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晓明
内蒙古工业大学外国语学院，内蒙古 呼和浩特 010051
摘要：井上靖的历史小说《苍狼》是根据《蒙古秘史》的日译本和其他史料构思而成，在日本的文坛有一定的影响力。《苍狼》书名源于蒙古族苍狼白鹿的传说。《苍狼》中塑造了井上靖心目中的成吉思汗和其他蒙古苍狼形象，阐述了成吉思汗强大征服欲的源泉。通过对术赤和忽阑两个历史人物在《苍狼》和《蒙古秘史》的文学比较，可以发现井上靖对具有苍狼和白鹿性格的人物形象的文本构建过程。这也从另一角度说明为避免引发文学争论，历史小说应注意对历史人物的文本构建的尺度，这也是井上靖此后的历史小说更加注重历史的原因。
关键词：苍狼；蒙古秘史；文学比较
日本作家井上靖(1907～1991)是日本战后第一位，也是日本近现代以来最有影响的中国题材历史小说家，代表性长篇小说有《敦煌》、《苍狼》、《楼兰》、《天平之甍》等。这些小说表现了他对中国历史与文化的向往，也使战后的日本人更好地了解中国、了解中国传统文化与日本文化之间的关系。
历史小说《苍狼》根据《成吉思汗实录》（那珂通世著，《蒙古秘史》日译本）、《蒙古年代记》和《蒙古源流》构思而成[1]636，是井上靖文学全盛时期的代表作，获得了当年日本“文艺春秋读者奖”。《蒙古秘史》（以下简称《秘史》）是蒙古民族的历史、文学古典名著，是研究古代蒙古社会基本史料之一。自1902年至20世纪40年代，日本是当时世界上《秘史》译注本最多的国家，吸引了被日本评论家誉为“置座于文坛顶峰的大师”的井上靖。自1959年10月至1960年7月，他重塑了《秘史》这部经典的民族典籍，完成了长篇历史小说《苍狼》。
1 小说中蒙古“苍狼”形象的塑造
1.1 苍狼白鹿的传说
井上靖在《『蒼き狼』の周囲》中写道，小说书名出自《秘史》开篇[2]32。“奉天命而生的孛儿帖?赤那，和他的妻子豁埃?马阑勒，渡过大湖而来，来到斡难河源头的不儿罕?合勒敦山扎营住下。他们生下的孩子为巴塔赤罕。”[3]3孛儿帖?赤那意为苍狼，豁埃?马阑勒意为白鹿。
小说《苍狼》将这个传说进行了“意匠化”的文学处理方式。在第一章，将《秘史》的开篇成吉思汗先祖的谱系融入到布尔台巴图尔老人讲述的英雄勇士故事当中。布尔台巴图尔是井上靖为构建小说文本的而虚拟出的人物。成吉思汗先祖的谱系和先祖们的英雄勇士故事由具有非凡的记忆力、会讲故事布尔台巴图尔口中讲出，其中让铁木真更为着迷的是部落中的几位老人聚集在帐房的空场上，以祈祷的形式吟诵蒙古源流──苍狼白鹿的传说。此刻铁木真的心完全被苍狼的形象所占据。
1.2 成为苍狼
《秘史》中并无记载苍狼一般的英雄，对狼的这一文字记载有两处。一为成吉思汗先祖孛端察儿“没有食物吃时，窥伺被狼围阻在山崖上的野兽，射杀而食之，或去拾取狼吃剩的瘦肉充饥，兼养自己的鹰。”[3]21二是铁木真与合撒儿射杀别克帖儿后被母亲孛儿帖骂“像在暴风雪中窥伺的狼…像护其卧巢的豺狼”[3]78。
《秘史》中没有质疑铁木真的血统。《苍狼》第一章对铁木真的身世进行了含混的文本处理。描写了铁木真对自己是否是苍狼后代的矛盾心理，从“即使不是苍狼的后代也要成为真正的苍狼”[4]46，转变为“绝不会变成其他，我只有变成苍狼，来证明自己是也速该的儿子，是蒙古祖先血缘的继承者”[4]50。
井上先生想在《苍狼》塑造出他心目中的成吉思汗和成吉思汗无穷无尽、不知疲倦的征服欲望是从何而来？[5]131他以小说家的手法，再现了成吉思汗叱咤风云的一生。以心理学的写作手法阐述了成吉思汗强大征服热情和野心的源泉——成为真正的苍狼，也就是学者所说的“狼原理”。整部小说的情节设置依照铁木真“变成苍狼”这条主线布局谋篇。首先自己一定要成为苍狼，成为苍狼就意味着有永无止尽的欲望，不停的战斗，直到生命结束。
