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国风》“水”意象中东方美学的“同情观”

发表时间:2021/9/7   来源:《中国教师》2021年第4月第12期   作者: 冯归
[导读] 东方美学的审美基础是万物有灵论和万物同情观。“同情观”产生于人与自然的相处和互动之中。《诗经·国风》中有42篇兴于水的诗歌,
         冯归   
         三峡大学  湖北省宜昌市   443002
        摘要:东方美学的审美基础是万物有灵论和万物同情观。“同情观”产生于人与自然的相处和互动之中。《诗经·国风》中有42篇兴于水的诗歌,这些来自民间的歌谣,在士大夫的加工摘选后,表现了人民生活的广阔风貌。而水意象是文学作品中最具有浓厚氛围,最能激荡起文学家生命意识的意象,文学家们将自己的情感与水交融,产生了诸多以水载情的诗歌。本文以《诗经·国风》为例探讨“水”意象的所承载的情感,以及“水”意象背后东方美学中的“万物同情观”。
        关键词:东方美学;《诗经·国风》;水;同情观;

        东方美学的审美基础是万物有灵论和万物同情观。[1]“同情观”产生于人与自然的相处和互动之中。中国是一个诗的国度,最早产生的文学体裁也是诗。在这片幅员辽阔的土地上,文学家们“遵四时以叹逝,瞻万物而思纷”。[2] 通过对文学作品中这些物我同一的特殊意象的分析,能让我们更好的回到情绪激发的那一刻的现场,更加立体的去感受物我同一的“同情观”。《诗经·国风》中有42篇兴于水的诗歌,这些来自民间的歌谣,在士大夫的加工摘选后,表现了人民生活的广阔风貌。而水意象是文学作品中最具有浓厚氛围,最能激荡起文学家生命意识的意象,文学家们将自己的情感与水交融,产生了诸多以水载情的诗歌。本文以《诗经·国风》为例探讨“水”意象的所承载的情感,以及“水”意象背后东方美学中的“万物同情观”。
         一、“水”意象中婚恋的悲欢
        人类的起源与发展大都是依赖于水源,从对水的崇拜敬仰到在水边的繁衍生息,处处体现着水的重要性,古时男女之间的交往相会也大都发生在水边。“水崇拜的原始内涵是与早期人类求生存、求繁衍的基本要求分不开的。”[3]《诗经》中的爱情大部分与水相关,水边成为了青年男女表达情感的重要地点,这正是人与自然情感的交融。
        “水”的意象在《诗经·国风》中表现的非常普遍。例如 《周南·汉广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4]在悠悠流淌的汉江边上,一位砍柴的樵夫偶然遇见了在河边游玩的姑娘,但是却不敢靠近她。现实就像汉江水一样广阔,浩浩汤汤流去。于是他的愁思和爱意只能化为清丽质朴的诗歌,飘荡在汉江边。作者以不可跨越的汉江水来隐喻不可追求的心上人,这里的河水是一道长长的阻碍,也是发乎情止乎礼的伦理观。在这种情况下水的形态和人的心情是一样的,悠长宽阔的河水是浩渺遥远的阻隔,是无法逾越的鸿沟。
         “水”意象的出现,在诗歌中却也可以表现人们炽热的情感。在《郑风·褰裳》中有一首很特别的诗歌。在这首诗歌中,洋溢着炽热的、活泼的感情。“子惠思我,褰裳涉溱。子不我思,岂无他人?狂童之狂也且!子惠思我,褰裳涉洧。子不我思,岂无他士?狂童之狂也且。”[5]这是诗经表现爱情中的最活泼的一首诗,女子的豁达开朗在诗歌中表现的淋漓尽致,面对爱情她不磨磨蹭蹭,果断而且坚决。这里的溱、洧两河虽然也是一种阻碍的意象,却并没有让爱情就此被隔开,反而激励着青年男女们“褰裳涉河”,去追求自己心中所爱,这里的水充斥着旺盛的生机和活力,正是青年男女们的炽热感情的表现,呈现出一种生命之美。
        水波荡漾,青年男女们相会于水边。水是旺盛生命力的表现,滋养了他们的爱情,却也有时成为他们相会的阻碍,这其中表现的是传统礼教对自然情欲的压制,以及人们对水的敬畏之心,因此人们将水和情感联系起来,借水以抒怀内心的情感。
         二、“水”意象中的离别与思念
        金戈《<诗经>与水》中言“《诗经》 堪称是由江河孕育出的中华文明长河中的一颗璀璨的文化明珠”。[6]古时交通不便,河水是主要的交通运输路线之一,也是分离亲人们的一道天然屏障,承载了无数人离别的心酸和分隔千里的寂寥。《秦风·渭阳》中这是一首表达舅父和外甥之间离别之情的诗歌。“我送舅氏,曰至渭阳。何以赠之?路车乘黄。我送舅氏,悠悠我思。何以赠之?琼瑰玉佩。”[7]《毛诗序》云:“《渭阳》,康公念母也。康公之母,晋献公之女。

