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忠
贵阳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 贵阳 550005
【内容提要】 文章认为，电影《教父Ⅰ》实际上被导演科波拉定义成了一部黑手党帝国的罗曼史，在这之前，观众对于黑手党家族并不熟悉，科波拉运用观众熟悉的帝国家族模式来叙述剧情，迎合了美国观众的观赏习惯，加之不同之前电影的血腥与暴力，把这个帝国权力的争斗与交接渲染得惊心动魄、入情入理。
【关键词】《教父Ⅰ》；科波拉；帝国罗曼史；权力游戏
总的来说，电影《教父》的成功比普佐小说的成功更幸运，因为它汇集了几乎所有成功的必要元素：好的小说、编剧、导演、作曲作词、灯光、音响、摄影和剪接等，当然还有好的演员，不管是主角也好，还是配角也好，都堪称一流。其中，《教父Ⅰ》对于父子角色的设计堪称经典，基本上是基于当时观众对于史诗剧的接受现状，对于导演科波拉来说，要用观众熟悉的电影语言描述观众从未见过的黑手党地下帝国，一定要符合观众对于这个地下帝国的想象，但观众期待经历在现实生活中不可能经历的黑帮生活，当然这部分内容是通过暴力场面来体现的。
弗朗西斯·福特·科波拉经常说，《教父》的故事其实就是“一个有着三个儿子的国王的罗曼史”。[ Harlan Lebo, the Godfather Legacy, New York: Fireside Rockefeller Center, 2005, p.17.]这个说法是很准确的，但要把普佐小说《教父》变成史诗大剧，导演科波拉对于原型小说的认识有一种质的升华，与其把堂·维托看成黑帮团伙的首领，不如说他是这个他一手缔造的黑社会帝国的皇帝。不管小说作者普佐是怎么诠释这部小说的，但在电影观众的眼中，传统帝王剧、历史剧的翻新还是他们能够接受的传播模式，只不过之前的影视文艺作品大多表现帝王将相的生活，只有电影《教父》的出现才第一次生动展示了黑手党地下帝国这个灰色地带，历史剧中权力游戏的诸侯争霸与王位传承等相关内容，其实都在电影《教父Ⅰ》里面中波澜壮阔地展现开来，这样的内在逻辑更容易被观众接受理解，最终的票房创纪录证明了这一点。
关于科波拉电影所具备的“史诗性”之来源，陆川认为“对于《教父》一片的风格贡献最为突出的是史诗片。
”[陆川.体制中的作者——新好莱坞背景下的科波拉研究[J].北京电影学报,1999,第一期,P122.]仔细分析就会发现，包括老教父作为功勋卓著、日薄西山但余威犹在的特点，都像极了即将退位的帝王；作为家族军师的汤姆·黑根，其实就是这个王国新任的御前宰相；而泰西、克莱门扎等人，就是古代罗马军团的军团长，接受罗马元老会的指令；桑尼是王位的第一顺序继承人，但心地过于善良且缺乏城府，最终被人设计伏击；福瑞迪就像古代王宫中继位无望但心有不甘，意志薄弱但又浑浑噩噩，只能沉湎于酒色之间的王子，只要能继续纵情声色，即可衣食无忧、颐养天年，可惜最后却德才不配位却异想天开，最终招来杀身之祸；迈克就像古代诸王子中虽然不应继承王位的小王子，却因为军功卓著而被众人拥戴上台的新国王，强悍而睿智、无情而忠诚；康妮其实就是宫廷中刁蛮公主的典型代表，终于出嫁之后见识了人间险恶。所有这些的安排，几乎都能让观众与其熟悉的认知模式相契合，而不用再费力地思考用什么样的认识结构来理解这部电影，这正是导演科波拉的高明之处，事后证明他的这一方向性选择是完全正确的。
《教父Ⅰ》特别注重电影叙事中时空的合理转换，比如电影开场一幕中，老教父维托的书房就像宫廷内殿一样禁卫森严、神秘堂皇，被拍出了地下宫廷的感觉，光与影的巧妙配合下，老教父的荧幕形象显得轮廓分明，略显昏暗但豪华庄重的背景装饰，更衬托出了老教父的庄重和威严。仔细分析起来，在《教父Ⅰ》的场景设计中，柯里昂家族的别墅就像古代中世纪国王的城堡，而在城堡中举行的是婚礼、酒宴等等，凡是在此范围之外的地方，所发生的事情基本上都是杀戮，在路易斯饭馆对索龙佐和麦克克拉斯基的杀戮、在长岛收费站对于桑尼的杀戮、在水果店外对老教父的刺杀、在对五大家族首领的暗杀，其实都是发生在别墅之外的事，就像古代宫廷争斗在国王的城堡里发生，但杀戮却在城堡之外。
本来复仇是美国传统黑帮电影的主要桥段，但在《教父Ⅰ》中被放到了与权力争夺同等重要的位置，毕竟这个黑手党地下帝国权力游戏的胜败更加重要，复仇只是这场帝国权力争霸的结果而已，因此，包括迈克刺杀警察局长索龙佐、杀掉叛徒姐夫卡洛，都仅仅是整体战略的战术环节，这让电影《教父Ⅰ》的故事情节看上去更加入情入理。我们注意到，《教父》系列电影在塑造人物性格的时候，多采取静态的会议形式，一般都在室内进行，这与一般的黑帮片侧重渲染动作的夸张程度和暴力程度不同，比如迈克在房间里陈述干掉索龙佐和麦克克拉斯基的计划的时候，正是第一次凸显迈克作为黑手党领袖必须具备的无情与冷静的场合，而且帕西诺也准确把握了年纪虽然青涩但思想却已经成熟的迈克，而且被自己的哥哥桑尼嘲笑的时候，所表现出来的那种愤怒，正是其还未完全成熟的那一面。等到后面与莫?格伦谈判以及最后的老教父葬礼上表现，都显示迈克已经完全成熟了，影片最后凯终于明白了自己的丈夫本来面目的时候，迈克的性格已经因为要承担的家族义务，而显得有点不近人情了，但对于一个黑道家族领袖来说，又是必备的素质。
作者简介：
贺忠（1976-），男，贵州印江人。复旦大学文学博士。贵阳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本研究受贵阳学院科研资金资助【GYU-KY-[2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