改革开放的深入，许多外国人开始接触到相声，并对中国这种独特的表演艺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有些外国人不远千里到中国听相声、学相声，甚至有的外国人成了专业的相声演员，即称为“洋相声”。“洋相声”指的就是外国人或外国学生说相声。从第一个说相声的“洋面孔”大山开始，中国就陆续诞生了不少“洋相声”演员，但是国内学者较少去关注和研究这类特殊群体。本文试图从这几个方面对“洋相声”展开讨论，阐述“洋相声”产生的原因，以及著名的“洋相声”演员有哪些，并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探究“洋相声”对中西文化交流的影响。
【关键词】：“洋相声” “洋相声”演员 中西文化交流
一、引言
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中，相声作为一门语言表演艺术，独树一帜，受到了很多外国人的喜爱和追捧。我国著名的“德云社”相声班，不仅在国内声名大噪，更是将相声带出国门，设立了海外专场，让更多外国人能够直观感受到中国的传统艺术文化。有些外国人甚至不远千里来到中国听相声、学相声，形成了一时的“相声热”。
而所谓的“洋相声”指的就是外国人或外国留学生说的相声。这些“洋相声”学生不仅将相声作为自己学习汉语的一种方式，有些甚至将相声作为了自己的职业。拜师于姜昆的加拿大留学生大山，就曾多次登上春晚的舞台，成为当时位数不多的能够上春晚的外国人。更是有北京的“洋”教头丁广泉先生将一生致力于用相声教汉语的事业上，培养出了很多著名的“洋相声”演员，这些“洋相声”演员不仅通过学习相声让自己轻松掌握了汉语，还学习了一门中国的传统技艺。而对于相声本身而言，外国人的加入也为相声添加了不一样的“洋腔洋调”和西方语言艺术，为中西方文化交流搭建了桥梁。
二、“洋相声”产生的原因
曾有汉语教师鲍震培（2018）就从接触到说相声的留学生和教学案例中总结出了几点外国学生喜欢说相声的原因。
第一，是留学生学习汉语的需要。相声是一门专注于“说”的表演艺术，比起其他的语言形式来说，如诗歌、小说，相声更需要学生开口去说，更多使用的是口头语言。学生们通过表演相声，学习捧哏、逗哏的对话内容，就能够很好地提高口语能力。学生摆脱了枯燥的口语机械操练，通过相声中的“角色扮演”，锻炼了他们的口语表达能力，这样一来，学生的课堂参与度就会更高，教学效果也会事半功倍。
第二，是相声的表演形式让外国人感受到了中国的传统文化形象。相声表演者只需要一张长桌和一席长衫，加上两个表演者之间的默契搭配，就可以达到很好的戏剧效果，比起小品、话剧等表演形式，更加具有中国的传统文化气息，令留学生着迷。
第三，是留学生中也有表演爱好者，特别是相声这种独特的表演方式，对留学生来说有着强烈的吸引力。相声虽是一门语言艺术，但想要达到让观众喜乐的效果，还需要演员利用自己的脸部表情和肢体动作，组合成一套“包袱”让观众笑起来。这一系列的表演既要自然显得不做作，还得让观众笑起来，是十分考验相声演员的表演功底。对于外国留学生来说，既是语言的挑战又是对表演功底的考验，让留学生感到具有挑战性，更加愿意去尝试，从而喜欢上相声。
“洋相声”的产生虽然是以外国人学习汉语为契机而产生的，但是从相声传承和传播的意义上来看，“洋相声”存在的意义远远超过了留学生学习语言本身的意义，甚至也超过了相声本身。“洋相声”演员将相声带往世界各地，这些表演者自身就成为了中国文化传播的使者，不管是对相声的传播还是中国文化的传播，都产生了积极的作用，对传播中国传统文化起了很大的作用，具有促进中外民间交流，让中国文化“走出去”的战略意义。
三、现今的“洋相声”及其产生的影响
“洋相声”中最有影响力的应该就是加拿大籍的大山。大山原名叫Mark Henry Rowswell，大山因出演小品《夜归》中一位名叫“许大山”的中国青年而被大家熟知，此后他就将自己的中文名字改为大山，拜姜昆为师潜心学习相声，并不断在全国各地的舞台上和电视屏幕上献艺。多年来，大山运用自己非凡的才华，一直活跃在相声的舞台上。而大山也因其在中国获得的成就，在2006年荣获加拿大的最高终身成就奖—“加拿大勋章”。2012年被时任加拿大总理哈珀任命为“加拿大中国亲善大使”。因大山的成功，为加拿大和中国之间建立了理解、沟通和文化交流的桥梁，也让不少外国人看到了学习相声和学习汉语的希望。
