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凯华
深圳市福田区红岭中学 邮编:518100
“酒神精神是狄奥尼索斯的狂醉,是感性的、狂放的、迷醉的。”
——题记
沅江边上,有一粒小小的人影,轮廓淡淡的,一步一摇晃,三步一长嗟。
远远的,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歌声也越来越近了。
“汩余若将不及兮,恐年岁之不吾与。”
“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后来。”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字字含泪,句句泣血,直到歌者的面庞在大雾中逐渐变得明晰。那是一张憔悴、枯瘦的脸,不断地有水珠从他脸上的皱纹间滚落,砸在地上,碎成无数个水滴四散开来。
我认出来了,他是战国时期的楚国人,是一位充满浪漫主义色彩的诗人,一位具有远见卓识的政治家。在那个风云际会的时代,他曾深受君王信赖,是掌管楚国王族昭、屈、景三大姓事务的三闾大夫;他曾大展报国之志,对内实施变法图强,对外主张联齐抗秦;他曾挥洒满腹才情,引领中国诗歌进入了由大雅歌唱到浪漫独创的新时代。
“您不是三闾大夫么?”有渔父远远泛舟而来,一眼便认出他来。
没有回应。屈原看着面前这位青箬笠绿蓑衣的渔父,又好像没有看见,自顾自地边思索边低吼:“这就是一场梦,一场美梦,梦再美也是幻境!你不是真实的,你是蒙着面纱的女郎,再美妙也是虚空的,不存在的!”
“他们!他们从头到脚,都沾满了肮脏和血污……选贤举能,修明法度,举贤而授能兮,循绳墨而不颇!”他歇斯底里,似天问,又似喝醉后的某种释放。
“烧毁吧!炸裂吧!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
渔父用橹搅浑了江水,好似一半“清浊”,一半“梦觉”,他的背影映在水中,高蹈遁世,吟啸烟霞。
渔夫坦然:“淈泥扬波,餔糟歠醨。”是啊,世上的人都肮脏,何不搅浑泥水扬起浊波,大家都迷醉了,何不既吃酒糟又大喝其酒?
“我一辈子追求清醒、洁净,却在郑詹尹、靳尚之流的颠倒黑白中成了疯狂、污浊,只有醉才是唯一的解脱吗?不!”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渔夫莞尔一笑,又摇了摇头,不再言语,撑着小船远去了。
屈原望向清清的泊罗江水,低头沉思:“安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者乎?”空旷的河谷回响着他的铮铮誓言:“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俗之尘埃乎?”
远处渔父泛舟江上,酌一壶烈酒。
太阳不情不愿地升起来了,江边雾气弥漫,一切还是隐隐约约的。
屈原仰头将烈酒一饮而尽,五脏六腑都被熊熊烈火点燃了,他望向迷离的太阳,又是一声长叹。
日神精神是阿波罗的法则,是理智的、逻辑的、道德的;酒神精神是狄奥尼索斯的狂醉,是感性的、狂放的、迷醉的。渔父和屈原两人对世间“清浊”“梦觉”的辩论,这一“清”一“浊”恰是“酒”与“日”。但是,兼具诗人与政治家双重身份的屈原体现的不是单一的某一精神,而是用酒神的歌唱,吟唱一个酒神的时代,却时刻怀揣着日神的理想。屈原的一生,也始终在理性精神和情感力量间徘徊不止,也正因为如此,才有三闾大夫被排挤、被诽谤、被流放的悲剧。
姓名:林凯华
性别:男
学校:深圳市福田区红岭中学
邮编:518100
籍贯:海南省万宁市
学历: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