1.3 苍狼勇士
除了铁木真自己要成为苍狼，他也将眼中的蒙古勇士联想为“苍狼”，紧扣小说主旨。“那可儿”孛斡儿出帮助铁木真追回八匹骏马后，铁木真回到自己帐房，多次诉说孛斡儿出不计回报为自己挺身而出追回被偷走马匹的事。铁木真不禁想到，孛斡儿出的身体中一定流动着苍狼的血液，他的身形不高不胖，肌肉长得十分匀称，像是搭在弦上的箭可以随时射出[4]66-67。
铁木真三十五岁的新年的筵席上。铁木真注视着并排坐在前面的心腹大臣，第一次觉得自己的阵营拥有坚实的力量。…与其说他们拥有苍狼的血液，还莫如说他们个个都是苍狼…他们敏锐的目光看到千里之外，还蕴含着吞掉一切的意志。他们躯体已成长得那样健壮、那样匀称，充满了攻击力；他们肢体强健的筋骨蕴含着能征服高原和在风暴中不停奔驰的力量；他们佩戴的钢刀像可以劈开宇宙一样坚硬锋利[4]123。
日常训练中。不仅合撒儿、别勒古台、木华黎、忽必来、者别等第一线少壮勇士，甚至连铁木真的儿子“蒙古客人”术赤，每天披尘挂汗地疾驰演练。他们都是盯着强敌脱斡林勒汗的苍狼。合撒儿有时以三军统帅的身份向全体将士发布命令：要像广阔草原那样铺天盖地，要像大海一样波涛汹涌，要像锐利的钢刀一样披荆斩棘，冲向敌人！前进！铁木真的士兵正像合撒儿说的这样顽强地训练着、前进着[4]145。
攻打乃蛮的战争中。合撒儿一声令下，整装待发的哲别、者勒蔑、忽必来、速不台四人分别率领自己的兵团，争先恐后地顺着草原上缓缓的斜坡奔驰而去。他们简直是四匹挣脱铁链的凶猛的苍狼，他们的躯体和和心脏都是钢铁铸造而成的。必要时，他们的嘴巴可以化做凿子、舌头可以化做钢锥。他们以环刀代替皮鞭，饮露嘶风，纵马驰骋。…蒙古的苍狼们穷追不舍，他们从纳忽山麓的不同方向向上攀登[4]160-162。
攻打金朝时。成吉思汗不由得出神地望着那时隐时现的冒雪行军队列，他感到真像是一队强悍的苍狼在征服雪原，在跳跃前进。这是多么激动人心的情景啊。成吉思汗的目光转到笔直站立在自己身旁的年轻卫士身上。他们的帽子上、肩头已经落满了雪花。是啊，他也是地道的苍狼勇士[4]241。
2 成为苍狼的蒙古客人──术赤
2.1 术赤出生
孛儿帖是铁木真的正妻，主第一斡耳朵。《苍狼》描绘了铁木真在帐房中初见孛儿帖的场景。孛儿帖修长的身材在孛儿只斤氏族中是看不到的。她的脸粉白细腻，脖颈放出珍珠般的光泽，胸部高高隆起，十分匀称丰满。棕色的头发在羊脂灯下闪着光亮。…一种不可思议的激情使他的心在颤抖，他第一次发现女性的魅力和美丽的姿容。当铁木真说我是蒙古部族人，我身体里流着苍狼的血液，蒙古臣民个个流着苍狼的血液。孛儿帖说道：“我是翁吉剌惕姑娘，虽然我身体里没有苍狼的血液，但我可以生出具有苍狼血液的孩子呀。”[4]70婚后他们把聚落移到了不儿罕山腰的广阔斜坡。在严冬即将来临的一个清晨，铁木真的聚落遭到了蔑儿乞惕的攻击。孛儿帖被掳后，生下术赤。
从以下文字记载可以看出术赤的血统确实存在争议，但成吉思汗认同他是长子，与孛儿帖生的其他儿子同等对待。《秘史》第254-255节记载：关于汗位继承者，成吉思汗让术赤先发表意见，引发了察合台的恶语，术赤反击道：“我从未听说父汗有什么对我另眼相看的话，你怎么能把我当作外人？…”这时阔阔搠思说道：“你母亲不是与有意相思而做出的，而是不幸遭遇而造成的；并非偷偷摸摸干的，而是战争环境造成的；并非相爱而做出的，而是在战争中造成的无可奈何的事。”成吉思汗降旨道：“怎么可以这样说术赤呢？术赤不是朕的长子吗？以后不可以说这样的话！”[3]432-433
2.2 成为苍狼