大山除了相声上的师父，也有一位著名的语言老师，就是20多年来一直致力于用相声教汉语的“洋教头”丁广泉。文艺圈中出名的“洋相声”演员，比如来自美国的莫大伟、德国的郝莲露、埃及的佳蓉等等，他们都是丁广泉的“洋徒弟”。“洋教头”丁广泉在大山前后招收了来自70多个国家的150多名“洋徒弟”。这些“洋徒弟”们不仅是将汉语说得流利，更是将相声说得精彩。丁广泉带领着这些弟子表演了不下上千场的表演，包括美国、新加坡、加拿大等国家，每每都能让观众耳目一新，观众们看着台上的“老外”用着流利的汉语说相声和表演小品，既新鲜又好奇。甚至一些“洋徒弟”在毕业后，因热爱相声表演和中文成为了专业的文艺表演者，还成为了央视的外籍主持，成为名副其实的“中国通”。这些成功的“洋相声”表演者对于相声的传播更为著力。甚至在北京，有些观众还买票专门去看这样的相声表演，觉得新奇又有趣，极大地促进了相声的传播。美国的莫大伟曾说：“学习中文不仅是单独的语言学习，而且还是对中国文化的学习。相声就是通向中国文化的一个通道。”（高昌，2001）
除了这些通过学习汉语接触到相声的外国学生以外，还有一些在国内“生土长”土的外国人，从小对中国传统文化和相声都是耳濡目染，进而学习相声，成为一名“洋”相声。从小生活在北京的俄罗斯女孩缇娜就是典型案例之一。4岁开始就跟着父亲定居在北京的缇娜，从小就受着北京文化的影响，这也让她有了一个与众不同的爱好，喜欢说相声。闫佳宝是北京外国语大学孔子学院的老师，成立了一个相声社团，在年轻人中推广相声艺术。
缇娜在其亦师亦友的相声演员闫佳宝的帮助下时，在首届中国相声小品大赛上表演了群口相声《老外看中国》，获得了评委和观众的一致好评。在2019年还参加了《外国人在中国之我在中国学相声》的节目录制，正式成为“洋”相声中的一员。她更是将中国的皮影戏跟相声结合在一起，做了一次传统上的创新。
四、“洋相声”对中西文化交流的影响
虽然“洋相声”仅仅只是中西方文化交流中的冰山一角，但“洋相声”这一独特的表演群体，不管是对于中国文化的学习和传播，还是对中西文化交流，都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主要体现在以下的几个方面：
（一）相声的传承和传播
首先是对于相声来说，相声作为中国的传统文化，多少年来，站在舞台上讲相声都是中国人，“洋相声”表演者的加入本身就是对相声的这门传统技艺的传承和传播。相声作为中国的传统曲艺节目，一直以来站在舞台上表演相声的都是中国人，外国留学生的洋面孔、洋腔调，给观众带来很多新鲜的体验，为相声的传承注入了新鲜的血液。尤其是相声在海外传播，都依赖于这些“洋相声”表演者。“洋相声”演员的出现还解决了很多中国相声演员都存在的语言障碍问题。很多中国相声演员不知该如何将相声中的“俏皮话”和“绕口令”翻译成英文说出来，并且还要能逗笑观众。但“洋相声”表演者中大多都是说英语的，在进行相声表演时更能考虑跨文化的因素，抓住海外观众“笑点”，逗笑观众，抖出不一样的“包袱”。如美国的莫大伟等人曾经将中国的经典相声曲目《装小嘴》翻译成英文，用英语表演，赢得了美国和加拿大观众的喜爱，远比用中文说相声为他们带来的相声体验更加强烈。
（二）对相声表演内容的影响
除此之外，“洋相声”的加入也让相声中的一些传统段子变为了新段子，特别是对相声的语言翻译，为观众增加了很多的“洋乐趣”。比如，闫佳宝在跟“洋相声”表演者缇娜表演相声时，提到了一个绕口令：“会炖我的炖冻豆腐，来炖我的炖冻豆腐，不会炖我的炖冻豆腐，就别炖我的炖冻豆腐。”闫佳宝让缇娜用俄语来说这段绕口令，缇娜在表演时说了豆腐的俄语，闫家宝就问：“那么我的‘冻’呢？请你把这个‘冻’翻译出来。”此时的缇娜顺势就丢了一个“包袱”给大家：“在俄罗斯，什么东西不是冻的？”观众瞬间明白了缇娜的包袱，笑出了声。
这些外国文化元素的加入，为相声的表演内容提供了新的跨文化段子，在形式和内容上给人新意。丁广泉在其教学期间，就与自己的“洋弟子”们一起创作了近300个相声段子，至今都还在被其他“洋相声”表演者使用。还有一些外国人将自己在中国的亲身经历用汉语创作出来，创作了很多有意义的“跨文化段子”，表现出不同文化之间因互动交流碰撞出来的喜剧火花。
