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忠
贵阳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 贵阳 550005
【内容提要】 文章认为，电影《教父Ⅰ》虽然是一部黑手党帝国的罗曼史，但却能深深打动观众的心，就是因为其中真实的人际关系及情感表现，就人际关系而言，最重要的关系就是天主教所珍视的家庭关系，其中的父子关系尤为重要，在电影《教父Ⅰ》中，这种关系体现为“国王”维托和三个“王子”的情感纠葛，更体现在老教父对两个教子方汀和尼诺无私但体贴的爱，硬汉的亲情具有更为普遍的、深沉的感染力，这是电影《教父Ⅰ》成功的原因之一。
【关键词】《教父Ⅰ》；父子关系；权力游戏
普佐的小说之所以取名《教父》，来自天主教中的教父、教子的关系，在意大利人心目中，这是一种神圣的关系，一个孩子来到这个残酷的世界，仅仅有一个父亲、母亲是不够的，还应该有一个教父或教母来共同关爱他。这种古老的传统也被意大利黑手党借用来维系黑手党家族的上下关系，以便在非血缘的黑手党成员之间创造一种亲缘关系，增强组织的凝聚力和战斗力。科波拉在电影一开场，就把老教父对于小儿子迈克的偏爱公布出来，堂·维托拒绝在没有迈克的情况下拍家族合照，这为后面迈克继承家族事业埋下了伏笔。
在情节设计上，“国王”维托和三个“王子”一个重大区别，即对女人的态度。老教父堂·维托就像个禁欲苦行僧一样，严守天主教对家庭和婚姻的庄严承诺。在他的事业发展标准中，美女对于他的个人影响几乎为零；但对于大儿子桑尼来说，就完全不一样了，他甚至在自己妹妹婚礼上就和伴娘胡搞，以至于招来了老教父的严厉批评；二儿子福瑞迪更是陷入了花海之中，纵情声色酒场，甚至在拉斯维加斯的莫?格伦的酒店搞三人同床，以至于被莫?格伦当中扇了一巴掌，让老教父大为光火，以至于心生鄙意，彻底丧失了“王位继承权”；小儿子迈克，虽然两次都陷入情感纠缠之中，但第一次和凯的关系因为刺杀索龙佐而毅然决然地断掉了，第二次迈克在西西里的真爱，又因为叛徒保镖法布里西奥安放的汽车炸弹而死去，在回到纽约的很长时间内，迈克都没有再近女色，直到得知凯仍然在等他，才欣然与之结婚。总的来说，老教父对于女人的情感只限于自己的妻子，而其他几个儿子陷入与女然的情感纠葛越深，就离家族领袖的王座越远。最后的那一幕，凯被礼貌而坚决地关在了新任教父迈克的办公室门外，就是表现的这一点。
在小说和电影中，桑尼都是火爆最脾气的那个，但桑尼的性格并非如此简单，他从小就是一个热心善良的人，帮助黑根结束了流浪街头的生活，但最终因为对学校学习没有一点兴趣，而进入了家族生意之中，他身体强壮、意志坚强、聪明强力，而且富于策略，但急躁的性格总是他最大的致命弱点。桑尼具备作为黑手党领袖的基本素质，即聪明、狡猾、强力、无情，但却有着脾气暴躁的致命弱点，容易冲动的个性最终导致了他的丧命。除了性格急躁以外，桑尼沉溺于女色也是一个弱点，这个弱点本来也是可能被利用的，但桑尼每次去看他的情人时，都不走电梯、处处小心，让敌人感觉比较棘手，只能从用他的妹夫卡洛来激怒他了。
教父的二儿子福瑞迪，人物性格是行事犹豫并且意志薄弱。在康妮的婚礼上，微醉的、慵懒的福瑞迪把自己介绍给迈克的女朋友凯·亚当斯，也显示出了福瑞迪的性格特点，在《教父》系列电影中，我们很少会看到酒，但一般出现了酒，最后都出了事。
比如卢克在和布鲁洛·塔塔尼亚以及索龙佐谈判的时候，就是用手去接了布鲁洛·塔塔尼亚递过的酒杯，随即就被身手敏捷的索龙佐一刀刺在了桌面上；而索龙佐与迈克谈判的时候，索龙佐也是自己开了一瓶酒，并给迈克和麦克克拉斯基倒上，最后也是死于非命；而经常酗酒的福瑞迪不仅在强手刺杀老教父的时候反应迟钝，在其他场合也是微醺半醒的状态，但他又不安心于自己的现状，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低估了对手的实力，最终走向了家族的对立面。