《苍狼》做如下描述：术赤是铁木真为孩子取名术赤，意为客人。这意味着铁木真宽恕了孛儿帖的一切…在今后漫长的岁月中，铁木真决心把这个孩子当作来到这个帐房的“客人”对待。铁木真长时间望着躺在孛儿帖身边的婴儿。他是否与自己一样身体里也流动着蒙古部族的血液？将来恐怕他也要承受为此而痛苦的命运。铁木真靠苍狼的精神，自己为自己证明了是蒙古祖先的后代。“我要成为苍狼，孩子你也一样！”这是铁木真送给长子的第一句话。在这样的关系里，父亲给儿子的赠言充满了令人难以形容的父爱之情[4]101-102。
察合台出生后，术赤与铁木真住同一顶帐房，睡同一个铺。父子俩真像一对苍狼，虽然脸对脸睡觉可从来不说一句话。铁木真对术赤和察合台没有丝毫偏倚，他有时意识到自己用冷漠的眼光看着术赤。这时孛儿帖就对术赤讲：等你长大了，一定能够率领一支军队勇往直前。要做到你祖父也速该、父亲铁木真都做不到的事情，你为此才来到这个世界上。铁木真避开妻子责备的目光，嘴里不断重复着“你要成为苍狼。我也要成为苍狼”[4]116-117。
在正式场合，孛儿帖总让术赤坐在自己身边。这个父母亲都希望他成长为苍狼的少年究竟能不能实现这个愿望呢？术赤有一点明显和普通孩子不同：他不爱说话，甚至到了使人怀疑他不会说话的地步，他也决不会笑。但他对帐房外的风声、人声和兽声异常敏感，判断力之强和准确，令人吃惊[4]124。
《秘史》多次记载了术赤率领军队远征。1207年，术赤二十一岁。他率领数万右翼蒙古军远征，兵不血刃、人马无恙，使得北方林中百姓臣服了蒙古。成吉思汗不得不承认：术赤精瘦的身体中蕴含着过去从未表现出来的非凡能力。他用自己的力量证明了他身体里流动着蒙古的血液，是苍狼的后代。对此成吉思汗感到非常满意。[4]201但《秘史》并未记载母亲替他争取这次率军资格，是井上先生为了文本构建才加入这一情节。
1213年，术赤、察合台、窝阔台三兄弟率右翼军团进入金朝作战，术赤掌握指挥权（《秘史》并未明确记载谁掌握指挥权）。成吉思汗把最艰难的使命交给术赤，这是术赤的愿望，也是成吉思汗的愿望。“术赤，你只有经过最严酷的考验才能成为真正的苍狼，你一定成为苍狼啊！”[4]240为了术赤完成使命，成吉思汗不惜牺牲真正具有自己血液的两个儿子，让他们同样接受与术赤一样的锻炼和考验…他必须平等对待孛儿帖生的所有孩子。
对于术赤人物设定的历史事件基本参照《秘史》的史实，只是增加了部分情节，加上作者大量的心理描写，使得这部分紧扣主题──术赤通过自身磨砺与战斗成为苍狼；孛儿帖作为母亲希望儿子成为苍狼，来证明他是铁木真的儿子；铁木真希望术赤和自己都能够成为苍狼。
2.3 术赤逝世
1225年，术赤逝世，成吉思汗颁布诏书述说术赤的功绩。“皇子术赤薨于克普查库草原，此地乃蒙古先祖、奉上天之命生于凡世之苍狼与白鹿昔日度过美丽的大湖，湖名为里海。皇子术赤生性勇敢，南征北战，常为蒙古将士之典范。他攻城郭九十、城市二百、横扫金国、征服花剌子模，在咸海、里海、黑海的北部建立克普查库王国，是为开祖。术赤的后裔宜长治克普查库王国，所随将士留驻草原，以守先主之霸业。”成吉思汗又向孛儿帖颁布悼子诏书：“皇后孛儿帖，我痛悼你生育之皇子术赤之死。你的悲伤就是我的悲伤。术赤的确是名副其实的客人，是孛儿只斤氏族收留来自天上的客人。术赤现已回到天上”[4]342。
3 完美的白鹿──忽阑
3.1 纯洁的忽阑
忽阑主第二斡耳朵，是成吉思汗的爱妃。在《苍狼》和《秘史》中，忽阑皆是坚守贞操的典型形象。《秘史》第197节记载：1204年秋，蔑儿乞剔人答亦儿乌孙带着自己的女儿忽阑前来，要献给成吉思汗，途中遇见纳牙阿那颜。停留了三天三夜后，纳牙阿那颜才带领忽阑和答亦儿乌孙来到成吉思汗处。成吉思汗大怒。忽阑说到：与其审问纳牙阿，还不如查验我这上天所赐、父母所生的肌肤吧！成吉思汗同意忽阑的奏请，当天就对他进行查验，证实他所的话不假。于是，成吉思汗降恩于忽阑，很宠爱她[3]308-309。