（三）对对外汉语教学的影响
在前文“洋相声”产生的原因中就提到，“洋相声”是以留学生学习汉语为契机而诞生的。“洋相声”的产生离不开对外汉语教学，而他们的出现也对我国对外汉语教学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主要体现在对教学、学生以及文化传播三个方面。
1.教学方面
前文中就提到“洋教头”丁广泉多年来一直致力于用相声教授汉语的事业。这些“洋弟子”的成功也让丁广泉看到了用相声教汉语这种新的教学方法。2013年，丁广泉出版了《我的汉语教学与国际推广—相声教学与汉语教学研究》一书，介绍了他多年来传授相声的教学经验。2017年，他还与其他人一起合作编写了一部名为《说相声学汉语》的教材，教材中的课文都是相声小段文本，就连课后的练习都是说相声，让学生们有了更多的锻炼口语的机会。教材中的内容还包括了汉语知识、相声的表演技巧，将汉语学习和学习相声两者完美地结合起来。丁广泉的教学经验和书籍，为对外汉语教学提供了一种新的教学方法，开拓了新的研究视野，也为对外汉语教材的编写增添了新的色彩，让对外汉语教材呈现出百花齐放的景象。
2.学生方面
在国内，很多大学都有学习汉语国际教育专业的留学生。针对他们的文化教学，很多大学都还在使用包饺子、写对联、剪纸这样的“老三样”，这样的文化活动很难激发起学生对中国文化的兴趣。而相声这种新的文化体验，又能让留学生学习汉语，还能了解到中国的相声文化，对留学生来说更加能够事半功倍。在鲍震培的汉语教学中，就曾经遇到这样的学生，一开始汉语学习得并不好，口语不标准，说汉语说得洋腔洋调，学习兴致也不高。但是他们在表演方面很有潜能，于是老师就让学生通过扮演相声中捧哏、逗哏的角色，激发学生的表演潜能，提高他们的学习兴趣和学习汉语的自觉性。后来，这些学生就积极纠正自己的发音，经过刻苦的训练，上台表演不仅获得了奖项，学习成绩也有了明显的提高。由此可见，学习相声对学生的汉语水平有很大的帮助。
3.文化传播方面
那些师从丁广泉的“洋”笑星们，在他们学成归国后，虽然很少有人从事跟相声有关的工作，但也有从事跟文化相关的工作。他们对于中国文化的传播，传播的内容和传播效果都会远远大于普通的外国留学生。他们带回国的，不仅有他们流利的汉语，还有精湛的相声表演技术，已经是真正的“中国通”。他们对于中国的了解，特别是文化层面上的了解比起普通的外国留学生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些“洋相声”不仅是对于相声在海外的传播有着重要的作用，对于中国文化的传播同样也发挥了不可忽视的作用。丁广泉的“洋徒弟”，阿根廷的福玉星就曾表示：“在中国学习结束之后，我打算从事阿根廷与中国的文化交流工作。因为我的专业是汉语，我想在我们国家教汉语以及传播中国文化。因此，我认为为了提高我的汉语水平并更全面地了解中国，跟丁老师学相声是非常有必要的。”（阿员，2013）
五、总结
“洋相声”演员虽然不多，但他们的加入不仅为相声注入了新鲜血液，也为中国传统文化相声的传播和传承带来了新的力量，为中西文化的交流起到了积极的作用。特别是在对外汉语教学方面的影响，更是开创了一种新的教学方法，不仅能让留学生感受到中国文化的魅力，也让留学生掌握到了一门中国传统技艺。丁广泉的众多“洋笑星”学生们，虽然后期没有再从事关于相声的工作，但他们都纷纷表示想要将这种“中国幽默”带回自己的国家，寻找办法通过相声这种幽默的艺术促进中外交流。也正如鲍震培教授在其论文中写道，“相声是中华民族伟大智慧的结晶，相声姓‘中’也姓‘海’，相信随着中华文化的全面复兴，中国和全世界友好国家的文化交流不断加强，相声的海外传播必将一浪高过一浪。”
参考文献：
1.鲍震培.“中国文化走出去”背景下的“洋相声”研究[J].曲艺，2018（11）.
2.姜昆.洋徒弟——大山（上）[J].曲艺，2017（10）.
3.姜昆.洋徒弟——大山（下）[J].曲艺，2017（10）.
4.高昌.丁广泉和他的洋学生[J].文化广场，2001（4）.
5.阿员.老外秀中国相声舞台[J].国际人才交流，201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