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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深处

发表时间：2021/7/23 来源：《文化研究》2021年8月下作者：王淑艳

[导读] 滴答，滴答……时针走了一圈又一圈，喧闹的夜晚随着月亮的脚步陷入了沉寂，白天迎风招展的柳条在夜的掩映下将头垂向了大地，一栋栋高楼变成了一个个黑影，不时的汽车嗡嗡声，带着都市特有的繁忙与躁动。

河南大学王淑艳 475001

        滴答，滴答……时针走了一圈又一圈，喧闹的夜晚随着月亮的脚步陷入了沉寂，白天迎风招展的柳条在夜的掩映下将头垂向了大地，一栋栋高楼变成了一个个黑影，不时的汽车嗡嗡声，带着都市特有的繁忙与躁动。夜，很静，静到可以听到呼吸的声音。身下是松软的大床，房间里崭新的空调吐露出阵阵凉气，可老赵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想起今天的事，他便觉得阵阵烦闷，他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起身下床，抬眼一看，时针正好指向了凌晨两点，他喝了一口床头桌上放着的水，打开窗户望着西北的方向，那是他的家，是生他养他的地方，家里没有空调，只有一台老旧的风扇；没有软和的大床，只有从儿时便陪伴着他的木板床；没有汽车的嗡嗡声，只有知了的叫声。他做了一个梦，梦到他回家了，村里的李老头又来和他炫耀儿子多么多么出息，还说要接他到城里呢……
        老赵全名赵立新，他们家世世代代都在溪平村生活，到了他这一代，时来运转，儿子清华考上了大学，往上数三代都是泥腿子的家里出了个大学生，可把老赵乐坏了，在村里大肆宴客请酒，好不风光。人人都夸他有福气，生了一个好儿子，那时候他出去都硬气，觉得别人看他的眼睛里都带着光。虽然大学学费不菲，但老赵就这一个儿子，就算砸锅卖铁也得让儿子把这学上了，这可是村里第一个大学生呢。谁知道儿子有志气，硬是没要家里一分钱，申请了国家助学贷款。老赵一边心疼儿子，一边又觉得儿子是真的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天天围着他转的小孩儿了。大学毕业后儿子就在城里找到了工作，在朋友的介绍下，与城里的姑娘谈起了朋友，组建了自己的小家庭。老赵现在还能想起第一次见那姑娘的场景，小宁姑娘长得真是比村里的村花还要漂亮，性格也温温柔柔的，他真是喜欢的不得了，当下便让人家姑娘改口叫爹，可闹了个大红脸。通过多年的努力，他们小两口在城里买了房，安了家，要接老赵到城里生活呢。老赵在村里生活了大半辈子，就喜欢村里的吵吵闹闹，可耐不住儿子和儿媳的央求，还是答应了和儿子到城里生活，这面朝黄土背朝天了大半辈子，临老了，还能当一回城里人哩。
        老赵到城里的第一天，儿子儿媳特地请了假。他们先帮老赵安置了行李，带老赵熟悉了周围的环境。“你们这房子可真大呀，一定花了不少钱吧？”老赵问。“爸，多少钱不打紧，关键是得住的舒服，我和舒倩把您接过来，就是让您来享福的。”下午小两口带老赵去了商场，买了些日用品，晚上他们上本市最大的酒店吃了团圆饭，十点多才回到家。逛了一天，看着直上直下的电梯，灯火通明的夜晚，老赵心想，怪不得大家都想往城里来哩，这城里人可真会生活啊。带着见到儿子的喜悦和对城市的好奇，老赵挂着笑沉沉地睡着了。
        第二天，老赵起了个大早，为儿子儿媳准备了早餐，儿子儿媳上班后，他在家闲来无事，就把家里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一看时间，该做午饭了，儿子儿媳估计也快下班了，老赵就摸索着去了附近的菜市场，买了他们两人爱吃的菜，哼着小曲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他坐在桌前，心满意足的等着儿子儿媳，滴答滴答半个小时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还没见到他们的身影，菜都凉透了，老赵又把菜热了一遍，又过了半个小时，他们还没有回家，老赵渐渐焦急起来，都过饭点这么长时间了，两人还没回来，不会出啥子事了吧，还是给儿子去个电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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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啊，你咋还不回家吃饭哩，菜都热一遍了。”“哎呀，爸，忘给你说了，我和舒倩中午都不回去吃饭，你自己赶紧吃吧，先不说了啊，我这还要赶一个程序。”说着，儿子挂了电话，面对这满桌的菜，老赵顿感无措，这孩子工作这么忙，吃饭都顾不上，可咋行哩，这身体受不住啊，这么多菜，倒了挺浪费哩，还是热热晚上吃吧。
        在城里住了一段时间，老赵感到有些无聊，儿子儿媳工作繁忙，没什么时间陪他，他自己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也没啥知心朋友，小区里冷冷清清的，都没啥人走动，来这儿这么多天了，还没见过自己的邻居哩。老赵心里想：唉，这城里真不像乡下，在乡下的时候，邻里往来多热闹啊。在儿子的建议下老赵就经常去附近的公园看人下象棋，可他半辈子都是和土地打交道，又哪看得懂象棋呀，不过是去热闹的地方寻点人气。有时候老赵一静下来，就特别想念乡下的时光，越发想回到乡下，儿子无意中了解到父亲的这一想法，为自己没有时间陪伴父亲感到非常内疚，就和媳妇商量，给老赵买了一部智能手机，想让老赵通过刷刷剧，看看新闻等消磨消磨时间。开始的时候，老赵对智能手机还是很感兴趣的，可是毕竟年纪大了，有时候一拿起手机就犯困，不久，老赵对手机也提不起来兴致了。
        有一天，老赵想出去转转，想着一会儿就回来了，也没给儿子和儿媳说。他专挑热闹的地方去。走出了小区，走过了公园，当老赵想看看时间时，他一摸口袋，发现手机不见了，大脑一片空白，急得团团转，后悔自己不该走那么远，把手机也给丢了，眼看天都要黑了，儿子回家见不到自己就该担心了。他望着黄昏笼罩下穿行不息的人流，瞬间一股悲凉之感涌上心头。路边执勤的巡警看到了他，上前问道：“大爷，您怎么了”“警察同志，我……我迷路了，手机也丢了，我望不见家的方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家，我要回家。”
        “老人家，您先别着急，您还记得你们家的地址吗？”
        “我……我不记得了”
        “那你有你家人的电话吗？”
        “我，我知道儿子的电话。”当时赵清华正在公司加班，接到电话连忙跑了出去。等到老赵见了儿子，心中自是百味杂陈。他本来以为儿子会埋怨他乱跑，给他添麻烦，可直到到家，儿子都没说什么，儿子还嘱咐自己早点休息，别想太多。可他如何会不想，如何能不去想。听着时钟的嘀嗒声音，老赵越发难受，难以成眠。
        第二天一早，老赵就对儿子说他想回乡下，他还是感觉乡下的生活更合适他，城里好是好，就是感觉不到人气，太孤独了。儿子考虑到自己平时工作忙，确实没有多少时间陪伴父亲，就答应了父亲的请求，并表示自己和舒倩会定期去看他，也希望他多保重身体。此时老赵的脑海里满满都是乡村的生活图景，暖暖的日光，人们在田间劳作，傍晚的黄昏，村里人相互唠嗑，李老头又提了一壶酒邀他对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