在小说中，井上先生保留了忽阑的纯洁形象，对故事情节进行再创作。答亦儿兀孙向铁木真报告部族中有一位绝色美人忽阑，忽阑在父亲的掩护下逃走。忽阑被找到时，铁木真感到异常愤怒。…铁木真发怒地说：“我要把你和糟蹋你的那些家伙全部抓起来处死！”“糟蹋我？我不会让任何人侵犯我，我用生命保护自己。如果有人欺辱我，我会以死相对！”…“我向天神发誓，只有天神相信我。”两天后，铁木真来到忽阑的帐房，发现她是蒙古高原上最美丽的女人。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多次去看望她，忽阑依然拒绝了他。在凯旋而归的前一天夜里，铁木真再次来到忽阑的帐房并感动了她。忽阑纯洁的身体让铁木真十分意外。…第二天清晨，铁木真从忽阑的帐房出来时，他深深地感觉到自己对忽阑的爱超过任何一个女人。这也许是自己一生永远不变的爱情，他默默地说：“永远不背弃对忽阑的爱[4]166-170。”
3.2 进击的忽阑
据史料记载，在多次出征中，铁木真都让忽阑陪伴左右，这是包括孛儿帖在内的其他女人从未得到过的殊荣。《苍狼》中描述的蒙古攻打乃蛮、金国、花剌子模的战争中都有忽阑的身影。
在攻打乃蛮的战争后铁木真让忽阑在宝石堆里挑选心爱之物，忽阑注视着铁木真的脸说：“这些美丽珍贵的值钱的东西都应该送到阿尔泰山那边守着帐幕的孛儿帖那里。我就是一块石头一块布片也不要。我想要的只是以后无论你出征到任何地方，请您把我带在您身边。”铁木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忽阑[4]175。
1206年铁木真称汗。庆典封赏结束后，铁木真问忽阑想要什么封赏，忽阑说她什么都不要，希望能和大汗一起实现梦想，她问铁木真何时第四次越过阿尔泰山？成吉思汗没有回答忽阑，她默默地盯住忽阑的脸，感到呆在自己身边是那体态婀娜的白鹿[4]190。
在母亲诃额伦去世那个新年，成吉思汗每天召见不同的人。忽阑说：“在遥远的地方，一定有比蒙古高原更适宜居住的土地，我们离开这夏日酷热、冬季严寒的高原，到那里去不是更好吗？比在不儿罕山更加秀丽的山下建立宫帐，比在斡难河更加清澈的河畔建立城邑，可汗哟，难道这不是您应该做的事吗[4]207？”
长期的随军生活使忽阑身体渐渐虚弱。可她依然建议成吉思汗远征印度，她希望把自己的余生放在成吉思汗建立霸业的路途上，这是忽阑把自己作为成吉思汗爱妃生涯的意义所在。1224年初，成吉思汗向全军发布进军印度的命令。行军途中，忽阑离世。成吉思汗选中奥津城最大的冰川裂缝作为她最爱妃子的墓葬地[4]319。
3.3 忽阑之子的命运
1211年，成吉思汗下令攻打金国，成吉思汗让忽阑和刚刚三岁的儿子阔列坚随军出征。成吉思汗想一个男子汉要在苦难中磨练成长，像自己和合撒儿、者别一样，蒙古苍狼都必须这样成长。战争中，忽阑身着皮甲骑着白马走在护卫队中间，三岁的阔列坚被挂在老兵马鞍旁边的皮袋里随军出征[4]227。
1213年，成吉思汗再次下令攻打金国。忽阑提出这次不想随军出征，因为天气对阔列坚不利，等天气转暖后再随汗出征。没想到忽阑疼爱阔列坚的心成了失去他的祸源。成吉思汗对阔列坚有强烈的父爱之情。这不仅是因为他是成吉思汗的老来子，而且还因为他是最爱的妃子忽阑生的。成吉思汗的这种父爱平时没有太明显的显现，但事实上他爱阔列坚要胜过爱其他几个儿子。阔列坚现在还是幼儿，可他已经和兄长一样随军出征了。难道为了保全生命就让他不随军而留在聚落里吗[4]243？
