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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西东巴经假借字研究

发表时间：2021/9/3 来源：《文化研究》2021年10月上作者：韩文芳

[导读] 纳西东巴文化是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东巴经则是东巴文化的主要载体。要想读懂东巴经，理清东巴文化，重点在于掌握东巴文字。

海南师范大学文学院韩文芳海南海口 570000

摘要:纳西东巴文化是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东巴经则是东巴文化的主要载体。要想读懂东巴经，理清东巴文化，重点在于掌握东巴文字。东巴文中使用频率最高的文字类型是假借字。故本文选取东巴文化经典——《白蝙蝠取经记》的其中一种版本为研究对象，对经书中所运用的假借字进行了整理和研究，认为该经书中假借字正处于由临时用法向固定用法发展的过程。
关键词:《白蝙蝠取经记》东巴文假借字
        一、《白蝙蝠取经记》简介
        《白蝙蝠取经记》是纳西族东巴经经典之一，运用纳西东巴文写成，纳西语读为[dr33 t'v py33 p'21kuau21]。主要讲述了白蝙蝠求取占卜经的故事。该经书是研究纳西东巴教占卜仪式起源的重要材料。经典中不仅涉及到人类迁徙的过程、求取经书的过程，还涉及到众多的人物、牲畜等形象，这也是其他经书中的重要内容。不仅如此，其中讲述的花斑吸风鹰吸风的来历、妇女掩口笑的来历、在客人家住不超过三天的来历、人类吃饭喝水的来历、年月日的起源来历等内容，至今仍是纳西族不少传统习俗来历的依据。对研究纳西东巴文化具有重要意义。
        《白蝙蝠取经记》的版本很多，仅笔者收集到的就有五种，除傅懋勣《纳西族图画文字<白蝙蝠取经记>研究》对经书内容进行了字释外，其余四个版本均只有原文、读音、直译、意译的内容。到目前为止学界仍未对《纳西东巴古籍译注全集》47卷中的这一版本进行过研究。所以笔者选择此部经书为研究对象。东巴文文字特点最突出的要属假借字。因此，笔者拟对经书中出现的假借字进行穷尽性研究，以期能更为全面地了解东巴经假借字使用情况。
        二、假借字的数量
        方国瑜先生在《纳西象形文字谱》中将东巴文分为十类，其中将假借字概括为“依声讬事”，含义是“依同音（或近音）之字以假托，假借他字为此字之形，亦假借他字之音为此字之音，惟非用他字之义为此字之义。”据此，我们对47卷中成熟的东巴文假借字进行逐字分析，统计该经书中共有被借字约69个，用来记录约125个词，即用69个字借作125个词，共出现约404次。假借频率最高的是“（t'v21，桶）”字，共出现33次，其中，假借义“出现”有14次，“到”有10次，“产生”有9次。其次是“（me33，雌，阴）”，共出现21次，大多被借为助词，译为“是”、“也”、“了”、“的”，也被借为动词“道”。
        我们随机抽取76页和77页两页经文进行统计，这两页共有15节，121个字，记录了33句话，270个音节，共有47个假借字（重复累计），占东巴文总字数的38.8％。
        三、假借字与被借字的字词对应关系
        东巴文中，假借字与被借字之间存在多种对应关系。主要有：一字借作一词、一字借作数词和数字借作一词。下文将对这三种情况进行举例说明。
        1.一字借作一词。指一个东巴文只被借用表示同一个词，不再借表它词。如： be33，雪，借作薄。，lv33，石头，借作热。 zɑ21，星名，借作出现。
        2.一字借作数词。指一个东巴文被多次借用来表示不同的词。如：（1） kv33，蛋。读kv33，借作顶。读kv??，借作个。读gv33，借作如同、好。（2）h?33，齿。读h?33或h?21，借作去。读h?21，借作富裕。
        3.数字借作一词。指多个不同的东巴文被借用表示同一个词。如： me33，雌，阴。借作“了”。 se21，岩羊。借作“了”。又如 kv33，蛋。读gv33，借作“好”。?i21，二，借作“好”。 t'ɑ??，塔。借作“好”。我们可以发现，同表语气助词“了”，同表“好”，却借用了不同的字，不同的读音去表示，说明东巴文是极不成熟的，文字与语音没有形成稳定的联系。
        在47卷中，每个假借字出现的频率并不一致，甚至相差很大。笔者对其中假借字使用次数作了初步统计，如下表：

