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善智
福建省三明市宁化县第三实验学校
摘要:鲁迅以笔为矛,对国民中的劣根性进行猛烈抨击,同时对自身进行深刻自省,以一种几近绝望的呐喊试图带来民族新生的希望。而在这种批判与热爱的悖论,绝望与希望的质疑中,鲁迅进行着他的早期小说创作。
关键词:鲁迅;小说;国民性;批判;绝望与希望
鲁迅思想的出发点是救国救民,提倡通过思想革命来救国,并使中国人成为具有新的国民性格的国民。其众多匕首投枪式的短篇小说,均以一种彻底否定的姿态对国民性进行了无情的批判,可是一旦从鲁迅创作的动机和目的入手,又不难看出,绝望的表达其实寄寓他对改造可能性的希望。而对希望的追求才是鲁迅进行国民性批判的动力并将其作为终身事业而奋斗的源泉。
一、绝望的呐喊
鲁迅对国民性的批判中,那一声声振聋发聩的呐喊声是以批判主题和自知主题的悖论演进来完成的,即是通过对国民性的批判和自我的反省进行深刻彻底的抗争。
1.深刻的国民性批判。在中国近现代思想文化史上,鲁迅以一位“狂人”、一个“斗士”的形象从事着“改造国民性”的伟大事业,他的作品给人印象最深的当属他对国民性的猛烈批判。他的作品被称为是“匕首”,血淋淋的刻出了落后中国人的面貌。
庸众和看客:鲁迅的小说从广阔的社会层面揭示了庸众和看客的普遍存在。庸众无情的将他人的悲剧遭遇当作无聊生活中的赏心乐事。看客们则麻木不仁,冷酷无情,对别人的苦难表现出与己无关的冷漠,并带着好奇心伸头探脑地凑“苦难”的热闹。
阿Q精神:“精神胜利法”是以阿Q性格为代表的国民的一个十分重要的性格因素。其最大的特点是:不敢正视自己的奴隶地位,妄自尊大的方法麻醉自己,在强者面前甘于忍受屈辱,对于弱者则加以欺负,甚至还自鸣得意。而通过这些就可看出国民性中的怯懦、懒惰、而又巧滑的一面。
奴性:在《灯下漫笔》中,鲁迅将中国人所处的时代概括为:一是想做奴隶而不得的时代;二是暂时做稳了奴隶的时代。奴性,可以说是中国传统文化在国人身上典型而集中的体现。
2.彻底的自我否定。鲁迅的深刻之处在于:他在批判国民性的同时洞悉了自身的历史性,即认识到自己是站在传统之中“反传统”,对国民的否定性的价值判断带来了对自身的否定性的价值判断,因此,自我否定构成了鲁迅反传统的基本前提。
鲁迅的自省颠覆一切权威与偶像,撕去一切假面与伪装,直面人生,亦直面自我,坦诚暴露自己的丑恶。在不断对抗丑恶的社会和国民精神的蒙昧中,也不断审视自我心灵的创伤和痛苦,将自省走出外部纷繁的缠绕,深入自我生命的体验。他对自己的自我审判,是对自身与无法摆脱的传统之间的联系的自省与否定,这是他与传统决裂的终极标志。
鲁迅批判的激烈程度在自我否定这一主题中得到彰显,并由此引申出了“罪”与“绝望”这两大精神特点。罪恶感产生自鲁迅对自我与传统关系的自省。他把自我从传统之外纳入传统之内,也就是站在传统之内反思传统。传统的罪恶也是作者的罪恶,对传统的批判与否定也是对自己的批判与否定。换句话说,只有对自我进行无情的审判才能表达新的价值理想。这种自省在1918年发表的现代文学史上第一篇白话小说《狂人日记》中被着力刻画出来。
小说中“狂人”的狂,是铁屋中困顿的人觉醒的征兆,他先是看穿了所谓的文明社会是罪恶的社会,所谓的仁义道德是吃人的道德,而历史则是吃人的历史,吃人的人不分贵贱。而后更是自觉地意识到自己也是来自吃人社会里的一员。他真诚的自省着:“四千年来时时吃人的地方,今天才明白,我也在其中混了许多年”。
应该说“狂人”对社会历史吃人本质的洞见,正是鲁迅长期对中国文化传统沉思的结晶,而“狂人”的觉醒,则是鲁迅的彻悟。
二、希望之音