取得权力与保有成果的手段方法迥乎不同，与自己的两个哥哥相比，只有迈克同时具备这两种能力，他先后两次解决了看似无法解决的难题与逆境，第一次是解决毒贩索龙佐和腐败警察局长麦克克拉斯基，第二次是全面瓦解了五大家族对于柯里昂里家族的围剿。老教父之所以令人尊敬，不仅仅是其管理黑手党地下帝国的强力手腕，也在于他利用教子方汀投资电影业的商业头脑，同样的道理，迈克远见卓识地把投资转向拉斯维加斯的博彩业，也充分体现了他的商业眼光。
总的来说，迈克更像是莎翁笔下的“哈姆雷特”，一个被命运女神安排走上复仇之路的王子，复仇的成功与否直接关联王位继承的合法性问题。迈克的性格是勇敢、睿智和无情，在无情这一点上，甚至比老教父维托有过之而无不及，在小说和电影中，其实很少看到老教父亲自下令除掉某个人，除了小说中那个亲自敲诈维托的地方混混，但在迈克的成长过程中，他在战场上杀过日本人，赢得了紫心勋章，在餐馆里杀了警察局长麦克克拉斯基和毒贩土耳其人索龙佐，最后还亲手除掉了杀害爱妻阿波罗尼娅的保镖，还有下令除掉了叛徒泰西、卡洛等人，算起来迈克是电影中杀人最多的人，也是下手最果断、最无情的人，这一点和他的各个桑尼比起来，有着很大的区别，桑尼是个脾气暴躁的人，但从心底来说他是一个心底善良温柔的人，走上黑帮这条道路其实也不是老教父的本意，因为老教父维托已经预感到他身体上的强壮与战略上的短视一样突出，并不适合担任家族首领的位置，福瑞迪更是不适合，因此，一开始老教父就是对的，他对迈克大学以后的生活是有自己的考量的，只不过迈克拒绝了自己的人生受别人支配，直到父亲遇刺之后他也未能完全改变初衷，到了桑尼遇害之后，他自主决定为兄报仇、为父顶岗，虽然是形势所迫，但这时却是出自本心，在迈克身上一直强调的就是自由意志不为人所动。在电影中，除了科波拉安排的花园长椅父子对话以外，在最初的康妮婚礼照相这一幕中，电影也加入了维托没有麦克拒绝家庭合影的桥段，向观众准确地传递了小儿子麦克虽然不涉家族事务，但在父亲心目中却举重轻重。
其实，在三个具有维托地下黑手党帝国继承权的三个儿子之外，其实“教父”之名本来自于小说中的两个教子方汀和尼诺，但在电影中变成了方汀一个人，合二人表演与演唱能力于一人，避免分散观众注意力。因此，电影开头并没有如小说一样以方汀的遭遇开篇，把那么多的笔墨去渲染方汀的爱情悲剧和懦弱，而是直接以其他人在教父女儿康妮的婚礼前的请求帮助场面开头，以便突出老教父对于别人的重要性。这个情况说明，虽然“教父”这个名字被小说和电影大肆渲染，但在实际的剧情设计中，地缘和血缘从来都是这个黑手党地下帝国最核心的纽带，而不是基于宗教联系的教父与教子的关系，这只是一个宗教的外衣，但普遍为普通民众所接受而已。
另一个值得注意的人物是汤姆·黑根，他实际上是桑尼小时候从大街上带回来的流浪儿童，老教父好心收养了他，并送他进大学读了法律，并取得了律师资格，并最终融入了黑手党家族事务。但是，汤姆·黑根并非西西里人，而是爱尔兰和德国的混血儿，虽然是教父实际上的养子，但教父并没有赋予他自己柯里昂里家族姓氏，因此，不管从任何角度来说，汤姆·黑根都不具备继承教父位置的合法性，但却是这场权力游戏不可或缺的配角。即便如此，教父破格把他提拔为家族军师，最后也被证明是违反了西西里传统的败笔，间接导致了自己救命恩人桑尼的死亡。
作者简介：
贺忠（1976-），男，贵州印江人。复旦大学文学博士。贵阳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本研究受贵阳学院科研资金资助【GYU-KY-[2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