是24.6％，即有17个假借字，每个假借字出现2次的频率最高。占比最低的情况是2.9％，即有2个假借字，每个假借字出现了20次以上。从中可知，被借字与假借字多数只是临时的用法，而固定表示假借义的东巴文特别少。因此，单就在47卷中，我们认为此中的假借字正处于由临时用法到固定用法的发展过程中。
        四、假借字与被借字的语音关系
        众所周知，假借字与被借字之间是因音同或音近而产生联系。故我们可将两者之间的语言关系分为以下几种：
        1.同音假借。指假借字与被借字之间只有意义不同，形、音均相同。如：ɡu21，仓。借作病。do21，见。借作知。t，秽气。借作清洁。
        2.音近假借。指假借字与被借字之间语音相近，形、音均不同。其中，语音相近可具体分为以下六种情况：
        （1）声母、韵母相同，声调不同。如：ts'e33，盐。读ts'e ，借作垮。?i21，稻。读?i33，借作人。k'uɑ，碗。读k'uɑ33，借作有效。
        （2）声母、声调相同，韵母不同。如：ts'e33，盐。读ts'r33，借作病、疼。??33，好。读33，借作牛。
        （3）韵母、声调相同，声母不同。如：ɡ?21，上。读k'21，借作跟前。
        （4）声母相同，韵母、声调不同。如：mi33，火。读m21，借作下。
        （5）韵母相同，声母、声调不同。如：t?'uɑ33，米。读kua，借作卜具。
        （6）声调相同，声母、韵母不同。如：py33，升。读b33，借作去。
        同时，在47卷中，我们也发现了声韵调均不相同的假借情况。如：o21又o21 me33，谷堆。读u?33，借作财产。
        经统计，在假借字与被借字的不同语音关系中，假借字与被借字声韵相同，声调不同的情况最多。其次是声母声调相同，韵母不同的情况。其余四种语音关系情况出现次数较少，同时，声韵调均不相同的假借情况，也可佐证东巴文中的假借字部分是写经者的临时用法。由此我们可知，东巴文的假借字用法既有成熟的一面，也有发展的一面。
        五、假借字与被借字的意义关系
        从文字性质角度看，东巴文是一种比甲骨文更为原始的文字，主要以记录实词为主，如pr，梳子。mu1又le33，牛。s33 p'r21 ku33 mu，白毡礼帽。在东巴文中，几乎没有专门的文字记录语言中的虚词。因此，大部分虚词都使用假借的手法来记录。在47卷中，被借用为虚词的东巴文主要有：me33，雌，阴，借作语气词（此处为表客观使用情况未采用经书中的译法，只说明其用法）。le33，獐，借作动前助词。ɡ21，上，借作一般助词。ne33，苋米，借作一般助词。
        我们发现，在东巴文中，想表示虚词既可借用表示具体意义的东巴文，也可借用表示抽象意义的东巴文。这说明假借字与被借字的选取，在保证语音相同或相近的情况下，字形选取是随机的，通常选用经书中使用频率较高的东巴文或字形相对简洁的东巴文。
        六、结语
        综上所述，在47卷版本中，从假借字数量和性质来看，该经书中已经存在部分东巴文的假借字，数量在七十左右。这与今天学界所认知的东巴文中存在大量的假借字认知略有不同，原因可能是该版本中有音有义的单个成熟文字使用较少，图画或语段表义的情况较多。因此，经书中的假借字相对较少。这也可能是前人认为东巴文假借字数量较少的原因。这提示我们，要重视文献，在阅读整理大量不同类的文献后可能会有全新的认知。从假借字与被借字的字词对应关系来看，被借字与假借义对应关系并不唯一，且很多假借用法只使用了一次。这也直接说明了在该经书中假借字多是临时用法。从假借字与被借字的语音关系来看，各种对应情况均有发生，说明写经者并非严格遵守假借字的定义去借用其他文字，也有写作中临时使用的情况。但大多数假借用法为声韵相同，声调不同，说明在临时用法中，此种用法最为便捷，这也是假借字逐步发展成熟的过程。从假借字与被借字的意义关系来看，东巴文中经常借用实词表示虚词，没有固定表示虚词的文字也可以看作一种文字不成熟的标志。而开始借用实词记录语言中的虚词则说明东巴文正在发展的道路上，开始注重语言与文字的对应关系，这就催生了东巴文的假借用法并促使其向前发展。因此，我们认为，该经书中假借字正处于由临时用法向固定用法发展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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