经过深思熟虑后，成吉思汗让锁儿罕失剌老人去忽阑那里带走阔列坚，把他送给一个蒙古的普通牧民抚养，不要透露可温阑的名字，也不要告诉牧户可温阑是成吉思汗之子。伤心的忽阑说：汗哟，我和汗的孩子已经投入了大海，永远也看不到他了。成吉思汗答道：如果阔列坚是个有志气的孩子，长大一定能成为出类拔萃的苍狼勇士。我不是让你只作蒙古皇妃而娶你，也不是培养阔列坚只当皇子才生育他。我要你永远陪伴我，成为我忠实的兵。阔列坚将是一个普通牧民的孩子，他要靠自己的力量来生活[4]245-246。几年后，随着锁儿罕失剌的去世，阔列坚的下落无人可知。
因为井上靖写作时缺乏史料，他手头的史料就是阔列坚就是被送给了普通牧民[6]30，故阔列坚的命运与历史相左。据《新元史?后妃传》记载：（忽阑）生一子，即阔列坚。以母故，视如嫡子[7]。《史集》对忽阑和阔列坚母子记载也一致[8]97。
在日本，小说补充历史的观念古已有之，但历史小说的文类与历史学不同，历史小说是借助历史来表达小说家的认知。恰如井上靖先生所言：“写历史小说的原因，是因为能够从历史人物中找出人类种种欲望的根源和极限，这种工作是乐趣无穷的。”[5]30《苍狼》对《蒙古秘史》的文学建构后，没有被正史资料所拘囿，在历史人物描绘上敢于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和重构力，所呈现出的整个文本人物性格的基调，男性形象占主要地位，使得整部作品呈现力量之感，小说中的男性人物如勇猛强悍的苍狼，女性人物如纯洁美丽的白鹿。
他在《苍狼》的人物选取、人物性格的刻画以及题材的组织等方面，一部分尊重了历史，也有一部分“在历史之间加入了自己的解释”[9]433，以文学家的视角审视历史事件、历史人物，着重对人物性格内在矛盾及其复杂性的描写。《苍狼》发表之后，在日本文坛引发了关于历史小说创作手法即“狼原理”的论争。这一争论表明为避免引发文学争论，历史小说应注意对历史人物的文本构建的尺度，这也是井上靖以后的历史小说更加注重历史的原因。自“狼论争”之后，井上靖的《杨贵妃传》等历史小说的叙述更注重历史。
参考文献：
[1][日]井上靖.歴史小説と史実/井上靖全集：第二十四卷[M].東京：新潮社,1999.
[2][日]井上靖.歴史小説の周囲[M].東京：講談社,1983.
[3]余大钧译注.《蒙古秘史》[M].石家庄：河北人民出版社,2001.
[4][日]井上靖.蒼き狼[M].東京：新潮社,1964.
[5]卢茂君.井上靖的中国文学视阈[M].北京：知识产权出版社,2019.
[6]卢茂君.草原史诗的另一种书写─解读井上靖历史小说《苍狼中的》狼原理[J].苏州科技大学学报,2010（2）.
[7]柯劭忞.新元史[EB/OL].http://guoxue.lishichunqiu.com/shibu/xinyuanshi/3747.html，2020-9-1.
[8][波]拉施特.史集：第一卷第二分册[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3.
[9][日]井上靖.自作『蒼き狼』─大岡氏の『常識的文学論』を読んで/臼井岩見监修.前後文学論争[M].東京：番町書房,1977.
基金项目：
本文系内蒙古工业大学科学研究重点项目“文化人类学视阈下的《蒙古秘史》与《苍狼》文学比较与翻译研究”（SZ201807）阶段性成果。
作者简介：
丛晓明（1979.07-），女，汉族，内蒙古赤峰，硕士研究生，讲师，研究方向：外语教学理论实践与中国北方民族历史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