而在理解鲁迅绝望呐喊声时,我们又不得不侧耳倾听“希望”这一弦外之音的表达。由于思想上的先行先觉,鲁迅才在生命意义的探寻中无以回避虚无与绝望的感受,而以此为起点的对于改造国民性和社会历史责任的坚守,则让虚无绝望与“于无所希望中得救”得以熔铸整合,让我们看到了一个背负几千年重负、肩住了黑暗的闸门而放大家到光明的地方去的先驱者形象。他几近绝望的无情批判,是为了引起“疗救”的注意,希翼通过自己对民族病根的揭露来实现民族的重塑。另外值得注意的一点是,不同于其他作家在作品中对民族新生的渴望和表露,鲁迅先生选择了独特的方式进行了表达,致使我们很难直接从作品当中得到直接的启示,而只能从他对国民深深的热爱和拯救国民的决心的创作动机谈起。
1.国民深深的热爱。于鲁迅而言,憎恨源于深爱,怒其不争的另一面是哀其不幸,恶与痛斥的另一面是希望他们觉醒与强大。他是一个爱国主义者,而不是一个厌世家。他的内心充满着对祖国、对人民深沉的爱。所以,作为一个文人、一个思想家、一个从沉睡千年的铁屋子醒来的觉醒者,他才会举起投枪,以笔为矛,毫不客气对国民众生的劣根性加以抨击和挞伐。在他看来,只有病者知晓自己的病根在何处,才能引起疗救的注意,做出疗救的行为,实现疗救的最终目的。
2.拯救国民的决心。而作为诊断国民病症的医生,鲁迅希望开出救治国民性的济世良方。他的目的始终在于希望国民悟出自身的奴性,不甘于再做奴隶,受人奴役,希望打破人肉的宴席,维护人最起码的生存权利。拯救国民的决心使他一生都在做这样的尝试与努力。所以,即便在民族不能独立,国家不能富强的历史时代中,鲁迅还是在《过客》文中做出了“我们还是走下去吧”的最终决定。
鲁迅的创作动机从本质上来说是根植在对“希望“的信仰之中,希望使他的爱与决心有了源源不断的正面支持。而希望不仅潜藏在写作动机里,也深深地影响着鲁迅的创作过程。所以,我们应该认清:无论是他的同情悲悯还是嬉笑怒骂,都只因他觉得这个国家这个民族尚有得救的可能,并且依旧值得他为之努力,直至希望的到来。所以,对希望的追求才是鲁迅进行国民性批判的动力并将其作为终身事业而奋斗的源泉。
三、希望与绝望的关系
在鲁迅的文学世界里,“绝望”与”希望”二者关系的表达总显得相对隐晦。大部分的人,只能是看到一个战士一般拿着匕首,怒目圆睁的鲁迅,却绝少看到一番厮杀里鲁迅眼中对于新生的希望和渴望。关于鲁迅作品中对希望主题和绝望主题二者关系的理解,可以从两个方面出发。其一,希望与绝望是内容与形式的关系。绝望是他表达的形式,而通过绝望他真正诠释的是满腹的希望。只不过希望的表达使得绝望这个外在形式显得更加尖锐和刻骨。其二,希望与绝望是鲁迅对过去和未来的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他绝望于业已形成的根深蒂固的国民劣根性,却抱希望于在未来尚有改造的可能性。敢于直面现实人生,敢于揭露批判民族的劣根性,从而既敲响民族的警钟,又给予我们启示和希望,支撑着我们这个民族免于被开除“世界人”资格的那种精神。
总之,希望与绝望的表达在鲁迅作品中的存在并不是相悖的关系, 希望和绝望是互相渗透,相互补充的:希望中有绝望,绝望中有希望,并且可以在一定条件下互相转化。希望之后是绝望,绝望之后是希望。只是在不同阶段,不同作品中,二者又成拉锯状态,在鲁迅的脑海中互相撕扯,甚至使鲁迅陷入深深地彷徨与疑惑之中。而这种希望与绝望的不平衡外化成的矛盾思想,时而信心满满时而彷徨迷惘。这样的反复煎熬,是鲁迅成为了中国最痛苦的灵魂。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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