文公遭丽姬之难未返,而秦姬卒。穆公纳文公。康公时为太子,赠送文公于渭之阳,念母之不见也,我见舅氏,如母存焉。”男人之间的情感表露是委婉的内敛的,不能“泣涕涟涟”,渭河水浩浩汤汤,激起了康公的悠悠思绪,即将和舅父的分别让他想到了已经逝去的母亲。渭河横亘在亲人之间,阻止了康公送别的步伐。此时的“水”意象中承载的舅甥离别的辛酸,以及康公对母亲的深沉思念。
        《卫风·竹竿》中有一首女子远嫁,身在异国他乡,思念家乡的诗。诗歌以河水为意象贯穿全文,思念故土之情与“水”意象交融相渗。“籊籊竹竿,以钓于淇。岂不尔思?远莫致之。泉源在左,淇水在右。女子有行,远兄弟父母。淇水在右,泉源在左。巧笑之瑳,佩玉之傩。淇水滺滺,桧楫松舟。驾言出游,以写我忧。”[8]这首诗以回忆和现实共同来写,经过悠悠的淇水唤醒从前的记忆,女子想起她未出阁前的青葱岁月。诗歌缠绵悱恻,意境朦胧清新,语言深沉蕴藉。可见,淇河水悠悠的伴随着青年们的成长,也将年轻青涩的他们留在了河水的另一侧,记忆中的河水成为了过去和现在之间一道深深的沟壑,写出了女子思念家乡,怀念亲人的强烈情感。
        “水”意象也承载着对家乡的思念。家乡正是人们的精神家园,是人们生于斯长于斯的土地,是无法割舍的记忆。如《卫风·河广》:“谁谓河广? 一苇杭之。 谁谓宋远? 跂予望之。谁谓河广? 曾不容刀。谁谓宋远? 曾不终朝。”[9]按朱熹《诗经集传》和《毛诗注疏》中的说法,是归于卫国的卫文公之妹,宋襄公之母因为思念儿子,在黄河边翘首凝望思念宋国的诗歌。许多诗都写尽了黄河的气势磅礴,但是诗人却说它狭窄可渡。一叶芦苇,一只小木船就可以横渡。用绝妙的夸张手法写出了他时刻心系故国的深厚情感,尽管与故乡宋国隔着千山万水,但内心始终与故土紧紧贴在一起。水在此时是隔开现实和回忆的屏障,“水”意象将对故土的思念表现的淋漓尽致。
         三、“水”意象中东方美学的“同情观”
        通过探讨“水”意象中承载的情感,我们能更清晰的理解物我渗透、情景交融的创作观,更好的体会到先民对水的重视和敬畏。水不光承载了他们的生息,更加承载了他们的情感。论述《诗经·国风》的中“水”意象,也让我们能对情感发生的瞬间有更加立体、深切的体悟,感受到作家生命意识的触发。那么,水为何会成为承载丰厚情感的一个意象呢?背后正是东方美学思维中的“同情观”。
        邱紫华教授认为东方审美“同情观”的哲学认识论基础是原始宗教的“万物有灵观”。[10]万物有灵观的思维特征就是将人的思想、情感赋予自然界的事物,而水具有极大的包容性,《道德经》第八章关于水这样表达“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老子认为,最高、最上乘的善就像水一样,福泽万物却不争抢,这样的水也正是老子心中“道”的体现。从老子的话中可以看到“水”在古代的哲学思想中深厚的内涵和意义,因而古人在诗歌中重视水,认为水与人一样都是有着充沛情感的事物。刘勰在《文心雕龙·物色》中也写到人的情感与自然的关系,“物色之动,心亦摇焉。”水的流淌让人的情感随之摇曳,写水就是在写自己的内心,水与人的情感相互交融,最终达到物我同一的状态。因此,东方哲学思想和东方审美决定了《诗经·国风》中很多情感都以水“意象”为载体,将生活中的悲欢融入“水”中。
        《诗经?国风》对“水”意象的重视和关注,体现了东方民族感性又敏锐的情感思维方式。东方美学的“同情观”,是东方文化的审美特征和思想的突出表现,对“水”意象和其中的“同情观”进行探讨,能更加深入的了解诗歌情感以及其中的民族文化蕴涵。
 
参考文献:
[1]邱紫华.东方美学史(上卷)[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
[2]陆机.文赋,郭绍虞主编.中国历代文论选 (第1册)[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
[3]范少琳.谈《诗经》婚恋诗中的水意象及其文化意蕴[J].牡丹江师范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8.

[4]蒋见元,程俊英.诗经注析[M].北京,中华书局, 1991.
[5]蒋见元,程俊英.诗经注析 M].北京,中华书局, 1991.
[6]金戈.《诗经》与水[J].海河水利, 2002.
[7]蒋见元,程俊英.诗经注析[M].北京,中华书局, 1991.
[8]蒋见元,程俊英.诗经注析[M].北京,中华书局, 1991.
[9]蒋见元,程俊英.诗经注析[M].北京,中华书局, 1991.
[10]邱紫华.东方美学史(上卷)[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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