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之夕》限制空间内的心理流动

发表时间:2021/7/15   来源:《教育学文摘》2021年第9期   作者:肖文竹
[导读] 施蛰存在《梅雨之夕》中通过“我”与少女共处的屋檐及雨伞下的限制空间花费大量笔墨描写主人公“我”的心理流动
        肖文竹
        (青岛大学文学院,山东青岛266071)

        摘要:施蛰存在《梅雨之夕》中通过“我”与少女共处的屋檐及雨伞下的限制空间花费大量笔墨描写主人公“我”的心理流动,将人物的心理流动过程与限制空间的变换和解除融合在一起。第一人称叙述者“我”在屋檐及雨伞下同“我”脱离这一限制空间回到家中心理流动变化的差异也使读者看到“我”身上所显露出的弗洛伊德本我、自我、超我三重人格的纠缠撕扯。限制空间的出现不仅提供了人物心理活动的场所,也使得人物的心理意识及思维活动无限放大,同时在推动情节的过程中也展现出20世纪30年代上海大都市知识分子的精神困境与价值选择。
        关键词:《梅雨之夕》;限制空间;心理流动
        20世纪三十年代的文坛中,新感觉派的崛起为文坛带去了一股新潮,施蛰存以其擅长的心理分析小说让新感觉派散发异彩。他在其作品《梅雨之夕》的后记中曾说《梅雨之夕》描写的是一种心理过程。的确,在这整部作品中他淡化了故事情节,充斥在整个故事中的是主人公“我”的一系列心理变化。
        施蛰存在整部作品中花费了大量的笔墨来描写“我”的一系列心理活动,同时又以精简的笔墨将故事背景交代出来:梅雨季节的黄昏时分,回家途中的屋檐、雨伞下及最后回到家中。老舍认为,“景物与人物的相关,是一种心理的、生理的、与哲理的解析。”[1]梅雨季节的黄昏时刻在某种意义上暗示了一种压抑的心理状态,这也为下文“我”对少女产生别样心思埋下了伏笔。整个故事发生在狭小的空间中,当时间的长度被压缩得很短,空间的维度被限制在屋檐与雨伞下,人物处于这样一个处理过的时空中,思维活动其实并不会因时空的挤压而变得狭隘。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在这种相对被压缩、限制的时空里,人物的思想反而会被无限放大,整个空间内的压缩环境会被思想和意识流动所充斥。在这样的限定时空中,人物的心理活动变得更加真实而细腻,而从人物的心理变化中读者可以找到情绪共鸣。在回家的途中,梅雨的黄昏时刻,整个环境是十分压抑的,当“我”看到那个少女时整个故事的人物与环境都被聚焦于两人之间,形成一个无形的密闭空间。在这个空间中,一直变化的是主人公“我”的心理活动。当“我”看到这位少女时,“我”注意到她的姣好的容颜、温雅的风仪、停匀的肌体,在“我”看来“至少是不意厌”的,甚至在注意着她的美丽的时候不自觉地也一同躲进了屋檐下。在躲进屋檐后,“我”问自己“但我何以不即穿过去,走上归家的路呢?”,“我”甚至连“我”还有一个妻子在家中等我的思想也不曾有了。这个心理活动其实就是弗洛伊德所提出的三重人格结构学中的“本我”体现,“本我”人格属于一种完全无意识状态下的人格,基本上由人的性本能组成,当“我”被少女的姣好的容颜和停匀的肌体所吸引时潜意识中的性本能就暴露出来。而后“我”的心理又进行了一番斗争,到底要不要同这位少女搭话,同时也在猜测着少女的心思。从“我”对少女心思的猜测中可以看到,其实“我”已经在潜意识中承认了自己“本我”的暴露,即使“我”对自己辩解对少女并没有依恋,但是“我”对少女心思的猜测其实是对自己心理的大胆剖析,并非是少女觉得“我”是没怀好意,而是就连“我”也觉得自己是不怀好意。
        至此,故事发生的时空进一步被限制在伞下,当空间进一步被限制,时间的流动似乎并不明显。著名的构造主义心理学派代表铁钦纳指出,从心理学的观点出发,人类的一切经验都是从属于经验的个体的,时间也一样。这就形成为物理时间与心理时间的差别。譬如在物理时间上,“你在一个乡村车站的候车室所消磨的一小时和你在观赏一场有趣的比赛时所消磨的一小时……是彼此相等的;它们的以秒为单位的量数是完全相同的。”但在心理时间上并不一样。“对你来说,前一小时过得很慢,后一小时过得很快;它们并不相等。[2] “我”未遇到少女之前时间的流动十分明显,“我”独自办公时 “这样地竟逗留到六点钟,雨已早止了。

”“我”撑伞缓步从江西路走到四川路的时候 “竟走了差不多有半点钟光景。”后面还未同少女搭话的时候“我取出时计来,七点四十三分,一小时多了”在整个“我”送少女离去的过程中,我俩在一把伞下,距离是那样的近,故事时间在这个过程中似乎是被冷却了一般,此时,时间的静止,空间的压缩都从侧面反映出“我”十分享受与少女共撑一把伞在雨中走路的时间,因而这个过程中“我”感受不到时间流动。时间的淡漠是施蛰存表现主人公心理感受的艺术技巧之一。在同一把与伞下这个狭小的空间中,“我”的思维活动更为活跃,对少女身份的猜测与好奇,对妻子的“出现”的惊讶等等。其实妻子并没有真的出现,这种眼前的幻想出现说明“我”在“本我”人格作用下,“超我”及“自我”也在不断地提醒着自己不能再继续有别的念头,因为“超我”代表着的是道德准则的约束,而最后,当少女说“谢谢你,请回转吧,再会……”的时候,之前的限制空间解封了,“在车上的我,好像飞行在一个醒觉之后就要忘记了的梦里。”之前的限制空间打破了,天空中的雨也停了,一切的环境似乎都不同了。当时间和空间再次变换,“我”回到家中,之前所有的幻想与怀念也戛然而止,人物的心理变得不同。
        从一个空间到另一个空间的“转渡”会引起自我的变迁 [3],在《梅雨之夕》中,空间不断变换着,在屋檐和伞下的我与回到家中的我虽然身份没有变化,但“我”的心理已经产生了非此身份该有的心理活动。或许是生活及婚姻的压抑让“我”在梅雨季节的黄昏时刻爆发出来,文明与传统伦理道德的约束使他“发乎情、止乎礼。”但这一系列的心理活动却留下了令读者回味的价值。
        故事的空间以屋檐下与伞下以及这种空间的解除或者说“我”回到家中为主,由此“我”的心理意识流动过程被分为两种状态,一是在限制空间内“我”对少女的猜想窥探、对初恋的怀念,二是对妻子的忠诚。地域空间最主要的特点,还在于它是一种精神文化空间,是社会关系的具体表现。正是这个特点,使其成为小说叙事格局的内在依据,小说家对情节的设计与安排在很大程度上受到它的掣肘。” [4]施蛰存通过一个梅雨季节中屋檐和伞下的空间,描绘着大都市中一已婚男子的心理活动,情节发展因空间限制并未多么曲折,反而使人物的思维活动被放大,为此提供小说书写空间。正是空间才使得一个故事不仅仅是故事:在时间的绵延中,故事所给予我们的只是结局;而在空间的状态下,故事才真正成为一个过程。 [5]如果只有时间的流动而没有“我”与少女在屋檐和伞下空间的聚焦,不但“我”的心理活动没有地方书写,情节其实也没有多大的存在意义,读者的共鸣甚至是对故事的余味将大打折扣。因此,当某种限制空间出现,故事才真正的被情节、人物、心理所充实,这个过程也刺激着我们的阅读感受。在《梅雨之夕》的整个文本中,时间与空间是不断变换的,这种变换又与“我”的心理意识流动相纠缠。施蛰存有意识地建构出这样一个空间,并且在这样一个无形的封闭空间内将主人公的心理意识融入其中,从而补充了故事的完整性,并借此展示着20世纪30年代上海大都市中知识分子的精神困境与价值选择。
参考文献
        [1]施蛰存.《梅雨之夕》,上海:新中国书局,1933.3.
        [2]老舍.《老舍论创作》,上海:上海文艺出版,1982:76.
        [3]徐岱.《小说叙事学》,上海:商务印书馆,2010:276.
        [4]敬文东.《从铁屋子到天安门——关于20世纪前半叶中国文学“空间主题”札记》,《上海文学》,2004.8.
        [5]徐岱.《小说叙事学》,上海:商务印书馆,2010:292.
        [6]徐岱.《小说叙事学》,商务印书馆,2010:297.

        简介:作者简介:肖文竹(1997-),女,山东泰安人,青岛大学中国现当代文学方向硕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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